兰心大剧院(2019)高度戏剧化的影像想要成立的前提是正确把握对于观众的知觉先验程度的理解,而《兰心大剧院》在这一方面无疑是失衡的。
从甫一开场的手持镜头跟拍画面开始,导演就已坚定地将叙事中并行的两种框架粘合在了一起,并透过剪辑,以一种高度戏剧化的结构和基调呈现给观众——即碎片的,分幕的叙事方式,以及高度符号化去除具象面孔的人物。
摄像机作为一种“幕布”存在于观众与影像中间,幕布的拉开与合上亦契合着戏剧般的节奏感,在不同的剧幕中以人物作为戏剧构筑的工具,而《兰心大剧院》所选取的叙事背景也在一定程度上将观众隐藏在了舞台之外,借由不断变换的画面明暗度与类型化的转场剪辑建立起屏障,“在场感”被一再削弱,只留下“观看感”。
但《兰心大剧院》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也正在此处。
戏剧分段式的结构和高度概括的表达方式注定了在某种程度上,空间中符号化的人物形象理应被进行整合和提炼,否则则应在人物做出不符合观众先决经验的举动前作出相应的解释。
与《兰心大剧院》在题材和手法上都较为类似的《罗曼蒂克消亡史》在遵循戏剧化影像的逻辑上就十分典型——人物忠实地完成构建语境的工作,同时不断补充注解,在观看过程中,摄像机所呈现出来的一幕幕戏与观众自身的知觉与经验结合,使得情绪能够被观看者所感知,也使得结构的搭建与发展令人信服。
但在《兰心大剧院》中,导演在赋予一部分人物以部分“自由”,让她们可在幕与幕之间相对随意的游走(而不是如传统戏剧一般只是作为构筑的工具)的同时,并未对此举做出相应的注释或建立帮助观众进一步感知的途径。
这种“反类型化”的做法所导致的就是,在一切叙事之外的细枝末节元素被抽离的戏剧结构中,观众无法(或者说很难直接地)凭借经验产生与影像的共鸣,亦无法通过知觉补完戏剧未曾交代的留白部分,从而难以捕获导演选择呈现出来的片段的意义以及其中试图传达的情绪,自然而然,所有的人物又重新成为工具化的元素,影片的情绪也变得僵硬且断裂,一切叙事之外的感知停滞不前,只剩早已预设好的结构继续延伸——被暗杀横死街头的前夫,想念失踪妻子的日本军官,接近Jean Yu的女特务,日伪特务头子,这些形象与它们未曾被表现出的戏剧之外的留白部分本都可以成为扩充文本复杂性和铺延情绪的最好道具,却无一例外都被架高,仅仅退为一种在幕与幕之间游离的符号产物,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了观看者的感知。
利用观众的知觉先验建立观看者与影像之间的关系,同时使得情绪在观看的过程中自然形成,这是许多“作者导演”都曾经使用的手法,其中的代表人物自然是洪尚秀:即使在他的电影中场景大多是生活化的,但他的摄像机也常常营造出一种疏离的旁观者视角,在构筑的过程中通过不断地填充具象的元素,来弥补被抽象化和符号化之后的模糊地带,形成与观众经验的连接,从而传达情绪;而《兰心大剧院》的遗憾之处就在于,即使它试图构筑一个与观看者颇有距离感但能够做到相互沟通的戏剧化语境,它却没有寻找到一种能与它的目的平衡且匹配的构筑方式,这种失衡导致了在感知上的情绪传导无能以及人物的失语,最终也就形成了一种观感上的失调与违和。
(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甲10号”)盟军间谍于堇执行“Two-way mirror”秘密任务,从日军情报官古谷三郎身上获取了日本偷袭珍珠港的情报。
但是,她却未将情报传出,隐藏起一个能左右时局的秘密,改变了历史走向。
于是,珍珠港遭袭,美国对日宣战。
从专业角度看,《兰心大剧院》讲的这个情报故事能够成立吗?
从三个角度做一分析:1.于堇的情报源情报源在哪里?
这个问题,是搜集情报的首要问题。
没有可靠的情报源,情报就是无源之水。
可靠的情报源,必须有接触情报的条件。
如果拐弯抹角、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或者貌似沾点儿边、其实根本进不了圈子的人,说自己手里有情报,八成是骗子。
日军偷袭珍珠港,这是一个决定世界历史走向的超级绝密情报。
从哪里能得到的这个情报?
在《兰心大剧院》里,于堇的情报源是日军情报官古谷三郎。
从情报活动的规律和历史史实看,古谷三郎掌握这个情报的可能性是几乎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成为偷袭珍珠港这个消息的情报源。
偷袭珍珠港是关乎日本生死存亡的超级绝密计划,日本官方对此采取了极为严格的保密措施。
1941年10月之前,在日本整个军界政界,知道这个绝密消息的,只有少数几个参与计划制订的高层将领与高级参谋,以及参加御前会议的核心决策人物。
随着偷袭日期临近,日军军令部开始向联合舰队下达与偷袭行动有关的文件。
这些文件全部由专人递送,禁止使用电报,防止被截获破译。
直至攻击开始,日军从未使用电报传送过偷袭计划。
参加偷袭行动的官兵对偷袭计划也是毫无所知。
行动演习期间,每个官兵只了解战术层面的有限信息,对行动的真实目标、时间、地点,全部一无所知。
史料记载,日军在整个偷袭行动中只发过一份电报,由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于12月2日发给突击舰队,内容是:“攀登新高峰1208”。
即使这份电报被截获破译,想仅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几个字,就得出偷袭珍珠港的结论,只能是天方夜谭。
日本官方的严格保密措施,使情报外泄几无可能。
后来的历史也证明了日本对偷袭珍珠港计划保密措施的成功。
《兰心大剧院》里的古谷三郎,作为一名远离日本本土,远离日军大本营,远在决策层之外的低层级情报官,既没有资格参与计划的制订,也不是突击舰队的成员,几乎没有任何机会知晓偷袭珍珠港的计划,哪怕是只言片语。
不对呀!
古谷三郎不是普通军官,他是个情报官,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重要情报呢?
“情报官”?
好多人误解了。
情报官不是什么情报都知道,什么情报都能搜集的。
从大原则说,一名情报官的职责,只能是搜集对手的情报,而绝不是搜集自家的情报。
古谷三郎身为日军情报官,他的职责只能搜集对手盟军方面的军政情报,而不是搜集日本自身的情报。
他的情报网,他的情报关系,他的情报触角所向,都只能针对敌方目标,而绝不允许也绝无可能去刺探日本自身的机密情报。
古谷三郎作为情报官,他对日本自身机密的了解,只能根据他的职级,根据他的知密权限,了解有限的那点儿东西。
他在了解日本自身的军政机密方面,并没有超出自身职级的任何特权。
像偷袭珍珠港这种知密范围严格控制的高度机密计划,他是根本不可能了解到的。
史料记载,当年中国方面有两个渠道获得了有关日军偷袭珍珠港的情报。
一个是军统密码破译员池步洲;一个是中共潘汉年情报系统的日籍中共党员中西功。
据说池步洲根据破译的日本外务省电报密码,掌握了日本外务省与驻夏威夷檀香山总领事馆之间的一些密电内容,由此分析得出日军将要偷袭珍珠港的情报结论。
潘汉年情报系统的中西功,于1941年11月初从上海到东京,从日军报道部得到消息:驻扎在华南的日军正在向台湾集结,在中国东北参加“关特演”的部队也海运南下,开往小笠原群岛和南印度。
回到上海后,中西功于12月4日在满铁调查部资料室看到《皇军大东亚战争南方部署》,从中抄录了如下内容:坂国中将,三个师团,泰国;今村中将,三个师团,马来亚;寺内大将,两个师团,香港。
中西功还收到在南京的情报组成员西里龙夫发来的密件:“日前应邀参加‘总军’欢迎关东军参观团招待会上得来的点滴资料奉告:甲、关东军留20万防苏,其余全部南调;乙,海军集结作战待机海域‘择捉岛单冠湾’;丙,11月下旬舰艇启动,航向东南。
”潘汉年情报系统据此研判日本即将偷袭珍珠港。
这两个渠道获取的情报,相对来说更贴近现实的情报源,可信度更高一些。
但是,可以看出,他们得到的,也远远不是包含偷袭要素的清晰完整情报。
2.于堇情报的基本要素影视剧里获取情报的场面,往往是这样的:一双手悄悄打开密码锁,机密文件静静躺在保险柜里,拿到手就是一份内容完整无缺的情报。
或者一个魅力四射的角色,用酒色翘开对方嘴巴,于是,要素齐全的情报就一五一十地详细道来。
但是,这种内容清晰、要素齐全的情报,大多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之中。
现实情报战中,获取的情报绝大部分只是大幅拼图中的若干碎片,零碎而模糊,而不会是一幅五官清晰的完整画像。
一份完整的情报,要具备四个W:Who(何人) 、What(何事) 、When(何时)、Where(何地)。
偷袭珍珠港的情报就应该是:1、Who,日本空军;2、When ,1941年12月7日;3、Where,夏威夷珍珠港;4、What,轰炸珍珠港美军基地。
古谷三郎有可能了解到包括这四个要素的情报吗?
