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片子给我最大的感受并不是两个孩子之间的情感,而是沟通的失效。
就像是进阶版的《通天塔》。
影片从不同人的视角,从他们的角度来拼凑出完整的情节。
你会发现,他们尽管抱着沟通与理解的渴望。
但由于他们观看角度的限制性,他们无法全知地看待整个事情,片面地去理解去行动,最后只是产生更多的隔阂和误解。
这点主要体现在老师和母亲身上。
他们在影片之间甚至没有真正的沟通的机会。
你说这是社会问题吗?
好像有点。
从学校层面看(日本的学校真的都这么压抑吗)领导层的处理问题的方式给人一种非常严谨,一丝不苟,绝对的礼貌恭敬,维护学校声誉,但排斥了真正敞开心扉的有效沟通。
但我觉得只从社会层面上解释沟通的失效似乎狭隘了些,或许人与人从本质上就不可能真正的沟通与理解 校长身上迷点很多。
她与minato相似的一点是她也为了某种原因撒谎让他人承担罪责。
但处理上的留白我猜测或许她也有没能被他人理解的隐痛吧。
她和minato共同吹小号的那一段很妙,没有用言语,而是在乐声中达到了某种理解和释然。
此时老师也在这个空间中,他放弃自杀的念头也是在这乐声中找到了某种对于力量 影片的叙述手法配合这个剧情实在是太妙了。
时空倒叙,穿插,没有刻意的剪辑的痕迹,但情节很清晰,将大火,台风做为时间的区分点。
空间的设置也很巧妙,虽然视角有限制但是人物之间的互动是处于一个时空中的,就比如吹小号的那一段。
从前半部分来看这部电影真的很惊艳,仿佛憋了一个大招,但看到后面孩子视角,大招没放出来,反而泄气了 看之前我对这部电影的类型和主要内容完全不知道,看的时候开始完全没去考虑主角的同性恋倾向,看到后面有些暗示才考虑这个问题的可能。
翻影评的时候很惊讶似乎大家都默认这个设定,甚至还将这个作为主要情节。
对于导演是否有这样意图我不太清楚,但从星川父亲的话语和星川的行为来看似乎并非没有凭据。
我更倾向于按理解《亲密》的方式来理解这部电影(话说这两部电影真的很像)两个孩子在一个处处充满隔阂和防备的世界找到可以与之沟通理解的人,然而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话语的中的霸蛮和权力,让他们无法再真诚地敞开心扉。
但这部电影处理的更加温和有些,两个孩子还是最终和好,共同逃离这个人人是孤岛,孤立隔膜的世界,去寻找自己的乐园虽然两个孩子在秘密基地中玩耍画面看上去很和谐,令人感动,但我总感觉有点类似米兰昆德拉所说的媚俗的成份在其中。
阳光明媚,欢笑奔跑,美则美矣,只是美得虚幻,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按:本文的很多地方都得益于@tatsuki写的影评,凡参考处均已注明,特此表示感谢!
由于本人不会日语,且没看过电影剧本,也没看过小说,所以全文均基于电影本身出发梳理时间线,力求忠实电影本身。
影片对应版本时长【02:21:20】,中文台词主要参考亿万同人字幕组的翻译,特表示感谢,另外对于部分地方也注明了官方英文字幕。
本文整理仓促,难免有不少错误,欢迎大家在评论区指出含剧透,九刷导演场更新】三幕完整故事线整理/HE?
BE?
怪物是什么?
解答剧情相关问题,分享细节/四场导演座谈场(teach-in)问答环节全分享,全文目录一、前提预设二、时间线完整梳理(一)凑和依里二人的关系进展【4月24日】失火的那一晚【4月25日】校长恢复工作的第一天【Day a】依里被男生霸凌,凑因此在教室里暴走【Day b】依里带凑去“秘密基地”【Day c】依里在课上念课文【Day d】依里带凑去看猫的尸体、埋猫、火化未遂【Day e】母亲发现了水壶的泥土污水【Period f】凑和依里二人关系从亲密到出现危机【Day g】凑和依里在教室里扭打在一起,凑独自去废旧电车找依里,一直等到晚上,却被母亲撞见,在回去的路上跳车(二)母亲去学校的多次抗议【Day h】母亲第一次去学校抗议【Day i】母亲第二次去学校抗议【Day j】保利老师去依里家家访【Day k】母亲第三次去学校抗议【Day l】母亲去依里家了解情况【Day m】母亲第四次去学校抗议【Day n】学生被要求填写关于保利老师的问卷【Day o】保利面向所有人公开道歉(三)三个视角的汇合(Day p)&台风天&结局【Day g-Day p之间的某天】凑私自去依里家找依里【Day p】保利被人放猪脑恐吓,去学校找凑讨要说法,再次闯祸,跳楼未遂。
凑和校长吹奏乐器【Day q】台风到来的前一晚【Day r】台风来临,凑和依里失踪【影片结尾:非现实场景/心像风景】凑和依里在阳光下奔跑三、延伸讨论(一)对结局的分析(二)对时间线的补充说明1、一处BUG:依里被关厕所发生在哪一天?
2、一处时间线不明确的场景:小组体操发生在哪一天(三)对影片叙事结构的分析将三个视角下发生的事件与整个时间线进行对应,并从时间、空间维度分析三视角叙事结构的艺术效果一、前提预设本文尝试对全片的剧情按时间顺序进行整理,基于这样一个基本预设:同一视角下的叙事是按时间顺序进行的。
首先,我们可以注意到本片出现了两次黑屏,表示两次叙事视角的切换和时间的倒转。
第一次黑屏发生在【00:41:47】,视角由母亲切换到老师,时间重新回到失火的那天;第二次黑屏发生在【01:11:43】,视角由老师先切换到校长,时间再次回到失火那天,交代校长和星川依里(下文统一以“依里”称呼)的相遇,之后切换到麦野凑(下文统一以“凑”称呼)的视角,影片剩下部分以凑为视角进行叙事。
因此,本片根据三个不同的叙事视角分成三部分,每部分都从失火那天按时间先后叙述到台风来的那天,但每部分都不是一天接一天紧密地叙述,各自都有所省略。
其次,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可以作为参照的时间点。
影片中在【00:46:28】处明确交代了当天的日期,提到“今天是4月25日”,而且校长提到自己是“从今天起,我将恢复工作”。
根据影片之后校长视角的补充叙述,校长去探望丈夫时,【01:12:36】提到“我明天就回学校了”,结合接下来的剧情,我们得知当天是失火的那天。
因此可以推知失火的那天是4月24日。
4月24日就是影片叙事的起点。
由于日本小学是在四月开学,因此这表明故事发生在新学期开学不久,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后文会再次提及。
二、时间线完整梳理下文据此按时间顺序依次梳理剧情:(一)凑和依里二人的关系进展【4月24日】失火的那一晚影片开头:特写依里的鞋子、手中的点火机,暗示依里放火。
校长视角:去监狱探望丈夫,之后在桥上发现依里掉落的点火机,听到消防车的声音。
保利老师视角:和女友在现场发现火灾,并被几个学生撞见,在直播中被拍了下来(出现在凑的手机上)凑和母亲的视角:凑流泪从床上醒来,发现手机直播里的其他学生在火灾现场错认了依里,之后走向阳台。
母亲在阳台发现了火灾,凑向母亲提及“猪脑”的事情,并说是“保利老师说的”。
【注:对于此处,我有非常大的困惑。
全片最困扰我的一个问题就是:“猪脑”的传言在学校里究竟最先被谁提起的?
结合全片,可以知道凑在此处其实是在撒谎,因为保利老师最先是从凑母亲的抗议中得知此事,以为是凑编造谎言污蔑自己,此后去依里家家访时,才从他父亲口中得知“猪脑袋”并非是凑捏造。
在和朋友交谈的过程中,他认为很有可能是依里在遭到霸凌后,主动说“自己有猪脑袋、会传染”,以此恐吓其他男生不要来霸凌自己。
个人认为这一解释较为合理,也符合依里这一人物的性格。
特此表示感谢。
】【4月25日】校长恢复工作的第一天母亲视角:早上,母亲将凑遗忘的水壶交给刚出门准备去学校的凑,交代了凑是“小组体操最下面的孩子”,并提醒凑“走白线内哦,不然会下地狱”。
(“走白线内”是对全片的一个隐喻,必须遵守通常的规矩,不能越过“白线”)凑视角:上学路上,凑看见了走在前面的依里,并上前打招呼交谈,注意依里提及自己昨晚2点睡,呼应了昨晚依里放火(也有可能因为晚回家而被父亲家暴到很晚才睡觉)。
期间,依里被其他学生推倒、弄掉了鞋,并被称呼为“外星人、扫兴星人”。
凑被其他学生带走。
依里躺在地上,这一幕被之后的保利老师看见。
保利老师视角:保利老师在办公室听到其他老师抱怨:“你最好小心点,家长比他们的孩子还麻烦”“家长都是怪物,这个时代老师微不足道啊。
”这句话本意当然是在说家长喜欢找老师麻烦,但我觉得这句话在影片中也另有所指,导演借此暗指依里的父亲才是真正的“怪物”。
校长恢复工作,并问候新来的保利老师。
这里交代了保利老师是这学期刚到岗的新老师。
这也解释了他并不熟悉班上的学生,因此之后发生的事情会让他误以为凑是个霸凌其他学生的坏孩子。
当天的课上,他在班上念了自己以前写的作文(作文里出现了“我重生了”的表述),并布置了写作文的任务,主题应该跟“未来”有关。
凑视角:保利老师让凑和依里二人将铃鼓放回器材室。
二人在器材室里进行了一番谈话,依里拿出零食分给凑吃,并主动提及了“我没用手碰,所以不脏”“怕你被我传染”。
凑追问依里到底是什么病,“你的大脑真的是猪脑袋吗?
”依里用手抚摸凑的头发(注意此处镜头给到凑攥紧了手指,表明凑对这一动作感到紧张,害怕自己也变成猪脑袋,因而当晚回家就剪掉了头发),并说“我觉得就算到新班级我也交不到朋友”(英文字幕是"I thought I wouldn't make friends in my new class, either")。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首先表明依里是这学期才转来的新生(也可能是被其他同学霸凌的原因之一),其次暗示了依里在之前的学校也没有朋友,最后透露出想要和凑成为朋友的期望。
凑回应道:“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不要在班里和我说话。
”影片没有明确交代二人是否之前就已经成为朋友,但从前面二人自然、友好的问候可以推测二人应该从一开始就关系不差,甚至很可能凑是新班级里唯一会跟他主动打招呼的男生。
母亲视角:母亲在干洗店工作时得知了“保利老师在火灾事发时在女性酒吧”的传闻,回家后在地上发现了凑剪掉的头发,感到担忧和困惑,怀疑是镰田干的。
【4月25日之后的某天,记为Day a】依里被男生霸凌,凑因此在教室里暴走凑视角:几个男生在依里课桌上用黑板擦搞“恶作剧”,并唆使凑也参与进来。
凑被迫参与其中,此时依里回到教室。
几个女生帮忙清理了依里的课桌,依里拒绝说黑田的坏话,因此被欺凌他的男生起哄道:“你为什么站在女生那边?
你是女生吗?