对比一下池步洲的情报来源:日本外务省与驻外使领馆的往来电报。
与古谷三郎相比,日本外务省与情报源日军大本营决策层、与御前会议的关系,无疑更加接近,更加密切。
但是,池步洲破译的日本外务省往来电报中,与偷袭计划的有关内容,也是支离破碎,要素匮乏。
池步洲撰文回忆了破译电报的一些内容,包括 “日本外务省突然电令西南太平洋各地……所有日本使领馆,除留下最简单的密码本外,其余各级密码本全部予以烧毁”;“颁布许多隐语代号”,其中“‘女儿回娘家’表示‘撤侨’和‘东风雨’表示‘已与美国进入交战状态’”。
池步洲回忆:在日军偷袭珍珠港前五天,破译了一份日本外务省致日本驻美大使野村吉三郎的密电,内容有“(一)立即烧毁各种密码电报本,只留一种普通密码本。
同时烧毁一切机密文件。
(二)尽可能通知有关存款人转存于中立国家银行。
(三)帝国政府决定照御前会议采取断然行动”。
不过,相同内容的电报,日本外务省也发给了驻菲律宾、新加坡、曼谷等东南亚地区的使领馆。
这些电报里,没有一句关于偷袭珍珠港的内容,更没有行动的日期、地点等要素。
要根据这些宽泛零碎的电报内容,分析得出日军即将偷袭珍珠港的情报结论,显然远远不够。
日本外务省的电报尚且如此缺乏情报要素,古谷三郎作为一名远离核心的下层情报官,即使听说到什么消息,也只能是支离破碎的传言。
于堇要从古谷三郎身上获得时间地点行动内容等要素齐全的偷袭情报,基本没有什么可能性。
3.于堇改变了历史走向?
于堇成功获取了日本将要偷袭珍珠港的情报,但她为了促使美国对日宣战,却故意没有将这份情报传出。
于是,一个中国女子改变了历史走向。
《兰心大剧院》的这个情节设定,隐含了一个前提,就是如果美国得到于堇的情报,就会毫无保留地完全相信,并且采取有力措施,阻止日军偷袭阴谋得逞。
这个前提,又是一个对情报活动规律的极大误解。
事实上,从情报的获取,到决策者对情报内容的认可,中间从来不是一个等号。
史料记载,当年中国方面获得的与偷袭珍珠港有关的情报,都通过不同渠道传递到了美国人手中。
而且,美国情报部门当时截获日本电报和破译日本密码的水平高于中国,中国传递给美国的有关日本的电报,美国情报部门也都截获破译了。
但是,美国并没有采取什么防范反制措施。
日军偷袭珍珠港的阴谋还是得逞了。
为什么呢?
美国情报专家罗伯塔·沃尔斯泰特(Roberta Wohlstetter)在《珍珠港:警告与决策》一书中写道:“事后看迹象总是清楚的。
……我们现在能看出它当时预示着什么样的灾难,因为灾难已经发生,但在事发之前迹象总是模糊不清,有各种互相矛盾的理解……总之,我们未能预见到珍珠港事件,不是因为缺乏有关资料,而是因为无关资料太多了。
”情报太多,而不是缺少情报。
这是许多重大事件发生前决策者面临的困境。
尤其是模棱两可、语焉不详、含糊其辞的情报碎片太多太多。
让情报部门和决策者无所适从,头疼不已。
珍珠港事件发生前,美军情报部门早已破译了日本外务省的A 型密码、“紫色密码”和B型密码。
而且美军监听站遍布夏威夷、关岛和美国西海岸,日本外务省的密电没有什么是美方不掌握的。
当时美国情报部门众多,互不隶属,无法将众多片面、破碎的情报分析整合为可供美国决策者参考的有效信息。
1941年1月到12月,美国各情报机构获得了不少有关珍珠港的情报,但都淹没在海量的其他情报之中,无法得到重视与有效的分析整合。
1941年1月,美国驻日大使格鲁通过秘密渠道,获知山本五十六给海军大臣的信件内容,里面初步提出偷袭珍珠港的计划。
这个情报由国务院转给海军部和陆军部,但海军情报署直接将其标注为“又一个谣言”。
1941年9月,美方破译一份日本外务省向驻檀香山领事询问美军舰队在珍珠港停泊情况的电报;10月,美方又破译了日本要求驻檀香山领事每周汇报两次军舰停泊位置的电报。
但是,美国海军情报署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些电报内容,也没有转发给太平洋舰队指挥官。
日本外务省这种要求上报军事部署情况的电报,也发给了驻其他国家的使领馆。
当时,白宫每天都会收到大量有关日本的情报,里面也夹杂着一些有关珍珠港的情报。
这些情报内容大都支离破碎,亦真亦假,甚至相互矛盾。
美国决策层倾向认为,日本不会敢于进攻美国。
美国情报部门和美国决策者低能吗?
未必。
事件发生后,做事后诸葛亮很容易,发现原来情报的重要性也很容易。
但是,在事件发生之前,要从海量信息中将零碎的、含混的、与珍珠港有关的情报识别出来,认识到它们的特殊重要性,其难度不亚于解答哥德巴赫猜想。
类似情况在国际政治现实中屡见不鲜。
同样在二战中,苏联情报员佐尔格报回了德军突袭苏联的系列准确情报,但是苏联情报部门与最高决策层没有采信佐尔格的情报,使得纳粹的突袭阴谋得逞。
斯大林虽然估计到德国迟早会撕毁互不侵犯条约进攻苏联,但是他认为德国不会东线西线同时作战,希特勒只有在解决了英国之后才能腾出手来对付苏联。
受斯大林判断的影响,苏军情报首脑在佐尔格发来的战争预警情报上一律批注“来源可疑”,再送给斯大林。
还有911事件。
事后美国人回过头发现,911事件之前并不是没有情报,而是有很多相关情报。
911事件一年前,中情局开罗分站就发来情报:“基地组织的一个小组讨论如何驾驶飞机撞进中央情报局总部大楼。
”中情局情报分析人员认为,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们从哪里弄到飞机呢?
又能从哪里找到飞行员驾驶它呢?
分析得入情入理。
情报被束之高阁。
临近911事件前一个月,2001年8月6日中央情报局呈送的《总统每日简报》上有一条内容:“本·拉登决心袭击美国”。
没有时间,没有地点,没有具体袭击方式,这样要素缺乏的情报,显然很难引起总统的注意,更无法让总统下决心采取什么防范措施,总不能大惊小怪地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吧。
以色列情报机构辛贝特的领导人雅科夫·佩里说过:“几乎世界上所有的情报机构,都没能预见到重大历史事件的发生。
”这几乎是个规律。
主要原因不是没有情报,而是情报太多,难以识别判断。
珍珠港事件,美国未能幸免。
所以,即使于堇的情报传送出去,到了美国情报部门手中,甚至到了美国总统的案头,也只不过是在众多纷杂的有关日本情报中,多了一张纸罢了。
这类情报,当时美方手中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美国人的眼光在这份情报上会不会多停留片刻,都是一个问题。
退一步说,即使于堇拿到的情报,时间地点等要素一应俱全,送到美国人手里,是否就会引起重视呢?
这也未必。
因为情报源不具可信度。
专业情报机构对一份情报真实性的分析判断,情报源是一个重要的考量因素。
当年佐尔格报回的德国突袭苏联情报,基本要素齐全且精确,但是因为苏联高层对佐尔格这个情报源不够信任,再加上其他因素,导致这个宝贵的情报未被采信。
即使于堇的情报内容具体清晰,但是,美方对于这么一个决策高层的绝密计划,却出自一位远离决策圈的低层军官之口,而且其内容与美国决策层的战略判断相左,难免会疑虑重重,采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于堇的情报是否传递出去,对于她身为一个间谍的职责,是个大问题。
但是,对于历史的走向,可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事情。
有影评写道:《兰心大剧院》的主旨终于浮出水面:一位女性改变了二战。
这,只能是个纸上谈兵的良好愿望了。
剧本问题还是很多 但好歹还有两个有点意思的人物最有趣的还是戏中戏戏里和戏外界线的模糊 不管是镜头还是台词都能看出来刻意在这方面用力的痕迹 可惜戏中戏整个太差(差得跟赵又廷这个角色不相上下)更好笑是这个戏居然叫礼拜六小说 救命 你们对礼拜六杂志的定位是有什么误解(我看这本子倒是挺左翼的x)虽然巩俐全片就一个表情黄湘丽这个角色也让人挠头这水平怎么当上的军统特工 于堇夜审白云裳这段还是全片唯一让我真正动容的地方 隐藏在梳子底下的小刀甚至可以看作某种故意夸张的提示 这笨拙和懒散的氛围不属于两个特工 但可以属于两个女人 此刻你我皆卸下盔甲 裸裎相对 我知你带着目的而来 你也知我同样如此 但此刻我们把最脆弱的肉体向彼此交付 除了倾慕和怜惜再无其它 “你为什么不相信她呢” 所以最后她为她的相信付出生命 我愿意相信如果不是审核限制 最后于堇面对白云裳的尸体应该给予的是一个吻 我用真心交换了活下来的机会 所以我已不再明白如何向他人交付真心 但你把你的真心给了我 你不明白交付真心就意味着交出性命 躺在地上的这朵染血的白玫瑰啊 你是另一条世界线上应该死去的我吗 我却只能以一个吻祭奠你“献给我最初也是最后的爱。
”
作为娄烨“粉丝”。
《风雨云》上映以后重看了娄烨好几部电影,观感普遍比高中、本科初看时差(《风雨云》《兰心》的观感也非常一般)。
细想了一下,娄烨没变,我变了。
我现在对娄烨最大的不满恰恰是我曾经喜欢他的理由:他的角色和影像都太娄烨了。
曾经看他的电影,体会到生命经验的多样空间和潜能。
现在看他的电影,却感受到一种属于艺术创作者的专制:不同社会、历史背景下的角色,到了他的镜头下好像都成了一类人。
作为娄烨粉丝,深感必须以批判娄烨的方式的恢复“真正的娄烨”,即其影像曾经带给人的那种鲜活又充满可能性的体验。
娄烨镜头下的左翼文艺工作者谭大导演和国师的《悬崖之上》对张译角色的设置类似,编导自己觉得重私情才是真实人性,就编出这种角色。
问题是,趋利避害、欲望是真实人性,面对危险直面抗争同样是真实人性。
这一点梅尔维尔的《影子部队》对法国反抗组织成员的刻画比娄、张不知高到哪里去。
娄烨想表达他表达的东西就要允许别人批评,没有批评自由,所谓艺术家的创作自由无非就是艺术家的专制和灌输而已。
娄烨不是没有好作品,但一旦涉及社会(风雨云)或者历史(兰心)就暴露出他明显的短板,拿他自己对人性的理解窄化角色而不是打开角色的多样可能。
比如赵又廷的角色。
表面上看娄烨塑造出人物多面性(他既是左翼,又不谙政治),但其实这种多样性恰恰是一种去历史化的类型化表达。
赵又廷角色的失败之处恰恰在于,这是用对当代文艺青年的刻板印象想象出来的、套路化的30-40年代文艺青年形象。
娄烨不但没发掘出多样的生命经验,恰恰相反,他以自己对所谓“人性”的狭隘理解限制了这个角色的潜在可能,赵又廷这个角色的真正问题恰恰在于这个角色的行为太符合所谓当代文艺青年的行为逻辑(天真、坚守内心正义又脱离实际)了,导致角色与历史的脱节,导致角色内部不存在矛盾和断裂。
为什么我们无法想象既不脱离实际又坚守某种天真和内心正义的文艺青年形象呢(尽管这其实可能是当时不少左翼文艺人事实上探索出的出的生命经验的现实方向)?
娄烨最近两部电影就是上面问题的答案。
娄烨这样的第六代导演曾经是以对个体生命经验的多样性、可能性的影像呈现、关注、探索著称的,但他现在恰恰做不到这一点。
换言之,他现在恰恰是以一种关注个体情感、欲望的形式忽视了个体生命经验的多样可能性。
“归根结底,我们爱的是欲望,而不是渴望。
”在一种非常清醒的状态下走进了影院,却又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回到了房间,在这期间的两个小时,我经历了一次精神上的跌宕起伏,连同肉体一起陷入混沌的状态之中,直到此刻依旧迷离,这就是电影院的魔力,这就是娄公子影片的妙趣所在。
影院里有人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也有人始终跟随着电影的节奏,而我则游离在现实和电影之间,从一开始的昏昏欲睡到逐渐沉迷于影像之中,从头昏眼花的感受到无法自拔的感触,就是在这样一种扑朔迷离的状态之下,体会着影片所带给我的深沉感受。
一部以战争为背景的爱情片,但影片的主题却并未偏向战争或爱情之中,而是在两者之间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一面表现出了战争时代的残酷无情,另一面则展示出了爱情里的脆弱与执着,而从影片之中我们能感受到导演想要表达的是个人与现实的对立,不管是从叙事上、拍摄上,还是剪辑上关注点都在于人,因为一切故事的发生都是以人为出发点,由此再来一步步揭露出现实世界的阴暗面孔,一种无形的对立关系由此而生。
被现实所笼罩的人群在不断的拼搏、不停的抗争,一个个倒下的身躯成为了历史的牺牲品,留下的痕迹很浅,书写的历史很多,这就是现实的残酷,这就是生命的渺小。
对于故事剧情不想再做过多的分许,因为内容过于杂糅,剪辑过于流畅,很多时候都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戏剧,两者的界限被模糊、被淡化,我们可以尽情的畅游在两者之间,却始终无法看透事物的本质所在。
所以我将重点放在了对角色的理解和认知中,希望能从中看到更多未曾注意到的东西,也想在回味的同时,再次感受人物间错综复杂的情感与无处安放的思绪。
于堇的情感和思绪始终让人捉摸不透,她本就是个现实中的“双面人”,演员的身份让她光鲜亮丽,间谍的身份让她无处可去,这两种极端也间接性的导致了她情感上的变化莫测,她让自己深陷囫囵是为了获取情报,她不畏惧死亡的威胁,而对于感情的表露她显得毫不犹豫。
对谭呐她付出了未曾有过的坚持和爱意,对前夫她留有一丝微弱的念想,对白玫她给予了情感的慰藉和肉体的欲望,她穿梭在混沌不堪的现实泥潭之中,被各色的气息所熏染,她是镜头下的主角,但我们依旧看不透她最本真的自我,因为她的身上始终带有一种扑朔迷离的神秘气息,撩人心弦的同时,又不着痕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是生活中的于堇,也是舞台上的秋兰,这种一人千面的特点,也唯有巩俐能将其塑造得如此惟妙惟肖,如果换个人来演的话也许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但事实没有如果,因为她就是唯一的答案。
谭呐的角色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深爱着于堇,他始终相信她的回归是为了与自己一同演戏,但事实的真相往往不尽如人意,当事变发生,一切正常的规律都被悄然打破,他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可有可无的棋子,虽然这只是他独自一人的想法,但从侧面看出了他内心的空虚和落魄,怕被抛弃、怕留遗憾。
他一直都处在隐忍的状态之中,为数不多的宣泄时刻也只在几声怒吼和几拳暴打之后便消散殆尽,到了最后他的坚持和执着得到了最好的报答,这是影片中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刻,也足以让我们再次回味与感受。
谭呐身上的忧郁气息与文艺特色融合为一体,造就了一个朴实无华的人物形象,赵又延的表现功不可没,他褪去了我们记忆中的稚嫩气息,多了稳重与成熟的加持,他的角色虽不亮眼,却依旧让人记忆犹新。
白玫从一出场就抓住了观众的眼球,还未看清其容颜,便在铺天盖地的话语声中被带入了她的世界,她算不上多么美丽,也没有什么让人记忆深刻的地方,但她的出现却成为了于堇的生活为数不多的乐趣,在两人的交谈之中逐渐生出了一丝暧昧的情绪,最终也导致了百合之恋的产生。