”“亲一口”,于是发生了凑的暴走。
老师视角:老师赶到教室,阻止凑,以为是凑一人的错进行了批评教育,中途不小心碰到凑的鼻子,凑流了鼻血。
凑视角:当天放学后,凑看见依里趴在井盖上,便上前询问。
依里谎称井盖下面有猫,戏弄了凑。
(依里原话:“是恶作剧啦”,对比其他男生对依里的所谓“恶作剧”,性质完全不同。
)在追逐的过程中,凑意识到依里没有穿鞋,便把自己的一只鞋借给了依里。
凑和依里先后对彼此说:“今天很抱歉。
”老师视角:晚上和女友在路上提及凑暴走一事,女友说是因为凑是单亲家庭的缘故。
母亲视角:回到家发现凑少了一只鞋。
【Day a之后的某天,记为Day b】依里带凑去“秘密基地”凑视角:凑骑单车在依里家门口等依里。
(虽然影片中这一幕紧接着凑给依里鞋那一幕之后出现,但通过观察二人的服饰变化,可以推知两件事并不是发生在同一天)依里出来后,二人骑车来到依里的“秘密基地”。
路上,依里说了沿途花的名字。
凑:“为什么你知道这些花的名字?
”依里:“因为喜欢。
”凑:“我妈说女孩子更喜欢不知道花名的男孩。
”依里:“知道花名的男孩子很恶心吗?
”凑:“她不会说恶心的,毕竟是父母。
”这里的对话呼应了凑母亲说的“走白线内”,凑此时尚未对二人的关系有清晰的认识,依然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应受女孩子喜欢的男生”,第一反应是不越过这些白线。
依里带凑来到了一个废弃的车厢,二人愉快地交谈、嬉戏。
影片第一次出现了二人自由奔跑的镜头(在个人的理解里,无拘无束地“奔跑”与“走在白线内”的束缚是两个对立的意象),镜头最终停留在了铁桥前被锁上的栅栏处(暗示了二人此时的自由是受限的)。
【Day b之后的某天,记为Day c】依里在课上念课文凑视角:依里努力地读课文,坐下后意识到自己读错了,转过头望向凑。
凑低下头,回避了依里的眼神。
(此处呼应了凑之前对依里说“不要在班里和我说话”,影片中这一幕紧接着二人第一次去废弃车厢的亲密,学校与车厢的割裂表现了凑内心的矛盾。
相反,依里并不回避这一感情,恰巧出现在背景音中课文的一句话是“这回也是在思考之前就说出了答案”,我觉得这恰好反映了依里的性格)【Day c之后的某天,记为Day d】依里带凑去看猫的尸体、埋猫、火化未遂凑视角:依里带凑到学校背后去看猫的尸体。
(二人服饰的变化表明与前一幕依里念课文不在同一天)注意此处二人的对话,凑第一次从依里口中得知“重生”一事。
凑:猫咪?
依里:不如说以前是猫。
凑:它死后还会做猫吗?
依里:死了都是这样。
(英文字幕:That's true of everything that dies.)就这样可能没办法重生了。
之后二人将猫带到废弃车厢附近掩埋(注意场景的切换),依里取出点火机准备对猫进行火化。
凑担心会引发火灾,于是拿自己的水壶去水渠里取水来灭火,并抢走了依里的点火机。
凑怀疑是依里在4月24日那天放火烧了女性酒吧,认为依里想烧死当时在现场的父亲。
依里只是回应道:“喝酒有害身体健康。
”母亲视角:当天晚上,母亲和凑二人给父亲庆生,之后凑给父亲做“近况报告”。
期间,凑向母亲询问父亲下葬的事情,凑先问“我爸下葬时你给他扬土了吗?
”母亲说,父亲是火化的。
凑接着就问母亲,父亲是否重生了。
(这一段对话明显呼应了当天和依里埋猫的对话)【有必要对这一处的时间线做详细说明。
可以注意到影片首次以母亲视角进行叙事时,母亲回家发现凑只有一只鞋和给父亲庆生这两幕是紧接着出现的,给观众的第一感觉是两件事是同一天晚上发生的。
但是,如果我们看之后凑视角的叙事,明显“凑给依里鞋”(发生在Day a)与“凑和依里埋猫”(发生在Day d)不是发生在同一天的事情。
个人推测这一bug可能基于以下考虑:1、为避免母亲视角里叙事的重复,倘若严格按照真实时间线拍摄,那么就需要在母亲回家发现凑只有一只鞋和给父亲庆生这两幕之间再增加一些无效的转场镜头。
这反而会对首次观看电影的观众造成困惑。
2、如果我们认为母亲这一叙事视角带有母亲的主观色彩,那么可以理解为在母亲的时间感知里,她并没有在“发现凑只有一只鞋”和“给父亲庆生”这两件事之间察觉到任何异样,期间都是稀松平常的,因此这两件事就像是在母亲事后的回忆里被拼接在了同一天晚上发生。
这一假设在之后跳车的场景里能进一步得到佐证。
】【Day d后的第二天,记为Day e】母亲发现了水壶的泥土污水母亲视角:早上,母亲走进凑的房间催促他去上学,发现凑很疲倦地躺在床上。
注意镜头左下方桌上摆着纸板、剪刀等,暗示凑昨晚做手工到很晚才睡,为了之后与依里装饰车厢。
母亲取走凑的水壶,发现了水壶里的泥土、污水(这里表明了Day e刚好是Day d的第二天),凑解释道这是做实验用的。
【Day e之后的某段时间,记为Period f】二人关系从亲密到出现危机。
凑视角:凑和依里在废旧电车车顶上聊天,对话如下:凑:为什么不告诉保利老师?
(指依里被霸凌一事)他人很好。
依里:他会说我不像个男生。
(这里也暗示了其他男生霸凌依里的一个原因)凑:你不喜欢?
(英文字幕:you don't want to?)依里:因为我长了猪脑子。
凑:你没长猪脑子,是你爸爸错了。
依里:我爸爸人很好,他说一定会治好我的病。
等我治好病,妈妈就会回来了。
(这里交代了依里的母亲和父亲离异的背景)凑:我觉得你没有病。
依里:他毕竟是我爸,比较担心。
(此处与英文字幕有较大出入:"He is my dad, so there are things I just can't say to him." 希望会日语的朋友可以在评论区说明一下,感谢!
)凑:我妈妈也是比较担心我。
(此处与英文字幕有较大出入:"There are things I can't say to Mom, either, but...")依里:你爸爸死了,是吗?
凑:事实上他是在和一位叫野口美奈子的女士旅行时遭遇事故死的。
(这里应该是在暗示父亲在去世前和母亲的感情可能已经破裂,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之后凑在床上流泪对母亲说,他梦见父亲想对母亲说:“谢谢你,我爱你。
”)二人在神社路上玩游戏、沿梯子上到游具顶端眺望湖面。
(注意二人的服饰与废旧电车车顶上聊天有变化)期间,依里提到了“宇宙大挤压”(Big Crunch):宇宙会不断膨胀直到爆炸破裂,同时时间也会倒流,一切都将回到宇宙诞生之前,我们就会重生。
凑最后说:“准备好了吗?
”(英文字幕:Shall we get ready?)下一个场景是二人骑车去装饰车厢。
(注意二人的服饰再次发生变化)接着是二人吃面包、玩怪物游戏。
然后二人玩弹弓(此处二人应该是通过弹弓打中的纸片来表明自己渴望的未来,凑打中的“橄榄球运动员”,从跳车那幕和母亲对话可知,这是凑父亲的职业。
而镜头并未交代依里打中了什么,个人推测应该是没打中,暗示依里对自己的未来很迷茫)、写有两个人名字的藏头作文。
(服饰再次变化)这里有个小细节,两个人的作文都分别把对方的名字写在前面。
(感谢@tatsuki指出这一细节)再下一个场景是二人嬉戏、摘果子。
(服饰再次变化)此处有个特写,两人望向远处桥上列车驶过,暗示二人渴望去到那座桥上。
接着是凑不小心撞到了依里。
凑把依里带回车厢冷敷,依里安慰凑“不是你的错”,并提及了自己要转学搬家的事情。
依里:所以你不用再担心了。
(这里应该是依里在说,自己转学后你就不用再担心我在学校被霸凌了。
但是我们很清楚,这显然是一句假话。
个人理解,依里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想知道凑是不是只是因为可怜自己才和自己做朋友的,这也是导致之后凑情绪激动的一个原因。
)凑:你爸爸抛弃你了,真可笑。
(为什么是“可笑”呢?
凑在讽刺依里的爸爸声称要给依里治病、之后妈妈也会回来,结果转手就抛弃了依里。
个人理解,凑此处有些恼怒,似乎在暗指我们二人明明现在这么亲密,结果你不但“贬低”了我和你做朋友的动机,还突然抛弃了我)依里:是啊。
凑:不是的,我是故意...故意说可笑的。
(英文字幕:No, I said it on purpose to make you laugh.)依里:我不生气。
凑:我不想你走(凑上前抓住了依里),抱歉(松开依里)。
依里上前紧紧抱住了凑,轻声说着小凑的名字。
此时凑有了生理反应。
(感谢@tatsuki的补充)于是他神色慌张,大叫着推开依里。
依里尝试再次靠近凑:没事的,这种事...我时不时会这样。
(英文字幕:It's OK. It happens to me, sometimes.)凑推开了依里,依里摔倒在地。
凑匆忙骑车离开。
【说明:这一整个部分在凑的视角里是连续发生的,但二人的服饰发生了好几次变化,这表明这些事并不是发生在同一天内。
由于这一部分作为一个整体反映了二人关系由亲密到出现危机的变化,因此将其放在一个部分进行叙述】【Period f之后的某天,记为Day g】凑和依里在教室里扭打在一起,凑独自去废旧电车找依里,一直等到晚上,却被母亲撞见,在回去的路上跳车凑视角:在美术课上,依里再次被霸凌。
霸凌的男生抢走依里的手帕,最终手帕到了凑手里。
凑没有听从其他人的怂恿,将手帕还给了依里。
一个男生说道:“你是不是跟星川关系很好,你是不是喜欢星川?
”另一人补充道:“真恶心,你俩好恩爱啊。
”(从其他人的反应可以看出,这应该是第一次凑公开地直接拒绝了对依里的欺凌,其他人第一次起哄二人的“亲密关系”)在男生们的起哄中,凑起身与依里爆发冲突,二人扭打在地上,被保利老师发现。
(这一幕太虐了)保利老师误以为是凑在霸凌依里,让凑和依里和好,“像男子汉一样握手言和吧”。
注意镜头里交代了凑的左耳在扭打中受伤被包扎。
放学后,凑去废弃电车找依里,发现依里没在。
(虽然凑换了衣服,但因为凑的衣服本身在扭打中就弄脏了,所以个人推测这应该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凑一直等到晚上,用手机给依里发消息。
(感谢@tatsuki的补充)母亲视角:下班回家后一直没等到凑回来,电话中得知了凑的自行车出现的地方,在门口地上发现了凑的脏衣服(印证了这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便赶紧开车去找凑。
凑&母亲视角:凑左手拿着一束小百花(感谢@tatsuki指出这一细节),右手点亮手机准备迎接依里,不料被母亲发现。
在母亲身后不远处,凑望着依里落寞地离开。
凑在车上提到了父亲的事情。
注意这一场景在母亲视角和凑视角的差异。
在母亲的视角里,凑说的是“对不起,我……像父亲一样”(英文字幕:Sorry, I... be like dad),注意此时母亲似乎因为旁边驶过的车而没听清凑说的话。
但在凑的视角里,凑真正说的是“对不起,我不能像爸爸那样”。
【这也佐证了每个人的叙事视角带有各自的主观色彩】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细节,结合母亲随后的回应:“你爸爸不是这样哦,他是橄榄球员,嘴上轻松地说着我回来了,身上却带有复杂的骨折伤。
”(英文字幕:Your father was much worse. He was a rugby player. He'd come home with a complex fracture like it was no big deal.)因此母亲以为儿子是在为自己跟父亲一样把自己弄受伤而抱歉,所以母亲会说父亲通常会伤得更严重。
接下来母亲的话非常重要:“但我向你爸爸保证过,我会坚持到你结婚拥有自己的家庭那一刻,随处可见的最普通的家庭就很好,等到你拥有自己的家庭,最宝贵的东西……”这段话恰好踩了凑的雷区。
凑说自己“不能像爸爸那样”就是指自己不能像爸爸那样结婚成家。
与此同时,凑的手机里显示了依里的来电,情急之下,凑跳车。
母亲带凑去医院做CT,在回去的路上,凑很关心CT的结果(根据@tatsuki的补充,应该是凑担心CT会查出自己是猪脑袋),母亲说一切正常。
这里有个细节,母亲说自己“掉地狱了”,再次呼应“踩白线”。
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凑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
母亲察觉到异样,追问到“在学校都发生了什么?
嫌弃你吃饭慢了?
你为什么剪了你的头发?
为什么丢了你的运动鞋?
你这儿(耳朵)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恰好对应到在她的视角里能察觉到的事请,凑回应道:“猪脑子,我的脑子换成了猪脑子!
我这里就是很奇怪,幸好我是怪物。
”(“幸好我是怪物”感觉像是一个心酸的表白,表达自己能因此喜欢上依里是件幸运、幸福的事情,哪怕被当成怪物)在母亲的追问下,凑说是保利老师说的。
【对比在失火当天阳台上凑和母亲的对话,虽然两次凑都说了是保利老师说的,但动机并不同。
失火当天,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凑更有可能是从同学中听到了关于依里的传闻,所以询问母亲,并随口谎称是老师在课上提及的某个科学研究,因此并无恶意。
但在此处,凑更像是为了隐瞒真相,被迫嫁祸给保利老师。
】(二)母亲去学校的多次抗议【Day g后的第二天,记为Day h】母亲第一次去学校抗议母亲视角:母亲去学校,碰见校长,便到办公室里反映保利老师体罚学生的情况。
这里有个小细节,母亲在办公室里遇见了之前教凑的神崎老师,从后来母亲对神崎老师的称赞反映出因为母亲对他很熟悉,所以相信他是好老师。
相反,正因为保利老师是新老师,她很陌生,因此更容易怀疑,轻信了凑的话。
之后,母亲得知了校长的孙子前不久去世的消息,因此事情只得推迟到校长“复岗”进行处理。
【个人认为,此处校长是借口离开,以拖延这件事情,期间正好可以商讨如何处置此事。
因为校长早在4月25日就已恢复上班。
】保利老师视角:保利老师在器材室里被其他老师拦住,被告知凑的母亲来学校抗议。
保利老师随后在办公室向校长等人辩解,自己没有做错。
但是一方面,不能向家长指责其孩子的过错,这会惹得他们不高兴;另一方面,这件事也不能闹大,让教育委员会知晓,学校会受罚。
此时,校长说出了一句震撼保利老师一整年的话:“事实上发生了什么并不重要。
”(可能不是同一天,但都发生在Day i之前,所以此处为叙述方便,视为同一天)在凑母亲来之前,保利老师就开始排练道歉说的话,并注意到校长刻意把照片摆到让家长能看到的角度,以博得其同情。
当晚在办公室里,他把这一细节讲给同事听,得知了很有可能是校长本人开车撞死了孙子的传闻。
母亲视角:当晚(影片没有明确交代是否是同一天,为叙述方便,姑且认为是同一天),二人吃饭的时候,母亲对着电视机的综艺节目说“假的吧,一般会这么简单被骗吗?
”凑回答道:“我们透过电视机看,所以才会知道。
”这里明显是凑在向母亲暗示,其实你一直都蒙在鼓里。
同时我认为,这也是影片在向观众暗示,你们透过电影看所以不会被轻易欺骗,但倘若在现实中你们跟影片中的母亲、老师一样也大概率会犯错误。
【Day h后的某天,记为Day i】母亲第二次去学校抗议母亲视角:母亲在房间里熨衣服,镜头给了墙上的凑小学入学时和母亲的合照一个特写,这里表明凑的父亲在凑入学时没有来到现场,似乎暗示父母二人的感情关系很久之前就没有再持续下去。
(影片没有明确与上述场景是否发生在同一天,但为叙述方便,姑且认为是同一天)母亲第二次开车去往学校,准备向校长、保利老师等人讨要说法,却被模式化地、冷漠地道歉仪式感到既无奈又气愤。
如果二刷重看这一场道歉,我们会意识到其实校长、老师说的并非完全是假话和空话,因为确实是存在一定程度的“误解”。
当晚(姑且认为是同一天)去超市时,看见校长故意绊倒了小孩。
回家后意识到芝麻油用完了,准备出门去趟便利店。
出门前看见凑伸手捡掉落到地上的橡皮,回来后这一动作仍然保持着。
(根据@tatsuki的补充,小说中交代了母亲之后在网上查到“如果受到巨大的情感冲击与动摇会发生这种情况”)母亲察觉到异样,怀疑又是保利老师干的坏事。
【Day i后的某天,记为Day j】保利老师去依里家家访保利视角:保利发现依里在教室里一个人找鞋,依里的室内用鞋被藏了起来。
(注意这次的丢鞋事件跟Day a的丢鞋事件不是同一天)因为保利怀疑凑霸凌依里(保利在Day g那天就发现了二人在美术课上扭打的事实),因此翻完依里的课桌,就去翻凑的课桌。
之后保利在垃圾箱里找到依里的鞋。
保利决定去依里家家访,碰见依里父亲,交代自己的来由“关于依里我有事想跟你说”。
这里依里父亲误以为保利是想要说依里喜欢男生的事情,因此他立马岔开话题,避而不谈这一事情。
当保利再次提及依里,依里父亲立马打断了保利,最终说出了“猪脑袋”一词。
(保利再次震惊脸hh)【Day j后的某天,记为Day k】母亲第三次去学校抗议母亲视角:母亲开车去往学校,进门看见保利老师被一个女同学拉着走到学校后院。
在办公室里,母亲情绪很激动。
校长谎称保利已外出,但被母亲识破。
最终受不了校长的冷漠而失控,注意到保利老师从门外经过,便追了过去。
其他老师拦着保利老师离开,保利老师想要告诉凑母亲他认为的“真相”,于是母亲得知了“凑霸凌依里”的信息。
保利老师视角:保利被坐在湊左边的女同学木田拉着到了学校后院看猫的尸体,被告知凑在“用猫玩”(感谢@tatsuki解释了此处的日语台词)。
需要注意的是,根据时间线可以得知,这个猫与Day d那一天凑和依里二人发现的猫不是同一只。
【困惑:为什么这个女同学要告诉保利老师这件事情?
凑是否真的“玩了猫”?
】母亲视角:当晚,母亲看见凑的房间上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敲门进入,发现了凑抱头坐在地上,房间一片混乱。
母亲意外从袋子中发现了点火机。
【Day k后的某天,记为Day l】母亲去依里家了解情况母亲视角:母亲去依里家,在门外遇到了放学回家的依里,跟着进门发现了凑的另一只鞋。
注意这里母亲问的是“你妈妈不在家吗?
”(这句话无意戳中了依里的痛处)从依里口中我们得知,这段时间凑生病请假,没有去学校。
依里决定写信给凑,母亲因此发现了依里把假名写反了。
同时,发现了依里手臂上的伤。
母亲怀疑他在学校被霸凌(个人推测,这大概率是被父亲家暴留下的伤)。
【Day l后的某天,记为Day m】母亲第四次去学校抗议母亲视角:依里被叫到办公室,保利老师希望他指控凑对他进行霸凌,但“反咬”了一口保利老师。
之后,母亲拿校长孙子的死一事类比自己的遭遇,希望校长能“唤醒良知”。
保利老师视角:因为被依里诬陷,保利急忙找到木田,希望她能将凑杀死猫的事情告诉给校长,但被木田矢口否认。
保利情绪失控,被神崎老师控制住。
【Day m后的某天,记为Day n】学生被要求填写关于保利老师的问卷保利老师视角:这里有个细节,学生把一开始的“否”改成了“是”。
【Day n后的某天,记为Day o】保利面向所有人公开道歉保利&母亲视角:保利上楼前向校长辩解自己是清白的,校长说:“你要保护我们学校。
”(又一句震撼保利一整年的话hh)保利在发言前停顿犹豫了一段时间,在纠结到底该说出真相,还是违心地道歉,最终他选择了后者(感谢@tatsuki的补充)。
母亲在后面满意地点了头。
保利视角:当晚,保利辞职离开学校前遇到校长,质问她是不是自己撞死了孙女,为了名誉让丈夫顶罪,未得到回应。
和女友回家时,遇到记者来采访和被偷拍,女友离他而去。
(根据@tatsuki的说明,可以注意到女友并未拿走他买的东西,而且拿走睡衣,暗示女友决定从此不相往来。
这也呼应了女友说的那句话“不要相信女人的下次再说”)(三)三个视角的汇合(Day p)&台风天&结局【补充凑视角交代的在凑跳车后、凑和校长吹奏前发生的事情,即在Day g后、Day p前发生的事情,正好处于母亲几次去学校抗议期间】凑私自去依里家找依里凑视角:影片中特地给到了凑另一次向父亲做近况报告的情景,凑说的是:“我为什么要出生?
”(根据@tatsuki的补充,小说里交代了凑以买文具为由,骑车去依里家找他,此时依里已经陆陆续续不去学校了,湊邀请他去废旧电车也没有结果,联系不到他)一天晚上,凑到依里家叫依里,依里被迫按照父亲的要求撒谎称自己“病已经治好了”“现在我正常了”“在外婆家已经有喜欢的女生”。
但紧接着,依里开门说“对不起,我骗你的”,被父亲拖回家进行家暴。
【Day o后的某天,记为Day p】保利被人放猪脑恐吓,去学校找凑讨要说法,却再次闯祸,跳楼未遂,听见了凑和校长吹奏乐器的声音。
保利视角:保利体罚学生的消息成了新闻,(根据@tatsuki的补充,这里有个细节,保利在关于自己的报道上纠正错字)门口被人放猪脑恐吓。
保利于是去学校找凑讨要说法,在校门口碰见凑(在母亲视角的叙事里,插入了一个镜头是凑在家通过报纸得知了保利的新闻),一直将其追到楼上,问凑“自己什么也没做吧?