她的身份也同样是个间谍,而在关键时刻她为于堇填补了表演的空缺,从这个角度来看,白玫更像是于堇的一道影子,帮她分担生活的重量,为她承受痛苦的压迫,替她接受死亡的威胁,最后如昙花一现般凋落于此,只留下一丝美好的回忆在于堇的记忆深处轻轻荡漾。
莫之因的奸诈和懦弱在影片之中表现得一览无余,他四处讨好各方势力,只为自己安然无恙,四处挑衅、却畏手畏脚,这样一个小人的形象往往最讨人厌烦,在影片之中也是如此。
王传君的表演说不上多好,却演出了这个角色本该拥有的模样,老奸巨猾、贪财好色,能将这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做到这种程度,也真是实属不易,他演技上的进步我们有目共睹,因为敢于尝试新的事物,总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古谷三郎的定位是个迷失在了情感之中的男人,他固然有着聪慧的头脑和敏锐的思绪,但却太过于执着过去的情感,忘不掉曾经,走不出回忆,在提到那些带有亡妻记忆的词句之时,他遽然间陷入了呆滞的状态,由此不难看出他的深情与愁苦,但也正因如此他付出了血的代价。
找不到的佳人只活在他的记忆之中,握不住的照片被雨水一点点的侵蚀。
梶原是一个忠实的战士,他一直在找寻和追逐着击杀的对象,杀气腾腾的模样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但他的坚持却并不能改变什么,因为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结局,所以他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错就错在,不应该轻视与自大。
杀手的本色不是他高傲的资本,自以为是终会得到报应。
电报的滴滴之音在房间之中不停响彻,无数个国家的语言杂糅为一种仇恨的话语,磅礴的大雨散漫在这座城市的街道,舞台上的戏剧表演被枪声打断,接踵而来的是带着死亡气息的恐惧,爱情被逼到了黑暗的角落之中,最后的枪声响彻在城市的上空,爱人相拥而亡,影片戛然而止。
电影院观影与小荧幕观影相比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在影院之中,影片的画质更显暗淡,人物的情绪更加饱满,少了一缕观看时的新鲜感,却多了一层未曾注意到的朦胧美,这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地方。
虽然距离观影结束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但我依旧处在一种迷离的状态之中,疲倦感侵蚀着我的身躯,恍惚感充斥着我的思绪,而我依旧对其爱不释手,如获至宝般的不停回味、不断思索,只为写下此刻的每一份情绪,只为铭记此刻的每一缕感受。
第一遍·2021.3.20 黑白的画质将娄烨导演别具一格的拍摄风格表现得淋漓尽致般的完美,影片也在扑朔迷离的节奏中,逐渐模糊了现实和电影的界线,让人抓不住关键所在,始于戏剧也终于戏剧;兰心大剧院就好似一座虚无缥缈的碉堡,在磅礴大雨的洗礼中沉浮不定,进进出出的人也渐渐迷失在了这片混沌的碉堡之中,压抑的活着痛苦的死去,半步现实半步虚无;影片中演员各具特色的表演都显得可圈可点,赵又延逐渐成熟的表演痕迹显露无疑,王传君在‘独立’后也终于得以展现自己未曾表露的不为人知的面孔,巩俐依旧是当代女演员中最无可挑剔的‘千面影后’,而导演娄烨的坚定也无不让人钦佩;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依旧是中国最有个性的独立电影制作人,虽然依旧被这个社会中,某些看不见的枷锁束缚着自己的创作,但他依然在努力做自己,因为他是娄烨,所以也会一直去拍‘娄烨’。
第二遍·2021.10.16 重温。
镜头很摇晃,剧情很稀碎,转场很自然,气氛很压抑,混乱且有序,个体的渺小,战争的残酷。
于堇说:“这会是她扮演的最后一个角色”,因为她知道自己早已失去了后退的机会,直面或逃避都躲不过死亡的结局,在枪林弹雨的洗礼过后,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去赴一个约定,在爱人的怀里陷入无尽的沉睡,这一刻的美好被定格成了永恒的回忆。
正片结束后,耳边的音乐在演奏,眼前的人群在摇曳,而我只能紧紧盯着荧幕上缓缓滚动的字幕,想要思考些什么,但是心里只有一片混沌,一切言语都显得如此单调,而我唯有躲进沉默之中,因为放弃表达就是最好的表达,直到此刻依旧如此。
外界对影片的评价褒贬不一,说是巩俐的独角戏也罢,说是娄烨的个性化也好,我觉得能在大荧幕上看到这部期盼已久的电影,本就是一种如梦境般虚幻的感受,一切体验和感动尽在不言中。
&中影海经国际影城NO.3
电影从一个戏剧现场开始,谭呐出现作为掌控者,灯光、调度、节奏,不行就重来。
然而从头到尾这个戏剧的掌控者却在另一出戏剧里扮演者最为无力的角色。
他对任何事情的发展毫无作用,只能随波逐流,唯一的存在点就是事后发通脾气。
于堇贯穿整部戏剧,甚至可以说这就是她的独角戏,但她孤儿时被收养,而收养她的就是个间谍。
所以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大明星,她从一开始就是作为间谍而生的,她扮演的角色不在舞台上,而是在活生生的生活中。
如果说谭呐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自己,那于堇就根本没有过自己。
而古谷是一个迷失了的自己。
妻子的离世,基本上让古谷丢掉了魂魄。
作为日本情报部门新密码本的宣贯者,居然在传达的时候卡壳。
他没从悲伤中走出来,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于堇,显而易见的失态。
这对于情报工作者来说太过低级了。
谍报有时候真是需要泯灭人性。
因为信息的获取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侦查对象的人性的。
他的喜好,他的情感,他的善良和天真,都是最能被拿捏的。
而对于间谍本身而言,泯灭自己的人性是成功的必修课。
于堇在一切都安排好的情况下非要找谭呐,是因为她要开始自己的生活,她要她的人性回来,而她的人性都在谭呐那里。
这个在风云诡变的世界里毫无意义的人,却在她想要回到的世界里意味着一切。
最后休伯特将视若珍宝的书扔掉了,因为这世界已经浑浊得令人性毫无栖身之地了。
而真正让观众意识到自己被文艺PUA,那就要感谢娄烨导演拍《兰心大剧院》了,让吾等小辈在59分47秒里清楚意识到,我们已经过了被文艺PUA的年纪。
黑白片,非常奇怪的色调。
不黑不灰,质感诡异到发紫,不是黑泽明那种熟练运用色彩后呈现出来的黑白质感。
应该是后期调试出来的土洋效果。
整个片子观感就是:土洋。
土洋的爵士乐,晃到让人想吐的镜头,作死的字幕(没错,就是word文档里那个新宋体,真正作死的是排版),娄烨导演用自己的审美,按着头强行给观众吃安利。
幸好这部片子被撤档,大概是没有机会上院线。
否则为了30几块的票价和“来都来了的电影院”,度过比山鸡寂寞的120分钟,说不好会不会打群架。
巩俐是个好演员,可不代表巩俐来了就是个好片!
她这几年烂片没少接。
她仿佛顶着个姨妈综合症的面瘫脸,毫无神采和剧情需要是两码事。
赵又廷像网吧里呆久了,空洞,没有戏味的脸,叼着几根破烟强行装X。
噢,还有那没完没了的雨——这些装X导演,为了艺术的壳子尽坚持些反人类的癖好,根本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
又是戏中戏,文艺片导演说不好故事又想学人家诺兰玩非线性叙事?
夜晚它不美好吗为什么要给自己添堵,小荷尔蒙片它不能够身心愉悦吗。
这部《兰心大剧院》才真正让影评人不知道从哪里骂起,因为它从头到尾没有信息量,演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影迷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就好像过去的59分钟47秒观影过程里我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看了个寂寞。
枪战?
那都是亮点了啊?
枪战能升华出个什么?
还玛丽花大女主嘞。
真的看够了小资风味的伪精致。
电影是造梦的话,导演这次造了一个做作的梦。
这就是该死的文艺片。
油腻的创作者用艺术的噱头PUA广大年轻的小青年。
他们掏钱坐在沉默的屏幕前,不敢发表自己的观点。
甚至因为看不懂创作者本就没有完成的剧本,为此苦恼,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涵养不到家,是不是自己火候太欠,摸不到艺术的边。
这些文艺片导演老觉得观众非得为自己那点自大狂的审美买单似的。
哪来的自信,就凭几个柏林威尼斯搬回来的铁破烂吗?
完全没有敬畏心。
谁说艺术注定是枯燥无味的。
你看看过去的大师,谁是这么搞的。
哪一个作品不是有血有肉的?
比如黑泽明。
所以我们管空中楼阁叫什么?
反正不是艺术。
不过年轻人吃这一套。
年轻人相信,看不懂的,不喜欢文艺片的人都是俗物。
片子越闷越艺术。
这就是思想怪圈。
笔者曾经也这么过来的。
后来等你见过高山之后就会明白,原来过去信奉的不过是年轻。
《兰心大剧院》剧照(于堇抵达上海)CineCina:《兰心大剧院》(以下简称《兰心》)开头的一段和电影后面不是连贯的,它是单独的一段开始,但是它为电影设定了一个基调。
先是排戏,然后直接连上了于堇和谭呐逃走这样一个似乎是真实的情况。
您能不能说下开头这段,因为它是单独的,在于堇到达上海之前,也是片头字幕出来之前的一段。
娄烨:对,实际上从开头就告诉观众时空状况是迷惑的。
原来你认为的真实的或者虚构的空间,在这个片子里是没有界线的,可能这是第一个信号,然后是按照这个来做。
CineCina:我们之前(回顾展)放了您从《苏州河》开始所有的作品。
对我来说,《在上海》是一个很有趣的片子,但是很少人会讲到。
在上海 (2001)8.32001 / 中国大陆 / 纪录片 短片 / 娄烨娄烨:就是那个纪录片。
CineCina:因为那部纪录片也是在说一个镜头里外的虚构和真实,里面有一段就是在外滩拍路人,摄影师被追着打,然后他拿着摄影机跑。
娄烨:对。
CineCina:这个让我想起《兰心》开头他们打完然后逃跑的一段。
娄烨:(笑)对。
CineCina:摄影机其实那个晃动,那是曾剑(拍的)吧。
马英力:对对对,那个⻆度,还真是(曾剑)。
可能是一个习惯性的机位。
娄烨:那个晃动,也是曾剑拍的哈哈。
CineCina:那次是他第一次和您合作吧?
就是摄影上的。
娄烨:对,摄影上的,短片。
当时他刚毕业,等于是拍了这个短片,然后第一次是《春风沉醉的夜晚》嘛。
CineCina:因为我自己对戏剧很感兴趣,想先问这个戏中戏的部分。
大家都在说《兰心》是改编虹影的小说,我也读了。
其实戏中戏的部分是改编日本横光利一的《上海》,好像没有中文版,我还在找。
娄烨:有一个(台湾出版的),但是翻译得不好。
CineCina:它讲的是一个左翼的故事,为什么要这么设定?
当然它在情节上和整个电影是有呼应的,但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工厂罢工、左翼青年秘密聚会这种(故事)?
娄烨:我理解的当时的状况就是会排这样的。
它也是一个和整个《兰心》文本的呼应。
实际上这个《兰心》还是比较中产的,因为它是剧院、酒店、艺术家、商人都是那个阶层的,所以就是说实际上戏中戏补充了了这个阶层以外的,这个信息还是比较重要的。
如果说 你注意的话,实际上全片还有两个地方是(这个阶层)之外的,就是有一个烤火的妓女和洗衣房,这个实际上也是处在《兰心》故事阶层之外的。
CineCina:就是索尔在酒店里——娄烨:在酒店里他走过酒店背后的洗衣房和烫衣间,然后还有一个出门的时候就是有两个烤火的妓女,这些对我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补充信息,对整个背景啊... CineCina:也是一种生活感觉吧。
娄烨:比如说(戏中戏)那个工厂的状况实际上是很重要的信息,就是在1941年的时候整个上海的色谱。
所以我说这是一个彩色片,它不是表面的颜色的色谱,它实际上是另一种色谱。
而你把表面颜色去掉以后,它可能就是说那个色谱就更需要特别严谨,就是一个层面都不应该丢失的那种状况,包括左翼话剧、左联的那些作品,礼拜六说实际上是左联对面的。
CineCina:对,他们批判的是礼拜六派。
娄烨:对。
这个实际上就是我说的《上海之死》不是虹影最好的小说,但是它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小说,不管她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她在梳理现代主义开端的一些文学流派的线索(马英力:起码我们是这么读到的),她可能是无意识的。
她起的名字,于堇啊,莫之因啊。
对,就是这些潜意识的。
从作者⻆角度来说,潜意识的那些梳理,包括女性主义的梳理,不管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是这个信息从作者⻆角度来说,它就是在那的。
我的意思,包括英力的剧本,实际上是从这个界面开始工作的,这是开头,然后就从这里发展。
那么就是说它自然就是回到那些它的来源比如说左翼罢工、罢工的背景,这个是多次提到的。
包括女性主义的一些,就是女性的身份;她的身份是多重的,有一些是被隐藏的,然后包括她的镜像人物,这都是实际上是来源于渊源的。
《兰心大剧院》剧照(于堇)CineCina:电影中有一个很大的改动。
《上海之死》里面,当时给我一个读起来觉得有一些失望的地方是开头就说了于堇的死讯。
娄烨:啊对对对,好像是的。
CineCina:然后有一段讲她的观众都去送她最后一程什么的。
马英力:应该说算是个倒叙。
CineCina:对,是个倒叙。
那么电影相当于是保留了悬念吧…娄烨:《兰心》基本上是顺叙,线性叙事。
只是这一线,它是多义的。
它实际上是双重或多层的。
表面上的线性,星期一到星期六。
但实际上这中间你看到它过去了,我没改变这时间线。
然后你看到同时发生的其他线性的东西。
就是说,把整个影片放在一个时间线上,就是进行比较单纯的线性叙事,比较单纯的平行剪接。
其实这个计划是这样,没有用很多别的技巧。
CineCina:电影里面反复提到过舞台的一个模型。
看到后来观众会知道,这个舞台是按照那个船坞酒吧来做的,这样也连接起了真实和戏剧。
娄烨:对,(舞台)基本上是复制的一个实景。
马英力:今天有一篇文章你们看到没有,这个我也是人家发给我,就是对照你们现在说的这些事情,“你不知道的文人故事”,包括郑振铎什么他都一一对起来。
CineCina:我看到您写的导演的话(director’s statement)有说《兰心》是和礼拜六派的一个对话。
马英力:所以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英文片名(Saturday Fiction)一直不愿意改。
CineCina:我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关系,礼拜六派其实后来他们也有拍电影什么的...娄烨:对,他们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杂的,对非常流行的也非常妥协性的那种流派吧。
它有最初的文学类型的出现,就是什么神怪啊、侦探啊,这是最早的,是特别靠近。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实际上《上海之死》是比较偏向于那样的一种,或者说它是一种梳理性的小说。
CineCina:原来虹影说她《上海之死》是一个旅馆小说。
在《兰心》中现在是相当于把整个战场放到了剧院。
对这个您有什么想说的?娄烨:小说是开头,一般都是开始。
就像比如说旅馆小说是个概念,礼拜六派是一个概念,黑色电影也是个概念。
但是实际上工作的时候,我就希望把这些东西都先放在一边,最好不要有先入为主。
不是说,“哦,这是一个黑色电影,然后我们按照黑色电影语言来做”。
我觉得从实际的空间开始,实际的故事开始,人物开始。
CineCina:我也注意到王传君和黄湘丽,就是莫之因和白云裳的演员。
他们两位演员最近也有(演话剧),像黄湘丽之前出名的就是话剧,孟京辉的那些(《一个陌生女生的来信》)。
娄烨:对的,她一直在演话剧。
王传君最近也参与到一些话剧(《抄写员巴特比》),您在选角上是有这样的一个想法吗?