”,得到凑的回应。
这里有个细节,保利对凑微笑,这个微笑吓到了凑(呼应了女友对他说的话),于是凑逃跑,不慎在楼梯间摔倒,被其他学生误以为是被保利推到。
凑视角:当天在学校里,依里没有来上学,并被告知“有一位新老师来代替保利老师”。
放学时在门口撞见了保利老师。
之后,他一直待在咨询室里,听见了其他人对保利老师的议论,感觉到自责和愧疚,于是走到阳台上道歉,被校长发现,凑说“保利老师根本没错,是我撒谎了”,校长说“我也是”。
校长把凑带到音乐教室里吹奏乐器,期间两人进行了一段对话:
凑吐露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校长回应
“幸福是要所有人都能拥有”保利视角:保利感到自己怎么也洗不清了,决定跳楼。
在走到屋顶上时,恰好听见了凑和校长吹奏的声音,放弃跳楼。
(根据@tatsuki的补充,小说里交代了保利是因为听到声音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所以放弃跳楼)母亲视角:母亲得知了凑在学校摔倒的事情,赶到咨询室,没有看到凑的身影,但听到了吹奏的声音。
之后凑被老师带回到母亲身边。
【Day p后的某天,记为Day q,也是台风来的前一天】台风到来的前一晚母亲视角:当晚,新闻里预告了台风的消息,凑和母亲二人正在家准备应对台风。
母亲推开凑的房门,准备放好东西离开,在门口听见凑的声音,“我看见爸爸了,他让我告诉你:‘谢谢你,我爱你’。
”凑流泪从床上醒来,再次问道父亲是否重生的事情,并想知道自己重生会变成什么。
凑握住母亲的手安慰道:“妈妈,你把我照顾得很好。
”【Day q的第二天,记为Day r,即台风来的当天】台风来临,凑和依里失踪凑视角:在凑和校长吹奏的画外音中,影片运用了一个蒙太奇段落:将凑之前晚上骑车去依里家和台风天早上披着雨衣跑向依里家剪辑到了一起。
凑来到依里家中,发现家里漆黑一片(暗示父亲不在家),在浴缸里发现了昏睡的依里(个人推测,很可能依里昨晚再次被父亲家暴,一晚都躺在浴缸里,而父亲直接将他一个人扔在家)凑叫醒依里,并说“宇宙大挤压”(The Big Crunch)要来了。
凑和依里二人来到废旧电车里,台风越来越大,二人说道“出发了吗?
”“是出发的声音呀”(此处参考了@tatsuki的翻译),于是跑向驾驶席模拟发车的场面。
保利视角:保利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看见了鱼缸里的鱼,本打算丢掉这些鱼,最终决定放回鱼缸,途中水洒了,打湿了作文。
保利擦干后,发现是依里的作文,题目是《品种改良》,批改的过程中,发现依里故意写反假名,作文最上面是凑和依里的名字,拿出凑的作文也是如此,明白了自己冤枉了凑,立马跑去凑家里道歉。
母亲&保利视角:早上醒来,母亲发现凑不在家,在窗外听见保利的呼喊,便气冲冲地下楼,之后得知了真相。
二人开车去找凑和依里,保利在车上摊开被打湿的凑的作文(应该是保利特意拿给凑母亲看,所以一路上被打湿了),母亲交代了“他从小就总是哭着醒过来,他总是梦到他爱的人去世,然后哭起来。
他是个温柔的孩子。
”(这里交代了依里小时候的哭,是因为父亲的离世;因此母亲意识到昨晚依里的哭很可能是因为梦到了依里的离开。
这句话也表明母亲接纳了凑。
)二人不顾阻拦,跑进铁路废线,发现了废旧的车厢,母亲不断重复:“他说的重生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出现了个人认为全片最震撼的一个镜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的窗户。
这一持续二十多秒的固定镜头从车厢内部对准窗户,与画外音中二人不断地呼喊一起给人极大的情感冲击。
擦了又被覆盖的窗户,是难以看清事件真相的艰难,也是无力弥补过往的无奈。
当窗户被推开的那一刻,等待着的究竟是失而复得的惊喜,还是望眼欲穿的落空。
这也引发了对本片结局的争论:究竟凑和依里二人是否活着?
1.11补充:这个救援场景的设置应该与日本人的“311”情结有关,让人联想到311大地震。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影片要通过一场灾难中的救援作为达成和解的方式。
【影片结尾:非现实场景/心像风景,具体详见@tatsuki对这个概念的说明】在进入最后的结尾前,是枝裕和用了一段个人风格极为鲜明的蒙太奇段落,补充交代了台风天中其他人的遭遇:霸凌依里的男生、摔倒在路边的依里的父亲、被淋湿的校长、跑向铁路废线的母亲和保利二人。
凑和依里二人从电车里跳下水渠,沿着水渠爬到地面上,此时雨过天晴、太阳已经出来了。
二人进行了一段关于重生的对话,然后奔向栅栏消失后的铁桥。
(导演映后解释,栅栏是因为被台风吹走)此处用了一个被大片白光铺满的镜头。
(导演映后解释,光亮是寓意二人的未来一片光明,是一种祝福,并非是暗示二人的死亡)全片结束。
三、延伸讨论(一)对结局的分析首先,影片自身应该是开放性结局,也就是没有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根据二人是否活着,可以区分出HE结局和BE结局。
(当然你也可以把二人一同去往另一个世界,离开这个糟糕的现实理解成HE)对此,@tatsuki在他的影评里已经非常详尽地讨论了这一问题,本文不再赘述。
我最初倾向于BE,二刷后倾向于HE,而且我觉得这确实像是枝裕和的本意,无论是他修改坂元裕二的剧本,还是他在映后明确的表态都可以体现。
个人觉得最有力地支持HE的证据是影片的海报,根据@tatsuki的解释,海报中二人的回眸是因为听到了母亲和保利的呼喊,那么这就表明二人肯定还活着,否则不可能听见呼喊。
(二)对时间线的补充说明1、一处BUG:依里被关厕所发生在哪一天?
根据凑视角,依里被关在厕所里发生在Day d(埋猫)后,Period f前,即发生在Day g(跳车)之前。
根据保利老师视角,依里就被关在厕所里发生在Day j(去依里家家访)和Day k(被拉去到后院看猫)之间,即发生在Day g之后。
【以下是个人的大开脑洞时间:如果考虑到叙事视角带有各自的主观性的话,那么二人对这一事件时间线的不同处理也反映了二人不同的态度。
凑在这一事件中没有帮助依里,他对此感到自责,所以他选择把这一事件放在Day g之前,那个时候二人的羁绊还不深,所以自己懵懂无知中犯错“情有可原”。
保利老师把这一事件视为凑霸凌依里的一个证据,因此他把它放在Day g(那天刚好是二人在美术课上扭打)之后,希望在面对凑母亲的质疑时能佐证。
】2、一处时间线不明确的场景:小组体操发生在哪一天?
在4月25日(失火后的第二天)那天,母亲在凑上学前提到了“小组体操”一事。
在保利老师的叙事视角里,镜头拍到了他们做“小组体操”的场景。
(小组体操不止练习一天,所以这两天并不是同一天)我们能注意到凑在第一排,上面踩着他的是依里。
依里没踩稳,二人倒地,保利在一旁说“你可是男人啊”根据保利老师的时间线,这一事件发生在Day a(凑在教室里暴走)和Day h(母亲第一次去学校抗议)之间,中途省略了很多时间。
结合Period f的开头,依里在电车车顶上提及保利会说自己不是男生,感觉这一段应该是在呼应这一幕,因此小组体操这一幕应该在Period f前不久就发生。
(三)对影片叙事结构的分析:如果分别将三个视角发生的事件与整个时间线进行对应的话,那么:【母亲视角】4月24日(发现火灾、阳台上和凑交谈)-4月25日(上学前的叮嘱“走白线内”,晚上回家发现凑剪掉的头发)-Day a(晚上回家发现凑少了一只鞋)-Day d(晚上给父亲庆生,让凑给父亲做近况报告)-Day e(一早发现了水壶的泥土污水)-Day g(发现凑没回家,开车找凑,凑在路上跳车)-Day h(第一次去学校抗议)-Day i(第二次去学校抗议)-Day k(第三次去学校抗议)-Day l(去依里家了解情况)-Day m(第四次去学校抗议)-Day o(参加保利的道歉会)-Day p(得知凑在学校摔倒,去找凑)-Day q(台风到来的前一晚,发现凑从床上流泪醒来)-Day r(台风天和保利一同找凑和依里)【保利视角】4月24日(和女友在现场发现火灾)-4月25日(在班上念自己写的作文,布置作业)-Day a(阻止凑的暴走)-Day g(发现凑和依里在美术课上扭打在一起)-Day h(凑母亲第一次去学校抗议,自己排练道歉场景)-Day i(凑母亲第二次去学校抗议,正式演出道歉场景)-Day j(去依里家家访)-Day k(凑母亲第三次去学校抗议,保利第一次告诉了“凑霸凌依里”一事)-Day m(凑母亲第四次去学校抗议,自己被依里诬陷)-Day n(学生被要求填写关于保利老师的问卷)-Day o(保利面向所有人公开道歉、辞职、质问校长)-Day p(自己的新闻见报,被猪脑恐吓,去学校找凑,尝试跳楼最终放弃)-Day r(台风当天,批改作文时发现了真相,去找凑母亲)【凑视角】4月24日(阳台上和母亲交谈)-4月25日(在器材室里问及依里猪脑袋的事情,被摸头后,晚上回家剪掉)-Day a(依里被男生霸凌,凑因此在教室里暴走,在放学路上借给依里一只鞋)-Day b(依里带凑第一次去“秘密基地”)-Day c(依里在课上念课文)-Day d(依里带凑去看猫的尸体、埋猫、火化未遂,晚上熬夜做电车的装饰)-Period f(二人关系从亲密到出现危机)-Day g(凑和依里在教室里扭打在一起,凑独自去废旧电车找依里,一直等到晚上,却被母亲撞见,在回去的路上跳车)-中途就是母亲发现了自己的一些异样-凑在一天晚上私自去依里家找依里-Day p(在学校门口被保利发现,在楼梯里摔倒,和校长一起吹奏乐器)-Day r(台风天早上去找依里,二人去往废旧电车)-结局由此可以看出,母亲视角和凑视角在叙事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前者引发了抗议事件、导致保利辞职,后者交代了事件的原委、真相。
保利视角更像是一个过渡视角,承上启下,也是一个被动视角,置身在整个事件的漩涡中,一直被剧情推着走,直到他发现二人的作文,才起到了推动剧情的关键作用。
从时间的维度上,三个视角之间整体是一个倒叙的关系。
因为母亲视角较为可靠地叙述了整个抗议事件的过程(Day h-o),而凑视角较为可靠地叙述了与依里二人关系进展的过程(4月24日-Day g),保利视角作为衔接和补充。
如果还原为顺叙的剧情,那么三部分:Ⅰ凑和依里二人的关系进展(4月24日-Day g)-Ⅱ母亲去学校的多次抗议(Day h-o)-Ⅲ三个视角的汇合&台风天&结局(Day p-结尾),就分别对应Ⅰ儿童间的悲剧-Ⅱ成人间的悲剧-Ⅲ爆发&和解,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儿童间的悲剧看似只是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私事,但却恰恰是因为外界干预(同学的霸凌、父亲的家暴、猪脑袋&怪物的歧视、老师和母亲的误解)的结果;成人间的悲剧看似因儿童的悲剧而起,却恰恰是成人自身造就的。
从空间的维度上,三个视角分别主导了家、学校、废弃电车三个空间。
凑母亲和保利老师的分歧,反映了家和学校两个空间之间的信息不通,彼此互为“黑箱”:凑母亲自始至终都猜疑学校和老师,保利老师对单亲家庭的偏见,校长和其他老师对家长的提防态度(“家长都是怪物”)。
但他们都忽视了孩子的视角,事实上孩子恰好是连接家和学校的桥梁,孩子知道这一切,但是因为一种更深的恐惧,出于自保而不得不刻意隐瞒。
隐蔽在通道深处的废弃电车正好表现了一种“隐瞒”的意象,把我们二人之间的秘密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深处、遗弃在众人的视野里。
但是这种隐瞒同时是一件极大的负担、一种自欺的压抑、一次徒劳的逃避、一场注定被发现的躲藏(母亲找到凑,依里落寞而去便是整个“失败”的缩影)。
因此,结尾对“隐瞒”的反叛是真正的“重生”:我们重见光明、拥抱光明,不再躲藏、不再逃避,接纳彼此、珍惜彼此。
每个人都被当作是怪物,每个人都在成为怪物。
到底应该以怎样的规则阅读“作文”?