就是可以有一些话剧演员。
娄烨:这个影片的阵容,实际上是要考虑话剧因素的。
比如说有话剧舞台经验的演员是需要考虑的。
还有就是明星,最好是个明星来演。
假装明星是最要命的事儿。
《兰心大剧院》剧照(于堇与谭呐)CineCina:赵又廷这个角色,原来小说里他的角色可能没有那么重要。
我个人感觉是谭呐这个人物,好像是整个电影里面他唯一一个任务可能只是完成这个戏。
他没有一个政治上的或者其他的意图。
全剧中他可能是主动性最小的一个,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这样想。
娄烨:他可能是比较被动、被卷入的一个人物。
CineCina:他的表情有点,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木讷,就有点他不知道在发生什么的感觉。
娄烨:他是一个棋子,他自己说的。
CineCina:因为其实所有人都是棋子对吧?
马英力:但他是觉得自己是比较没有意识的。
而且我觉得被动这个词比较准确,因为其实娄烨以前电影好多角色都是特别被动的,比如说《紫蝴蝶》里面刘烨那个角色,就是被历史卷进去。
娄烨:他比如说他是其实想成为像于堇这样的人的,但是他成不了。
他是支持工人运动,但是他又不可能到第一线去。
CineCina:而且他还需要莫之因的钱。
娄烨:(笑)啊对。
然后他是支持左派的,但是真的左派上街了,他可能还有点害怕。
他是可以为爱情献身的,但是到死亡面前他还是回来了。
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我觉得他是比较接近礼拜六派的。
(笑)马英力:也是接近真实的。
我觉得对吧,其实世界中哪有那么多都是英雄,都是很知道自己命运的人。
(谭呐)这样的人可能是大部分人。
CineCina:《兰心》还是维持了很多和之前片子一些关联性。
主题或者叙事上像《紫蝴蝶》。
竖排的那些大的字幕其实《春风沉醉的夜晚》里面有用到。
因为我自己是上海人,所以对里面字幕所指的整个上海的区域、街道都很感兴趣,您把路名都写出来了,但好像英语字幕没有翻。
马英力:因为翻出来也没有太大意义了,他们也不懂。
娄烨:太复杂了。
CineCina:但其实我觉得是挺有趣的,因为不单单是知道他是在日租界还是法租界,它还有一个整个空间的指向性。
因为这部电影是讲“孤岛时期”的上海,所以没办法完全用当下的上海去进行拍摄,对吧?
娄烨:但也会是具体的地点。
马英力:都很具体。
CineCina:之前听说有一个很长的长镜头,好像最后在电影里没有看到。
娄烨:实际上就是那天发布会的时候,他(赵又廷)的感受,因为演员都没有看过所有的。
基本上我是全片都是长镜头工作,所以有特别长的,又廷他没合作过(可能就不太清楚)。
CineCina:在舞台上他要先喊开始,然后他走到后台和其他人员打好招呼,他再走回来,这个很适合用长镜头来表现。
娄烨:整个排戏都是用特别长的镜头。
马英力:但是剪辑的时候不一定就是说全都保留长镜头的原始长度。
娄烨:对,也有长的保留的。
CineCina:就感觉这次好像剪的节奏算挺快的。
娄烨:节奏是很快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也很快。
CineCina:对,但因为我看了小说,我知道谁是谁。
娄烨:就是观众跟得上吗?
CineCina:对。
但我觉得速度其实快的话,就像一个人进入到这个世界里面,它是有不同的信息、不同的事件都在发生,他是不清楚的,就观众其实也有点被扔进叙事的感觉。
马英力:感觉是纪录片。
CineCina:我印象比较深的一点,就是第一次转换是两个主角开始表演,各点了一根烟,有两个点烟的特写,然后就移到了另外一个咖啡馆,是他们真的是在谈事情,莫之因在外面监视他们。
这段相当于是用了一个特写或者别的去过渡,是一个真实和虚幻的转换,我觉得这段印象比较深。
娄烨:对,他其实走过去,已经过去了,已经是那边了。
CineCina:就完全没有一个界线。
马英力:就是叫无缝连接,戏里戏外。
那只是一次,后面其实还有很多次,可能是因为是第一次你就会觉得比较印象深。
娄烨:它是线性的,但实际上它的空间、它的含义一直在变化,然后你找不到转折点。
CineCina:导演的话还提到您小时候父母都在兰心(大剧院),您在后台有看到过这样排戏。
是不是这个有促使您把剧院做成这么重要的一个地点。
娄烨:是的,当时看小说的时候,因为小说是关于剧院,也有舞台的表演,当然是直接触及记忆的,就是马上就知道从根源来说,当时就觉得是可以做的一部电影,因为它和你自身有一点深度勾连,所以就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就是说这是可以工作的一个东西,事实上也是这样。
CineCina:问题就差不多了,谢谢两位。
2019年9月 于多伦多————————————————————
兰心大剧院 (2019)7.22019 / 中国大陆 / 剧情 / 娄烨 / 巩俐 赵又廷10月25日 8:40pmThe Directors Guild of America TheaterCineCina大路电影节将为大家在纽约带来惊喜放映《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赶快点击下面的链接购买吧https://www.hisquare.com/#/activity/447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2018)7.22018 / 中国大陆 / 剧情 悬疑 犯罪 / 娄烨 / 井柏然 宋佳
小说里,于堇要出演的戏叫《狐步上海》,谭呐导演,但剧本是根据莫之因的小说改编,剧情如下:这个剧写百乐门一个舞娘,原是高贵千金出身,因父亲生意失败,她才不得不下海。
在舞厅遇上一个诗人,狐步舞跳得出色,这舞女对这种奇异的舞步也十分娴熟,两人一时绝配,双方都急切地等着每晚一会。
诗人狂热地爱上她,父母本来对她下海当舞女十分反感,现在坚决反对她嫁给一个诗人。
她被扫地出门。
她还是与一贫如洗的诗人结合,为了爱情,她可以舍弃一切。
诗人靠写诗难以维生,她只好继续做舞娘,继续跟各种男人周旋。
诗人受不了,追到舞厅。
舞娘告诉他不跳舞可以,但必须要有个活下去的办法,诗人说必须有一个死得有尊严的办法。
两人决定在舞厅跳最后一曲,在全上海舞客羡慕的眼光中,跳到窗台上,双双跳楼自杀。
紧接着这段剧情描述,莫之因评价于堇:于堇气质孤高傲岸,绝不是这样情深义重的女人,演不了这样一个为情而痴为情而死的热血女子。
此时莫之因和于堇并不相熟,何况莫之因的评价还有许多对于堇的复杂感情纠缠在里面,尤其是与小说之后的刻画相对比,对于堇作出这样的评价当然不客观,但电影呈现的巩俐饰演的于堇,给我的感觉就是只取了这一点对于堇的印象贯穿了整个电影。
包括谭呐,小说一开始就用了比较完整的一节对他的个性有集中的刻画:谭呐拿起桌上一本杂志翻起来,他第一次发现杂志上的内容真是无聊透顶,顺手扔进垃圾筒。
助手比高个子的谭呐矮一截,一张圆脸,他耐心地说:“于堇小姐说等一阵子再来电话。
”便小心翼翼地等着谭呐发话。
“她留了电话号码没有?
”谭呐看了助手一眼,不快地问。
“没有。
”“你也不问一下?
”谭呐止不住发火。
放在门边的雨伞突然倒地,声音响得不合雨伞的身份,从伞边沿细细徐徐有一注水往地板上流。
谭呐走过去,拾起伞来,干脆撑开,仔细地搁到有屋檐的阳台上去。
“她还说了什么吗?
”谭呐皱着眉头问。
“她说过一阵再打电话来。
”助手给谭呐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他的桌上,“她这么说,我就不便问她的号码了。
”“不便?!