是从左至右,还是从上至下?
如果不制定阅读顺序的规则,那么没有人能看懂这篇文章。
而如果制定了唯一的阅读规则,那么又有太多藏于水面之下的文字永远不会被人读到。
这些信息究竟是藏头诗,还是无中生有?
这对早织和保利来说都太难。
(本文前半段是个人感想,后半段是剧情梳理,包含台词书情节)看到有些评论说以为《怪物》是讲家庭教育和学校霸凌的,没想到最后是讲两个男孩间的感情。
其实只能说从叙事顺序上讲是这样,实则前两项同样是很重要的内核。
坂元最擅长4人小群像,从最高的离婚、四重奏到这两年的大豆田、初恋的恶魔,几乎都是4人,而怪物也是4人小群像。
被当作是怪物的人和成为怪物的人,其中都包含了误会和偏见。
校方认为妈妈早织(此名字为台词本中提及)是单亲怪物家长也是因为之前经历过这样的事,于是产生了偏见。
有关校长,虽然是她自己的过失导致了孙子的去世,却因为身为校长需要维护学校的形象,让丈夫顶了罪。
让丈夫顶罪这一行为非常“怪物”。
然而,为何一场过失就会损坏名誉,为何校长名誉受损学校的名誉也会受损呢。
这些未尝不是社会给予她的枷锁。
影片并没有过多地描绘校长,因此她的复杂和纠结也只能全凭观众想象。
她是失去了孙子,所以在超市看到快乐玩耍的孩子会嫉妒地不由得想绊倒他们的人;是在火灾当天夜里帮星川捡起了打火机,猜到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的人;也是在音乐教室和凑一起吹响圆号,把秘密放在音乐里的人。
保利在整部影片里可能算是“最普通的好人”。
他看到孩子们晚上不回家会督促他们,他看到两个孩子扭打在一起会担心是不是其中一个孩子在霸凌另一个,他发现不对劲会主动去家访。
然而他是个只看得到水面上的动静而看不到水面下的人,所谓的“水下”某种意义上代表了超乎他既有价值观的内容。
例如他说的“要像个男子汉”就体现了他的价值观。
正如星川在作文中加入藏头诗时说“没关系,保利老师是不会发现的”一样,保利老师是个普通的好老师,他会以既定的规则(纵向书写,即从上至下)去阅读作文中的每一句话。
但是他不会发现那些藏在句首的秘密,正如他不会发现超出他价值观的孩子们间的感情。
再说回妈妈早织,她以为保利是体罚老师,以为儿子是敏感脆弱的孩子。
如果说保利是只看得到作文的内容而看不到藏头诗的话,早织就是在一篇没有藏头诗的作文中能无中生有发现出端倪的人。
台词本有提到,实际上凑的爸爸是出轨后意外去世的。
然而早织无法接受自己被背叛的事实,她也希望儿子能爱父亲,所以只能在表面上装出家庭和睦,凑爸爸去世完全是个可悲的意外的样子。
虽然可以看出早织本身的性格是挺开朗乐观的,但那些过往多少会让她变得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当她发现“作文(儿子的行为)”中那些碎片般的“文字(奇怪的举动)”时,哪怕你告诉她这些字只是你随便从文中选取的,根本没有“藏头”一说,她也只会继续相信自己发现的东西。
她温柔的过度保护对于凑来说像一副看不见的枷锁。
另一方面,她其实又不想把这些沉重的心情带给孩子,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
所以在她发现一些凑的奇怪行为后并没有选择直接质问,而是选择放在心里又或是用一些玩笑糊弄过去,这自然也导致了问题的发酵。
另外,其实保利并没有去Girls bar,所谓的去Girls bar的谣言是源于火灾发生时,他和女友正好在附近。
保利班上的几个孩子看到老师和漂亮女生在一起,就随口开始散布谣言说那个女生是girls bar的人,保利老师经常去那里。
在早织和校方对峙时,在气头上的她也用她听到的传言“保利去girls bar”这点来攻击保利,此时的早织俨然成为了不顾事实真相的怪物家长。
为什么说星川也是怪物,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同性这一点,而是因为他是最初的火灾的纵火者。
纵火原因是他发现自己爸爸会去girls bar。
从造成的经济损失来说,或许星川才是全片最大的怪物,但是没能阻止他成为怪物的,无疑是身边的大人们。
(追记:半年后重刷,突然觉得半年前的我也被是枝和坂元骗到了。
虽然不管是台词本还是电影,都把星川拿着打火机和火灾现场这两个场景剪辑在了一起,但是确实都没有真正描绘星川的纵火过程。
我们确实在凑这里了解了星川的一大半,但是关于纵火这件事,甚至凑都有可能误会了星川。
星川究竟有没有纵火这一点已无从得知。
即使是理性的观众也很容易因为影片的蒙太奇而产生因果关系的联想,能带给观众这种体验还是挺有趣的。
如果星川不是纵火者,那我也当了一次“怪物”了。
)最后说回麦野凑。
他其实在很多层面上都像一个“中间人”。
他曾经是为了合群去欺负星川的“怪物”一方,喜欢上星川以后又害怕自己成为另一个意义上的“怪物”一方。
他因为能够察觉到妈妈性格中“怪物”的部分,所以很多事他选择不说不解释。
在情绪被逼到极点时,他随口一句“是保利老师说的”,又变身成了怪物把保利老师推向了地狱。
他不如星川敏感,不如妈妈多疑,不如星川爸爸蛮不讲理,不如保利老师粗神经。
不够善,也不够恶,这正是他的痛苦和纠结。
所以为什么他能和校长一起在音乐教室里吹响圆号产生共鸣,或许正是因为他同校长一样,有太多话不知道该说给谁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在重刷后又突然想起了影片中极为重要的“湖”这一意象。
坂元在台词本中就设定了故事发生的舞台是在一个有湖的小镇,而是枝说在看到了夜晚的諏訪湖后就确定要在这里拍摄,因为从孩子们的角度来看,夜晚的巨湖就仿佛潜藏着怪物一般,让人战栗。
影片中的大部分人其实都在惧怕着“巨湖”,对于自己、自己的孩子、或是孩子的老师···属于这些人的平静的水面下到底隐藏了什么?
而本片的片名《怪物》是以火灾现场为背景出现的,这或许可以理解成,每个人的偏见和臆测最终导致了一场“火灾”,这场火就仿佛是来烧光一切藏于湖底的“怪物”的。
可是,究竟是“湖”是怪物,还是“火”是怪物呢。
每个人都被当作是怪物,每个人都在成为怪物。
到底应该以怎样的规则阅读作文?
是从左至右,还是从上至下?
如果不制定阅读顺序的规则,那么没有人能看懂这篇文章。
而如果制定了唯一的阅读规则,那么又有太多藏于水面之下的文字永远不会被人读到。
这些信息究竟是藏头诗,还是无中生有?
这对早织和保利来说都太难。
重新梳理了一遍后觉得,《怪物》只是以懵懂的同性感情和家庭、学校教育为外壳,内核依然是坂元老师最擅长的,有关人与人之间永远无法真正互通的灵魂。
(情节梳理)「怪物だれだ—(谁是怪物?
)」,这其实是贯穿全片的一句话。
全片的剪辑也很像一场捉迷藏,虽然时间线比较混乱,但其实是按着各个人物的视角一直在寻找真正的怪物是谁。
第一个视角是妈妈早织。
从她的视角来看,孩子突然有了奇怪的举动,又说老师打骂自己(其实这里是凑撒谎了),她自然二话不说去找学校谈判。
其实妈妈是个通情达理的家长,但谁让学校之前经历了太多monster(モンスター:怪物)家长,让校方的态度慢慢变成了不追究事实,而只想着息事宁人。
从妈妈视角来看,保利老师确实很过分。
他不承认自己真正的过错,却在那里假惺惺地一直道歉。
妈妈其实不想要道歉,她只想解决问题的根本。
对于一个正常人家长而言,只想着息事宁人的校方无疑是怪物。
(妈妈中间还有问校长”你是人类吗?
”,这也是在暗示“你根本就是怪物”)在妈妈听到保利老师情绪激动时漏出的一句“是你家的孩子在欺负一个叫星川的孩子”后,妈妈和观众对于“谁是怪物”的推理也突然有了转变。
妈妈虽然不想相信自己的孩子是怪物,但当她看到凑书包里有打火机时多少还是起了疑心。
她立马跑到星川君家里,星川虽然声称凑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手臂上却有烧伤痕迹,家里还莫名其妙有一只凑的鞋。
星川说凑借了一只鞋给他,其实这句话完全没有撒谎,但是妈妈却更加怀疑了。
第二个视角是保利老师。
视角变为保利老师后,他的形象在观众心里发生巨大转变。
原来他不是怪物,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热心老师。
他只是看到凑在发疯似的扔东西时想去阻止,不小心打到了他的鼻子。
校长所说的“手与鼻子发生碰触”居然是事实。
但这对于当时的早织和观众来说都显得难以置信,甚至不可理喻。
一些巧合让保利老师以为是凑把星川关在了厕所,班级里一个女孩说“凑好像在玩弄猫”更让老师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关于这个女孩,台词书有写这个女孩叫美青,有次她的书掉地上了,她让凑帮忙捡起来。
凑捡的时候看了一眼居然是bl漫画。
后面有一次,凑看到美青一边看漫画一边在哭,漫画上画着两个抱在一起的男性。
美青说:你看。
明明是相爱的两人却死了。
这就是命运吧”感觉这段也是让凑觉得这是不被允许的感情的原因之一吧。
其实仔细看影片可以发现,美青手上拿的确实是bl漫画,但是把这一点明确点出的话会显得有些刻意,所以其实删掉这部分还是挺合适的。
在又重新看一了遍后发现,其实在本片故事开始之前,凑和星川应该就是朋友关系了,但凑不想让班里其他同学知道,所以一直在刻意保持距离。
喜爱bl漫画的美青同学似乎就观察到了这一点。
所以才会在保利老师让她和凑一起去还器材时,说让星川和凑一起去。
在后续班里男生乱扔星川的毛巾时,最后毛巾扔到美青那里,美青略显生气又怒其不争地把毛巾扔给了凑。
说回保利,在保利去拜访星川家时,星川爸爸(中村狮童)一看到老师就问“你什么大学毕业的?
”。
他还说自己儿子就是个猪脑袋,从中可以看出他的高压教育。
另外,其实星川看上去并不笨,这个时间点他爸爸称他为猪脑袋其实让人有点难以理解。
与这一幕相对应的是,凑曾随口问了妈妈“人被移植了猪脑,那他还是人吗?
”,妈妈一开始确实没放在心上,但后来凑哭着说老师说自己是猪脑袋时,妈妈一定马上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提问,疑虑被瞬间放大。
一边是对孩子说“你是猪脑袋”的父亲,一边是听说孩子被老师说是猪脑袋就气得不行的母亲。
这一组对比其实也照应了后面有关教育的道路指示牌。
被学校辞退的保利被八卦杂志胡乱猜测,又被女友抛弃。
(另外女友和他说紧张时吃糖这点,有在和女主面谈时体现)沧桑的保利去学校找凑,说“我什么都没对你做吧?
”,同时又摆出一个略显恐怖和尴尬的微笑(老师之前有在家里对着女友练习怎么微笑)。
凑知道自己确实害了老师,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选择逃走。
虽然并非出自本意,但凑于老师而言,也确实充当了一部分“怪物”的角色。
老师被逼到绝路想轻生,此时虽然没有明确描画,但他似乎是听到了凑和校长吹响的圆号声而放弃轻生了。
随后他在重新阅读星川的作文时发现了里面的藏头诗,藏头诗里写了麦野和星川两人的名字。
老师终于发现他们俩确实关系好,不可能存在霸凌。
他在台风天去凑家里道歉,不料凑竟失踪了。
第三个主视角即是麦野凑。
同样,切换到他的视角后,观众对他的印象也发生巨大改变。
之前觉得他是个单亲家庭的爱妈妈的孩子,但看上去很脆弱敏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单亲被同学欺负了。
但切换到他的视角后可以发现完全没有这回事,他非但没有被欺负,有时候还会为了合群去小小地欺负一下星川,总体来说就是个“普通”的男孩。
在几次和星川接触之后,凑发现和星川一起玩其实很开心,他们甚至把山里的废旧电车当成了秘密基地。
但是在学校里,由于星川一直是班里男生的霸凌对象(被当作是怪物),凑并不敢明面上和星川关系太好。
第三个视角的开头其实是校长去探监,随后就是那场火灾。
班里几个孩子开着直播,其中一个孩子说了一句“别这样啦”,由于这句话有点女孩子撒娇的感觉,另外几个孩子就开始嘲笑起来“你这也太像星川依里了”。
在家的凑随意看了一眼直播,冷冷地说了一句“根本不像”。
这里也可以看出凑在影片开始前的时间里就已经在关注星川了,只是他不敢站出来帮助星川。
这部分还解释了一开始妈妈视角中的凑的奇怪行为的缘由。
突然剪头发是因为长发被星川摸了,凑当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份感情。
水杯里是泥水是后来为了灭火,所以灌了池子的水。
迟疑着不捡橡皮这点,看了台词书感觉是对应捡美青的bl漫画,他或许是在捡东西时突然想起了漫画的内容。
一次,男生们欺负星川,还让星川说女生坏话,但是他做不到。
之前男生们就一直说星川是外星人,现在就开始说他是外星女子,还起哄想去kiss星川。
一旁的凑看不下去,就开始发疯般地扔东西。
这一幕却好巧不巧被保利看到,引发误会。
在这之后,星川和凑依然会去秘密基地。
特别喜欢在废弃电车上的这段对话,所以简单翻译记录一下。
“-凑:大挤压(Big Crunch)?
-依里:嗯。
宇宙始终在不断膨胀哟。
现在也在像气球一样不断膨胀。
等到不能再膨胀的时候,它就会“嘭”地一下破掉。
-地球不会破碎吧?
-地球也会破碎哟。
-也就是说地球会变成宇宙的一部分?
-地球也是宇宙哟-宇宙会被摧毁吗?
-时间会倒流哟。
时钟也好人类也好,电车也好猫也好,所有东西都会倒流。
牛肉饭变回牛,屎回到屁股里。
-诶—。
-人类变回猿猴,恐龙复活,一切变回宇宙诞生前的样子-什么时候会变成这样?
-再过一阵子吧。
”他们把电车装饰成了宇宙星空的样子,说着所有东西都要回归原样。
此处其实非常有《银河铁道之夜》的意境,宇宙、电车、两个男孩。
下面这段对话凑还提到,其实他爸爸是和别的女人去温泉旅行时出事故死的。
他知道这些但在妈妈面前还是表现得很爱父亲的样子,实则是在照顾妈妈的心情。
“星川:和他说了也只会被说不像个男子汉。
凑:你很讨厌这样吗?
星川:毕竟我是猪脑袋嘛。
(略)我爸爸说他一定会治好我的病,病好了妈妈就会回来。
凑:我觉得你并没有病。
星川:嘛,毕竟是父母。
总要考虑他们的心情吧。
凑:那倒是,我家也是…”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形容小孩子,但是他们俩后面的氛围有些暧昧。
凑突然一下回过神来,把星川推开。
这里也是说明他觉得正常的男生不会有这样的感情,他不想成为“怪物”。
虽然内心有挣扎,但凑还是真的喜欢上了星川。
又是一天,男同学们乱扔星川的毛巾,凑接住后把毛巾还给了星川。
在凑帮了星川之后,班里的男生们开始起哄“你们俩不会互相喜欢吧?
好恩爱哦”。
凑就又企图抢回毛巾,就这样他们俩打作一团,这一幕又正好被老师看到。
这场打架之后,星川和凑刻意保持了距离,但凑还是很想见星川,就把星川约到秘密基地。
他从隧道里出来,手捧一束花,说着他们间的暗号“谁是怪物”,不料撞上了急疯了的妈妈。
明明凑只是在和星川玩捉迷藏,妈妈却紧张得不行。
其实一开始跟着妈妈视角时,完全不明白保利老师为什么说女主作为单亲妈妈过于保护孩子。
此处是凑的视角就很清晰了。
凑很爱妈妈也能察觉到她着急的心情(他一直都很照顾妈妈的心情),所以只能什么也不说。
这也反过来证明女主确实是有过于保护的部分,只是这份保护过于温柔,让凑都觉得有些自责。
凑一上车有意无意地和妈妈说“我可能成不了爸爸那样”(这里台词书里写的是“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否算是个男的”),妈妈没听清以为凑是担心自己不够能干,安慰道“我和你爸爸约好了,等你长大结婚前,妈妈会一直保护你的”。
凑知道自己不会结婚,妈妈温柔的话语再次和凑的内心背道而驰。
还有一处细节,妈妈开车时路边有个路牌写着“好的教育是要鼓励孩子而不是打骂孩子”。
凑坐在妈妈的车上时手机响了,是星川打来的电话。
他太着急了,想也没想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而这一幕在最初的妈妈视角看起来则完全是脆弱敏感叛逆的孩子的感觉。
妈妈带着受伤的凑去了医院,还做了CT。
凑不断地问“CT显示我正常吗?
我有哪里和别人不一样吗?
”,妈妈一遍遍说你很正常完全没事。
一开始妈妈视角这里没有太懂,但是凑视角就很明显了。
他就是在担心”喜欢同性”是否是病,是否代表他是怪物。
一天晚上,凑跑到星川家门口。
星川和爸爸一起开门,他说“我的病好了,已经完全是正常人了”。
凑着急地说“你从来都很正常啊!
”随后爸爸说“好了就是这样,感谢你之前和我家儿子玩”,立马关上了门。
这里就能看出星川爸爸是知道儿子的性取向的,所以才说他是猪脑子,觉得他是怪物。
这一段台词书中凑说了一大段关于“口内炎(口腔溃疡)”的台词,这种大段的台词输出真的非常坂元老师。
但是在电影中被删掉我觉得也是合理的(笑),因为坂元老师想写的就是一种很着急、绕来绕去都不知道想说什么的感觉,但是其实又没有太多实际意义。
还有一段是有关校长,凑和校长说“我有喜欢的人但不能说。
我说了只会被告知那是得不到的幸福”。
校长说“其实我以前是音乐老师。
说不出口的话就吹到乐器里吧”随后两人吹响管乐,发出了像大象一样,谈不上好听的声音。
但是这个声音却救赎了想轻生的保利老师。
最后的台风天。
这里补充一下台词书的结尾部分(电影做了较多的删减)。
“台风天清晨的校长室,校长写下了辞职信,并将和孙子的合影照片收到了包里。
在狂风暴雨中,她收起伞,朝着大湖走去。
途中,她突然看到了骑着自行车的凑。
”(概括翻译) 这里多少可以看出,或许校长也有轻生的念头。
在前一幕,星川被他爸拖回家后,最后有水的声音,所以可以推测是他爸爸在浴缸拿着喷头在喷星川,星川直到第二天清晨还淹在浴缸里。
凑去星川家找他这一部分和台词书没有区别,但是台词书中凑把星川拖出浴缸后感到脱力,自己也变得动不了了。
这时,校长跟着之前看到的骑自行车的凑的身影来到了星川家。
校长叫醒两人后,问星川哪里有干的衣服,随后她给湿透了的凑和星川小心翼翼的换上了干衣服。
此处校长的语句非常像一个奶奶给自己孙子换衣服的样子,她看着两人的身影自言自语了一句“对不起”,随后便说“已经没事了,你们去吧”。
随后的情节大体和电影一致,凑和星川一起骑车去了秘密基地(台词书中凑还看到了一匹马,他想那或许是爸爸的转世)。
外面的风雨声越来越大,而他们俩却笑着说“这是电车启程的汽笛吗?
”。
其实这部分隐喻就很明显了,风雨是列车启程的信号,那列车通往哪里便不言而喻了。
后来保利老师和妈妈一起抹去电车窗上的淤泥的那个片段可能可以算是全片最美。
是枝导演本人也说很喜欢那一段,而且那段是在现场试拍后偶然发现的效果。
个人觉得这一幕也很像星空,再次联动《银河铁道之夜》。
关于结尾,一开始看到画面里的阳光过于刺眼的时候就觉得be了,等到两个男孩来到桥上的废弃铁轨处就彻底印证了。
之前他们来这里是有一块“立入禁止”的标志牌的,这里也可能是在隐喻他们俩的关系在现实社会是被禁止的。
而结尾处来到这里却什么栏杆也没有了,两个孩子自由地跑了过去。
再加上他们从泥里爬出来时的对话“我们这是转世了吗?
”“没有吧,我们不还是原来的样子”就更能说明现实世界里的结局了。
此处也能对照《银河铁道之夜》的结局,只不过银河铁道中只有康贝瑞拉去了另一个世界。
也不知怪物的结局是更残酷还是更温柔。
当然最后的“没有栏杆,走向自由”也可以理解为是比喻意义上的,毕竟是枝本人也说是个HE(笑)。
还有几个小梗(考虑到写剧本的时间,不清楚哪个先),但是高畑充希口中说出“過保護”想到《过保护的加穗子》,安藤樱口中说“生まれ変わる”想到《重启人生》。
再附一段怪物官网上关于是枝和坂元的内容:“坂元说是枝仿佛是学校里班级和年级都不同,只会在走廊里看到的向往的存在。
时常感叹真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又感叹自己终究成不了那样的人。
他还说一直觉得“由其他人来担任是枝电影的编剧”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接下他的编剧这种活的人是没有自知之明的愚蠢之人。
反过来是枝这边说,如果有人问他“如果要让其他人来写你的电影的脚本,你希望是谁?
”,他会立马回答是“坂元裕二!