”但是他没有说出这些话,只是在心里嘀咕。
或许整个上海就他一个人不必佩服明星——好几个特等大明星都是他调教出来的。
从谭呐和助理的交往中就可以看出谭呐这个人的个性,比如他很易怒,作为导演有自己的骄傲,包括后文也写到他和莫之因的交往:他虽然比莫之因年长几岁,在上海演艺界,却是老资格,说话很有分量,什么大人物都接触过,什么怪人也能团结。
对付这个莫之因还是游刃有余。
花花公子诗人作家,他在戏剧生涯中也颇领略过几个,大部分是空心萝卜。
不管如何,他坚持自己的主意:请于堇来。
上海人一向怀旧,30年代的女明星自天外飞来,这个孤岛就会大抽一阵筋。
就冲于堇影戏两栖红星这名字,大部分的票都会预先售光。
虽然还是不知道具体年纪,但至少可以看出谭呐这个人是有些城府在,在演艺界的资格和派头还是有,赵又廷饰演的谭呐完全太显幼稚和年轻,实在想不通于堇——尤其是巩俐饰演的于堇——怎么会被他吸引。
期待这部戏两年了,一直想留给大屏幕,但可惜最后还是没有实现愿望,如果能上,我还是会送上一张票房。
比戏中戏更精彩的衔接过渡作为当代中国内地最风格化的导演之一,全片最大的亮点,也是炒的最火的一点莫过于戏中戏的设计,而且在衔接、转场、过渡上做的极其自然流畅,戏里戏外,浑然一体,这也是全片我最喜欢的一点,所谓形式感莫过于此了。
全篇一共有5个地方做了戏里戏外无缝转换。
其中前三处都是以道具眼镜的标志为主,辅助以镜头风格为辅;第四处是情节推动为主,第五处则是以镜头语言为主,下面做详细说明。
第一个地方是序篇:序篇有两个场景构成,一个是戏剧排练现场,一个是谭呐和于堇初次相识的场景。
整场戏在谭呐说了“music please”,执行导演喊了“开始”之后,出了“娄烨导演作品”的字幕,殊不知到底是电影开始了,还是谭呐舞台上的戏开始了,亦或是谭呐和于堇人生的最后一幕高潮开始了。
两场戏通过谭呐示意反派人物出场时间提前作为切分,通过谭呐第二次喊出“music please”自然衔接。
但可能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意识到,这样的承接也预示着后面古谷三郎行程改变,为计划会提前打了伏笔。
从第二次排练谭呐说“秋兰小姐?
”开始,摄影风格瞬间变得沉稳了,导演只切了11次,估计是让观众的情绪得以积累,回到现实生活的逻辑上。
镜头随着谭呐追着于堇穿过咖啡厅或者饭厅下楼才发现,原本杂乱的后台已经变成从容的社交场所,场景已经从舞台被切回了现实,除了镜头风格和布景的区别外,最大的区分要数道具眼镜的运用。
镜头在于堇放完衣服后,切回谭呐的时候,谭呐是戴眼镜的,跟着谭呐走向舞台底部的时候又是不戴眼镜的,从台底走向台口的时候又是戴眼镜的,进门口摘了眼镜,准备上场的时候又把眼镜带了起来。
所以戏剧舞台上的谭呐应该是戴眼镜的,生活中的谭呐是不戴眼镜的。
第二个地方是19‘’43-22‘’11,于堇带白云裳到剧院看她排练,大家做准备,再次进入戏剧第一幕排练。
谭呐和于堇坐在标志性的桌边,最后一个动作是谭呐摸眼镜,镜头贴近,失焦模糊,再对焦清晰,拉远,显示谭呐清晰的脸,此时没有眼镜。
再次实现从戏剧到现实的过渡。
第三个地方是48‘’38- 52‘18,谭呐来饭店接于堇,于堇说去兰心,谭呐说去船坞酒吧,两人到酒吧,进入酒吧的时候谭呐没有戴眼镜,但在吧台点完酒之后,镜头切回的他就是戴着眼镜的,从那一刻开始就从现实回到了戏剧排练现场。
直到于堇不自然的说了两次台词之后,谭呐再一次拿掉了眼镜,从戏剧中又回到排练现场。
排练现场,于堇说“也许你认为我不愿再见你了”,谭呐说“不会的”,走近于堇,摘下眼镜,“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有什么变化,不管你听到看到什么,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相信我,”于堇说,“相信”。
两个人牵手走出,自然转场到现实中,谭呐和于堇牵手走到后台热烈拥吻的镜头。
短短3分半中,完成了室外、排练现场、戏剧中三个场景的自然转换。
第四个地方是1‘37‘’40-1‘51’‘19,这段是四个序列的平行叙事剪辑。
序列一:舞台上戏剧第一幕结束。
序列二:于堇到达剧院,找到第一幕结束的白云裳,告诉她危险快离开,白云裳说她转达了谭呐第二天在船坞酒吧见的信息。
于堇换装上台,出演第二幕,谭呐说“发生了什么,你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序列三:莫之因走进剧院,正好听到于堇约谭呐第二天在船坞酒吧见的信息。
拉住正要逃走的白云裳,将其奸污,白云裳趁机割了莫之因私处,莫之因将其杀害后,开车逃走。
序列四:梶原到达剧院。
追上舞台杀人。
观众仓皇而逃,梶原对于堇紧追不放,谭呐拉掉电闸,于堇和梶原在后台展开枪战,于堇肩部中枪。
古谷三郎带着人到达剧院,手下人进剧院支援梶原。
黑暗中,于堇打死梶原。
离开时,发现被打死的白云裳。
在剧院外,于堇撞见古谷三郎,被问是否是于堇杀死他老婆,于堇点头承认后,开枪打死古谷三郎。
这四个序列中交织着三次场景转换,分别是:1、于堇换装上台,出演第二幕,谭呐说“发生了什么,你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从现实转入戏中。
2、莫之因开枪打死白云裳的枪声,正好衔接戏中反派追杀于堇背景的枪声,从现实转为戏中。
3、日本人追上舞台杀人,观众仓皇而逃,戏剧转为现实,但有部分观众竟然仍以为是戏剧,直到有观众被打伤,才意识到这是现实。
第五个地方是尾声2‘2’‘58-2’6‘’14,两个日本兵倒在地上,镜头切回谭呐和于堇,于堇奄奄一息手上拿着枪,听到了外面大批日本兵到的声音,于堇丢掉了手上的枪,镜头右边,乐队在演奏,人们在跳舞,仿佛一切都是戏剧。
字幕起,镜头回到人群后的于堇和谭呐依旧坐在桌边,镜头再次摇向人群,再回到桌边的时候,于堇和谭呐不在了,拉近,只剩下空空的椅子和桌子。
戏里戏外,一切都很模糊,仿佛一切都是个传说。
撑不起故事的人物说完了最喜欢的,再来说最不喜欢的。
在第一遍看完,还没有做拉片分析之前,就很诟病这部片子的人物塑造。
随说并不是一定要先立人物,由人物展开故事,但至少要保证故事和人物是共生共长、相互推动影响的才能出一个好电影。
要做到这点,至少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人物的行为要符合人物的设定,二是人物在事件发展中应该是有人物弧线的。
但是这部片子,一条都没做到。
首先,人物的行为要符合人物的设定,但片中很多人物行为却是没有情绪根本和逻辑起点的,比如让我们试着回答下面问题:对白云裳而言,为什么重庆政府要杀倪泽仁,反而要白云裳来找于堇?
对索尔而言,尼采一直被与反犹主义和法西斯主义捆绑在一起,索尔父母还在集中营里,为什么当休伯特要用这本书来拉拢索尔的时候,索尔会答应?
对休伯特而言,为什么休伯特就知道山樱是特别的词?
对倪泽仁而言,为什么逃跑的时候恰巧推散走出饭店的古谷三郎?
重庆政府走的时候为什么会对倪泽仁已经死了的尸体再补一枪?
对莫之因而言,为什么莫之因在酒吧外要和谭呐再次说明不要多做额外的事,可以保命的?
就算对已经很完整的于堇而言,为什么于堇能见到并救出倪泽仁?
于堇和白云裳那一夜,情感和逻辑积淀都不够,以至于我看到的时候都觉得很突然,无法共情?
为什么于堇在医务室最初见到古谷三郎的时候要用英语承认自己是美代子,后面才开始说日语?