”,但他又觉得和坂元的合作的梦想估计是实现不了。
他还说虽然怕坂元粉丝会骂他,但他一直觉得他们俩制作的题材很相似,他一直对坂元有着羡慕和尊敬。
这次作为导演来演绎坂元的脚本,本来想着要隐藏自己是坂元粉丝这一点,结果还是欲盖弥彰。
”觉得他俩不愧是导演和编剧,连写对对方的评价都能写得那么有画面感。
而且是枝更偏向结局HE,坂元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一向喜欢BE。
这样两个互相欣赏,却又性格相反的人一起创作,碰撞出了一部既不那么是枝,又不那么坂元的有趣的片子(笑)。
(最后补充一句,怪物肯定算不上是神作,毕竟剧情上有小漏洞和瑕疵。
只是我觉得是枝和坂元的这次合作,绝对算不上是失败。
)
男孩视角的第三幕,两人在秘密基地里玩“谁是怪物”的游戏,星川描述树懒“受到攻击时只会放弃、不会有什么感觉”,minato有点认真地说,“是星川依里吗”,浪漫又扎心我的天。
明明不是深情的告白,却有同等的力量。
而且星川真的很了不起,他放弃的是跟霸凌者和起哄者对抗,他并没有放弃过自己。
记得每朵花的名字依然令他喜悦;明知道会被崆峒老爸一顿毒打,但是为了让凑不要误会和伤心,他还是会在说完“我变成直男啦”的谎后及时戳破他;即使凑迫于同学压力而故意表现敌意或者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他也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星川坚强又可爱,而且带有很多大人都不具备的成熟。
没有眼泪、没有拧巴、他把整个身体伏在阴井盖上,说自己听到转生的猫的声音,紧接着凑也趴下来听了。
星川起身,开心地说这是个恶作剧。
我觉得这个桥段的美妙之处在于,两人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星川知道,不管他做出多么怪异的举动(整个人伏在地上)、凑会陪他一起做;不管他说出多么离谱的话(听到猫转世的声音),凑会相信他。
在这个小小的恶作剧之后,就是经典的一人一只鞋,大家一起单脚蹦跶不亦乐乎,也是通过第三幕的叙述,才知道这件事原本有如此温暖的底色。
---我承认老师很惨,但是至少有件事他确实做得不对,就是看到minato歇斯底里地在教室后面扔同学的包——即便是我这种没考过教资的人也知道应该先把问题同学带去办公室、好好谈心、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不是自以为是地让别人认个错就完事,人家干嘛无缘无故要去扔其他同学的包,你好歹问一问啊!
借由老师的苦逼结局,我顺带说一句,这个电影最政治不正确的地方就是,勤恳工作的老师被开了,真正霸凌同学的熊孩子、还有家暴星川、贡献猪脑语录的酒鬼老爹什么事儿都没有!
还有,解雇老师前的调查问卷,很多学生甚至因为害怕之后被霸凌故意把很多“否”改成“是”。
霸凌别人的始作俑者才是怪物;那些因为害怕成为受害者、所以昧着良心说假话的人也是怪物;为了保全学校、息事宁人而去牺牲一个无辜老师的教育机器是怪物。
这些怪物才无法原谅。
01只有孩子才能看见大人们有多擅长粉饰太平。
从前看过很多罗生门叙事,但这部电影第一次让我感受到其中的巧妙。
即使已经到达结局,你回头也会发现母亲和老师其实都没有说谎,但他们看到的却并不是全部的真相,或者说,他们看到的只是自己认为的真相。
在母亲的角度里,她和孩子的关系和睦,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对可以无话不谈的母子,即使父亲去世,母子也会保留为父亲过生日的仪式,母亲善解人意地从父亲的牌位前走开,好让孩子没有顾虑地和天上的父亲倾诉。
这位母亲也会在学校据理力争,想要为自己反常的孩子讨回公道。
于是观众越发不解,为什么拥有一个如此通情达理的母亲,凑依然会做出让人担心的举动。
家庭的暗面在第三幕中才得以揭露,父亲原来在与外遇对象的旅行中身亡,凑在牌位面前低诉,说的也不是父子间的温情谈话,而是委屈又无助的一句叩问: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至此母亲维系的体面开始崩裂,你看见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成为了年幼的心的裂痕。
母亲说被移植了猪脑的人根本不是人类,模仿电视上男扮女装的搞笑艺人,希望凑像父亲一样组建普通家庭,每一句无心嘲笑,每一个恳切期待,都成为了过分锋利的匕首,少年唯有以自戕来应对这样的绝望。
凑的沉默背后是一个不敢问出的问题:妈妈,如果我就是那个长着猪脑的怪物,你还会接受我吗,你还会爱我吗?
另一边的老师尝试着尽责,却凭借不完整的场景曲解了事实,过分强调男子气概的价值观,也展示了一种异性恋语境霸权,给仍在摸索性别观念的少年们刺痛的一击。
当大人们后知后觉地道歉、迫近真相,孩子们却早已熟悉背面的世界并携手出逃,只留下作文纸上昭然又未被正视的谜底:沉默的、依偎的一双小小姓名。
02凑和依里藏在作文里的名字是镜像的。
文字是心理状态的其中一种表达,从文字的变形延展,你会发现其他的变形无处不在。
很明显的一点是,在过分沉重的压力下,凑变得无法处理对自己、对他人的感情。
他对亲爱的母亲哭泣、大叫,将手中的饮料瓶捏得吱呀作响,他推倒心爱的依里,和他打架,也突然打开车门以相当危险的方式伤害自身。
他本应该爱母亲,但母亲无意中否认了他,他本应该爱自己,但这个世界阻止他接纳自己,他本应该爱依里,但所有人都觉得男孩子不应该喜欢男孩子。
当爱被压制,无法被正当地表达,就会以另一种扭曲的方式呈现。
它往往会变形成爱的对立面,搅浑大脑和心脏,年幼的孩子无法内化这种痛楚,唯有以近似恨的方式释放,伤害他人,亦刺向自身。
凑和依里所执着的“转生”,也是一种变形,孩子们发现无法在现世获得幸福,于是寄希望于彼岸的世界。
03导演多次提到宫泽贤治的《银河铁道之夜》,这个故事讲的是,贫穷的男孩乔万尼在半人马座星祭当天做了一个梦,梦见和他最好的朋友康帕内拉乘上了遨游银河的列车,醒来后却得知朋友溺水身亡的噩耗。
宫泽贤治故事里蔓延的悲伤和电影如出一辙,作家似乎并不打算治愈谁,比起以幻想来修饰或弥补残酷的真相,作者更常以一种坦诚到冷静的态度去叙述贫穷、惩罚、孤独与死亡,看完他的作品总令人觉得萧索,心口像有冷风呜呜咽咽。
凑和依里的乌托邦正是一节废弃的列车车厢。
“康帕内拉”最后出场的父亲,对应了依里只有父亲露面的家庭。
而在那个最令我心碎的镜头里,也出现了躺在浴缸里奄奄一息的、浑身湿透的依里,对应了“康帕内拉”溺水身亡的结局。
凑是活下来的乔万尼,依里是死去的康帕内拉。
在最无能为力的年岁,他们所做过最勇敢的抗争,是为身后的你跳下行驶的车,是冲出门大喊“我撒谎了”然后面对父亲的殴打,是在台风天出逃,艰难地拖出心爱的人伤痕累累的身体。
孩子们一无所有,唯有用肉身和生命作筹码,赌死亡之后是美丽的转生,宇宙膨胀,时间逆流,总会等得到新天地。
银河铁道的终点是什么?
宫泽贤治写:“可是我们不在这里下车是不行的。
因为这里是天堂的入口。
”母亲的期待太锋利,父亲的拳头太沉重,你也痛得无法忍受吗,我亲昵的朋友,那一起逃跑吧,奔向银河铁道灿烂的终点。
或许在某个转生的世界,你我这样的孩子不再会被称为“怪物”。
04看到有人质疑,这么小的孩子能否分辨这样的情愫,我想说我也是在相仿的年纪,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并在同样的欢欣、迷惘和恐惧中走过了漫长而曲折的成长期。
我想艺术作品存在的意义,是为人生提供更多样化的答案,让我们通过参照来确认自身。
希望以后更多像凑和依里这样的孩子,能因为电影的启发,而更理解、爱惜自己。
我们不是怪物。
*在后面更新了二刷和是枝坂元映后的内容*#是枝裕和导演映后谈很喜欢这部电影的叙事方式。
分三个篇章,采用三方视角,逐渐厘清同一条故事线。
然后你会发现,从外界视角看到的混乱恐惧焦虑和各种各样的“怪物”,实际都是纯粹的情感在机缘巧合下造成的多重误会。
悬疑性也非常足。
“怪物”究竟指的是谁呢?
麦野对母亲说自己被老师骂为怪物、母亲是为保护儿子大闹学校的怪物、保利是被说成体罚学生的怪物老师、星川被父亲认为是有病的怪物。
明明大家都是纯粹善良的人,做着情理之中的事,却会因群体、舆论、谎言、偏见、社会被视作怪物,而这样的事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和是枝导演连线发现他好呆萌,每个问题都要望着天思考,一脸迷惑哈哈。
(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听到我们的声音我们听不到他那边,调试了很久zoom,结果最后还是用打电话的方式把声音播出来)问他对于“怪物”想要传递什么信息,他说这问题好难啊,我也不知道,每个人会有不同的关注点,所以看自己想看到什么。
还有一个有趣的问题是电影得了酷儿金棕榈奖,这个奖一得,大家瞬间就预判了是有LGBT元素,但前期宣传里从未提过有这样的情节。
他说得这个奖的时候他都觉得很纳闷,因为他不觉得里面的内容应该定义为LGBT,只是少年成长过程中懵懂的感情。
但是后来评委跟他说,这只是说明这部电影在不同的群体中都值得看,他就接受了。
是枝的残酷温馨日常流与坂元的隐隐作痛青春物语结合在一起,再伴着坂本龙一悠扬的琴声,情绪缓缓流动起来。
“虽然我也不太明白,我有了一个喜欢的人,因为不能对别人说,所以说了谎。
因为如果暴露的话,就不能得到幸福了。
”“那么,对谁都不能说的话,就把它吹出来吧。
”为少年们的奔跑而流泪吧。
祝福那些不能喜欢自己、不能被别人喜欢的人们,“接受真实的自己”就很好了。
—————二刷分割线—————#亚洲电影巡回放映-第17届亚洲电影大奖-精选电影《怪物》是枝裕和、坂元裕二映后座谈完成了怪物二刷。
第二次看因为已经知道剧情,会更加注意前两篇章中的细节,感觉更加流畅了。
第一次同时见到是枝和坂元!
是枝的片我看了7部,坂元的看了11部,感觉坂元反而是那个更难见到的人。
而且这次聊得足够深入,翻译和主持都很在线。
两人谈了很多创作的过程。
比如是坂元先把剧本想好的,然后找了制作人,自己心里想找是枝来拍,但是没说出来。
结果制作人们找到了是枝,是枝一听是坂元的剧本就接了。
就是,互相吹彩虹屁。
剧本也是有改动过的地方,比如是枝希望更快进入两个男孩的部分,所以把前面一些内容给删减了。
坂元担心自己写的台词两个小孩不能很好地理解,结果发现拍的时候都理解得非常好。
坂元创作的时候,有时会先给人物写生平设定,但是在这一部里没有写。
连喜欢的瑛太也没有给他写。
是枝说坂元跟瑛太配合得太好了,让他很嫉妒,为什么坂元说的东西瑛太一下子就能理解。
是枝讲到坂本龙一的音乐,一开始是他自己想找教授做配乐,因为他拍到火车头那个景的时候看到了水,就很想找他。
他就自己把demo配上了音乐寄给了教授。
教授当时身体已经不太好了,说很难做全新的创作,如果要用的话,就像我们看到的,用了Aqua这首旧曲。
剧情上也有提到有些问题好像没有明确的解答,比如是不是真的是校长撞死了她孙女。
他们说这就是没有明确答案的,因为觉得这个并不是非常重要。
重要的是,开始时大家对校长的印象应该是一个坏的人,但是看到最后,她和麦野一起吹奏的时候,她在你心里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呢?