其次,人物在事件发展中应该是有人物弧线的,所谓人物弧线是要有人物变化或者成长,可是在整部电影中,导演把太多精力放在了故事或者说情节本身上(也有很多笔墨放在了形式上),虽然导演想尽量给角色增加一些复杂性和多面性,但最后呈现的人物依然是群像是面孔,或者单薄的人物形象。
最让我惊喜的反而是休伯特。
一直作为同盟国间谍头目在完成双面镜计划,但任务驱动型的人物形象,就算在开始和于堇重逢以及要索尔保障于堇安全的时候略显一二,但作为于堇养父的事实,也是直到最后于堇给休伯特的加密电报中才得知。
在最后这场戏中,休伯特职业上的失误和失去养女的双重打击,在于堇的电报中因为养女的爱最终释怀,以至于最终把他最真爱的书扔掉的时候,其实扔掉的何尝不是他自己的欲望本身。
除此之外,好看的人物和情节的关系也不应该一直都处于被动状态,随着情节的发展,人物在被戏剧矛盾逼上绝境之后,应该做出压力选择,而此时的压力选择应该能积极主动的反作用于情节,使之和情节呈现正向反馈,但在《兰心》里,除了于堇在最后主动跳出休伯特给她的任务,给观众带来了意外之喜之外,也就剩下白云裳可以一提,但因为白云裳在人物发展逻辑性上欠佳,再加上演员的话剧腔太重(虽然在一开始出场时,在大街上和于堇搭讪时的话剧腔是加分的,但是发展到最后,随着她自身人物性格的觉醒,这样的话剧腔反而迷乱了观众的心理,成为了减分项),也就不值一提了。
手持摄影到底好不好戏剧,作为一个人类精神需求的产物,本身就属于主观领域,那主观性产物就不应该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和好坏之分。
之于电影,就应该是根据导演的视听设计需要,根据观众的知识和经验积累,和谐、舒服就是好的,不和谐、不舒服就是不好的。
从《风雨云》在大屏上了之后,身边朋友的评价,绝大多数都是晃的太晕了,有些网上评论甚至是晃吐了,我不知道呕吐性的生理反应是真的假的,但这样的反馈自然是代表不舒服的。
在《兰心》,最明显的一段莫过于在开篇第二场于堇和谭呐初次见面,谭呐拉着于堇逃跑那段。
整个镜头都是肩扛式摄影机在起幅和落幅之间来回摇晃,想法上可能是想让观众对画面中两位主人公奔跑的状态感同身受,但实际却是让观众暂时性的得了美尼尔综合症。
相比而言的《一次别理》,在开头第二场西敏回家的那场戏里,虽然导演也用了手持摄影,但用了各种技术技巧规避了让观众不舒服的风险,比如,减少镜头调度,利用玻璃折射的影响,同时交代谁在看、看什么,既高效的叙事又体现了多视角的不稳定呈现;再比如,所有镜头横向调度过程都是单向的,从起幅到落幅停止,绝对不会重复来回运用,既避免了眩晕也通过清晰的动线路径有效的交代房屋结构,建立观众的空间感;再比如,导演绝大多数选择了中焦段镜头拍摄室内场景,在保持纪实效果的同时,有效的聚焦人物,减少观众对画面负担。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兰心》,或者更广泛的说是娄烨标志性的手持镜头语言,我觉得只能算是一个思想锐利的、极具个人风格化的导演的一个忠实于法国新浪潮的新现实主义纪实美学标签式的延续,从镜头语言本身对影片效果的贡献程度和给观众带来的观感来看,实在是有点形式大于内容。
想说的太多,能写下来的始终很少,每次能说透一两个点也就心满意足了。
总而言之,我是很有诚意的看了这个片子,但只可惜形式大于内容,过分繁复眼花缭乱的技巧也没有办法弥补有限的格局和深度。
但我仍期待娄烨的下一部,毕竟认认真真在拍电影本身的大陆导演已经不多了。
看了个啥,这都是啥和啥,都是特写接特写。
再次想起波米讲,「在证明阶层或国别的食物链存在严重剥削的同时,娄从不质疑爱情本身」,纯洁的、天真的、玻璃一样的。
在电影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还刻意拍成黑白老电影模糊不清的质感,以显示逼格,这种做法不敢苟同。
巩俐拥抱赵又廷,确实会有种母亲搂着傻儿子的感觉。
就不推荐朋友去看了。前一个小时好像半夜做梦憋尿到处跑却找不到厕所!!!😭,太难了。小田切让还挺帅的。巩俐感觉就是靠年纪撑起了整部电影,跟赵在窗边那场戏还挺令人酥麻。情节也不喜欢,巩俐那个角色就是半个地球生物性欲的释放口。巩俐那么大骨架,那么宽肩膀那么粗的胳膊,换别人早完蛋出道都出不来,巩皇还是有点本事。电影色调还挺喜欢,foma320retro基本上就是那个埋汰劲儿,所以foma320适合拍人像和人体。
拜托赵又廷真是全场让人出戏,让他跟巩俐搭戏咋想的,导演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感觉娄导也不太适合讲这种风格的故事,搞得过于花里胡哨乱乱的,比较不喜欢的一部了……
巩俐扮演的于堇和女特工白玫之间的情感才是这部片子里最真挚的,跟赵又廷之间的戏太假了,假到让人觉得于堇没理由冒着生命危险回去找他。但是能在大银幕认认真真地看娄烨的电影,分析镜头、剪辑和那些闲笔,实在太幸福了(虚焦和跳切看得心颤;酒店女工的镜头会给到;白玫的忧郁也停留得足够久),必须给五星,而且孤岛时期的那种感觉,我觉得他抓到了。
没看太懂。。。全程就只有赵又廷一脸天真的谈恋爱,xswl
看之前对幻想出来的大女主戏充满期待,看完,果然男性视角下再不平凡的女性如巩俐都是恋爱脑么?作为一个资深演员和优秀间谍,什么任务情报都只是顺带,一切为了救男人~前半段救一出场就知道这个人活不长的前夫,后半段明明一切安排好可以跑了她要去救“男友”;没错还不是真正的男友,是几年没见跟你不熟的暧昧对象。
3🌟;观感非常一般,巩俐于谨的这个角色实在是空洞苍白到极点,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厌世表情,玩情绪也不能这样玩吧😢 黑白色调加不通畅的剪辑,看得有点不耐烦。前百分之80的剧情死气沉沉,最后又转折的太猛,情节剪辑情绪渲染表演运镜集体失控!这一次真的没能跟随娄烨跨越剧情,直达人物内心世界。
镜头一直晃拿不稳是没吃饭吗,难看到极点
娄烨的电影总是阴性的,母性的,淋淋漓漓的,黏黏糊糊的,就好像下雨天来月经,潮水涌来,危险四伏,即使没有子宫,也可以用相近频率,一起痛苦共振。
故事俗到抠脚,选角莫名其妙,表演都不在一个频道
全是工具人,全是空心人。讲感情的电影没有真情实感,所有人物缺乏行事动机,或者他们曾经或许还可能是有的,但没拍出来,这就是功力的问题了。一直觉得娄烨不会讲故事,这次更是印证了他不会讲感情。
那本书不要可以放孔网啊……
都怪赵又廷。
双重舞台剧,情爱与情报交错,政治不够“正确”的二战谍战戏,无法摆脱棋子宿命的演员选择了自己的最后一场戏。“这里既不是东京也不是北平,而是上海。”
能看明白是个什么故事,但是从头到尾没法入戏。娄烨怎么也染上和陈凯歌一样爱掉书袋拽风格的毛病了。
不喜欢王传君和赵又廷
其实不喜欢娄烨转战商业片/类型片,因为这压根与他的电影语言的气质不相承。这次,氤氲潮湿的氛围有了,朦胧暧昧的情愫有了,逐梦一样的摇晃镜头有了,是我们熟悉的娄烨元素,但这只是一层皮。被包裹的谍战成分有些牵强而漏洞百出,戏中戏也没有带来亦真亦假、虚实不辨的空间时间错乱感。最不赞成的,是他铺开过分复杂的人物关系图谱。《春风》阶段,娄烨塑造的人物之所以迷人,是因为他在向内挖掘人物,执着偏见热爱疏离停泊放逐统统源自内心,因而人物的动机有一种动物般的直接、本性难移与无法预测。从《风雨云》开始,他的人物开始依托于外在的社会关系来阐释自己的存在、调整自己的言行举止,而那份野性的、不羁的灵气则被削减许多。我对于走商业路线的娄烨,很难说是习不习惯的问题,还是欣不欣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