两个人的画风还挺不一样的,是枝是举手投足都可可爱爱卖萌嘟嘴,坂元是看起来没表情挺严肃其实说话很有梗。
忙着拍照我居然能记住那么多挺不错了。
· 编者按 ·第77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公布主竞赛单元完整评审团名单,日本导演是枝裕和位列其中。
作为当下日本电影界最具国际影响力的导演之一,是枝裕和需要思考的,已经不仅仅是如何拍好一部电影,更多的社会责任落到了他的肩上。
一周前,日本政府召开“第26届新资本主义实现会议”,是枝裕和提出了4项日本电影业现存的问题并给出了解决方案,督促日本内阁及其相关部门领导积极落实电影文化和产业的改善措施。
改善电影界的工作环境问题、注重发展电影的海外发行业务、提高日本的电影教育、完善制作方面的缺陷,是他认为现在日本电影界亟待解决的问题。
而是枝裕和的最新作品《怪物》也有电影研究者从社会层面讨论了其影响。
研究日本电影史和酷儿电影史的久保丰认为,本作描写的巧妙之处在于让“疼痛”和“美丽”共存,但这种巧妙恰恰又遮蔽了背后的社会结构问题。
到底是什么让少年感到“疼痛”?
在缺乏性少数儿童电影的当下,《怪物》弥补了这一遗憾,但片中描写的性少数儿童形象,对于生活在现实中的性少数孩子们,是否真的给了他们希望?
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本篇文章指出了《怪物》中是如何在试图描写性少数儿童的基础上又最终消解了凑的言语和欲望。
最后思考现代日本电影可以用怎样的方式为性少数孩子赋予勇气,让他们向着”未来“活下去。
译者:Gansen豆瓣 @gansen作者:久保丰电影研究者,酷儿批评家。
曾任早稻田大学坪内博士纪念演剧博物馆助教,现任金泽大学准教授。
著有『夕焼雲の彼方に─木下惠介とクィアな感性』(ナカニシヤ出版、2022年、第14回表象文化論学会奨励賞受賞),曾发表「日活ロマンポルノのハッテン史─「普通ではない」とされる男たちの勃起」(『日活ロマンポルノ 性の美学と政治学』水声社、2023年)、“Still Grieving: Mobility and Absence in Post—3/11 Mourning Films”(Journal of Japanese and Korean Cinema 11[1]、2019)等论文。
现正研究世界酷儿电影的食物表现。
原文链接:https://www.cinra.net/article/202306-kaibutsureview_iktay原文标题:《怪物》能否拯救性少数群体的孩子们?
“美丽的故事”遮蔽了怎样的社会结构问题?
由导演是枝裕和和编剧坂元裕二联手制作的电影《怪物》,描写了两个少年间亲密的关系以及他们与周围人的交流。
在第7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上,该片成为了首部摘得酷儿金棕榈的日本电影,评委之一的约翰·卡梅隆·米切尔(代表作《摇滚芭比》)评价道“这个美丽的故事给予了酷儿人群,和没法适应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被这个世界拒之门外的人一种强有力的安慰,甚至可以拯救他们的生命。
”研究日本电影史和酷儿电影史的久保丰认为,本作描写的巧妙之处在于让“疼痛”和“美丽”共存,但这种巧妙恰恰又遮蔽了背后的社会结构问题——到底是什么让少年感到“疼痛”?
这部电影里到底呈现了怎样的性少数孩子的形象?
《怪物》剧照1展现少年们的疼痛与美丽,让观众“若有所思”本片究竟遮蔽了怎样的社会结构问题?
2020年,在早稻田大学坪内博士纪念演剧博物馆举办了“inside/out——映像文化与LGBTQ+”企画展。
该展览为了帮助大家关注到不同年龄层的性少数群体所遇到的困境,所以有意识地选择了有不同年龄的性少数角色登场的日本影片。
翻看那时的企画展图录,我很惊讶地发现,有十几岁性少数角色登场的日影居然比印象中少那么多。
尤其是在电影院里上映过的高成本商业电影里,几乎就没有小学生年纪的性少数角色出现过。
弥补了这一遗憾的,正是在第7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上受赏酷儿金棕榈的《怪物》。
作为第三幕的主要登场人物,饰演麦野凑的黑川相矢在采访里提到这个角色“是一个喜欢上了男孩子”的男孩子,饰演星川依里的柊木阳太回答的是“在读剧本的时候其实不太知道什么是LGBTQ”【1、2】,从两位的发言里可以这么推断:本片的演员们早就知道了自己饰演的小学生是性少数的设定,哪怕没有被清楚告知是“性少数”,也意识到了自己将要饰演的角色的性取向在现代日本社会是不合乎规范的,是不“正常”或不“普通”的。
《怪物》剧照另一方面,在电影节的中途采访中,是枝裕和提到《怪物》没有特意聚焦LGBTQ问题。
在异性恋・顺性别中心主义盛行的日本电影产业里,因为包含性少数儿童角色的电影实在过于稀少,才另我被是枝(此部)电影里这精巧的儿童表象所吸引。
当听到是枝这番发言时,我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我很早之前就在期待,如果是是枝裕和导演的话,他应该会无比真挚地去表达性少数孩子们的经历吧。
《怪物》在描写少年们的时候,让疼痛与美丽共存。
这种组合总是通过“过晚(too late)”的情节剧式的处理方法让观众感动泪流。
然后观众再通过泪水,对电影所表达的内容“若有所思”。
制作者们采取的这种叙事表达技巧,遮蔽了给少年带来疼痛的社会结构的真身,将压抑再生产和强化之后,使得谁也不去思考现实问题的所在。
《怪物》剧照本稿将从“普通”的诅咒束缚,以及食的观点来分析《怪物》里少年们的经历,指出本片如何在试图描写性少数儿童的基础上又最终消解了凑的言语和欲望。
最后思考现代日本电影可以用怎样的方式为性少数孩子赋予勇气,让他们向着”未来“活下去。
2这部作品是否包含为性少数孩子们赋予勇气的力量?
在另一篇题为《描写性少数问题的电影《怪物》为何要将其不可视化?
思考电影制作的构造问题》(登载于《tokyo art beat》)的文章里,我曾提到这部电影的结尾具有多义性,观众在看过结尾后应该各有各的解释。
众多解释的其中之一是,世界恢复到了“Big Lunch(依里没法准确读出“Big Crunch”这个指示宇宙终焉的词)”之前的状态,晴朗到炫目——这是重生后的幻想世界,两个人以“之前的姿态”得到了“祝福”。
然后怀揣着喜悦开始奔跑的少年们最终被砂土卷入了废弃列车中,就那样死去了。
《怪物》剧照2023年6月10日,在早稻田大学举行了 “Masters of cinema”。
来到活动现场的坂元述说道 “我认为少年们只会这样活下去,没有任何其它的可能”,之后是枝也回想 “在写剧本的时候,我们一致认为两个少年在故事的结尾不会否定自己的生命”【4】。
虽然制作团队极力主张少年们会一直活下去,可有些(酷儿的)观众和评论家就是从《怪物》的结局里读取到了死亡的意思,他们指出这是部刻意让性少数角色披上悲剧色彩的电影。
这种意见是否只是误解?
是枝在采访里提到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我无意否定其中任何一种,有些观众,他们就是想要看到悲剧,片子的结尾的确过于明亮了,看上去不太像现实世界也是情有可原” 。
听了导演这番话,上述那段批评意见也许真值得我们好好思考一下。
只不过,我说那值得思考,背后其实有更加迫不得已的理由。
通过细致分析影片的镜头,剪辑,声音和色彩,我们得出了某种解释:这种行为并不是在单纯消费电影里虚构世界的表象,而是要让我们意识到,现实世界里的性少数孩子们遭遇《怪物》的故事空间时,他们将会感受到怎样的痛苦——我们必须要对这份可能被造成的痛苦保持万分敏感。
《怪物》剧照毕竟,在现实世界中,被迫丢掉性命或是选择断绝自身生命的10几岁孩子当中,本身就更多人是属于性少数群体的,而并非异性恋和顺性别【5】。
性少数孩子们在电影院之外的场所忍受着日常生活里的痛苦,另一方面在虚构世界里也被赐予同样的遭遇,最后就那样死去——假如《怪物》可以如此解释的话,那么这部电影究竟是否真可以给那些性少数孩子们带来勇气呢?
3《怪物》里那名为“普通”的诅咒与束缚《怪物》擅长描写大部分年少的性少数者每天都要经历的那种痛苦,也许有观众看完本片后会意识到自己身上刚刚结疤不久的伤口或者感到很久前的旧伤口再次遭到重创。
其中一个例子就是,名为“普通”的诅咒与束缚。
凑的母亲在车中开口说“能拥有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的家庭就足够了。
我会努力,直到让凑也拥有自己的家庭,家庭才是最珍贵的宝物”,还有保利老师对正在练习体操的凑讲“喂,你哪里有男人的样子”。
从这些大人随口对孩子说的话里可以窥见,他们将异性恋与男子气概当作理所当然的标准来要求他人。
凑在父亲的灵牌前小声质疑道 “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世界呢”,那一刻我们理解了,凑对周围人所认为的“理所当然”感到不安和纠葛,他觉得无处可逃,在束缚中无法动弹。
凑的那句话,是微弱的呐喊,微弱到如果摄影机不紧紧贴近凑的嘴边,我们将无法听取。
《怪物》剧照母亲和保利老师视为“普通”和“理所当然”的性规范,是他们在长成大人之前经过无数次熏染而最终植根于他们思想深处的东西。
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就可以对凑讲出那样的话。
《怪物》想要达到的效果,应当就是通过让这种不起眼的言语细节一点点积累,最后导致少年因此丧命,来让观众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残忍,在走出电影院后能够开始审视自身日常生活中的言行吧【6】。
然而,这种效果究竟能否达成,又可以持续多久呢?
对此,需要进行长期观察才可以知道答案。
《怪物》让观众“意识”到了有关性少数群体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可之后观众真的会做出改变,给这个社会带来变化吗,性少数群体以及其它社会少数群体究竟真会因此过得更好吗?
在6月骄傲月那段时间里,负责宣传和发行《怪物》的GAGA和东宝两家影视公司,什么相关信息都没有发布。
日本电影产业本该在这方面做出表率,可他们并没有——这一点值得强调。
说到为何该做出表率,因为自19世纪末以来,电影产业就通过各种各样的表现方式,类型和宣传方式潜移默化地让观众接受了那套和性别/性欲有关的压抑的社会结构。
日本电影产业也不例外。
从多样性和包容性的视角出发,通过观察其它国家的映像产业发展,认识到课题所在,然后改善自身——本就处于日本映像文化中心位置的电影人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后于世界电影产业,所以觉得自己更加有必要去改善去实践,去紧跟世界潮流。
我愿意相信,日本电影产业今后通过《怪物》一片也许真的可以有所改变,从内部实现产业的整体进化。
《怪物》剧照《怪物》中依里的父亲(星川清高)最为显眼,作为同样受到相同社会结构规范的人,他比凑的母亲还有保利老师的表达方式更加暴力。
扎根在自己身体深处的异性恋规范和作为男人的种种失败之处(虽然并未明言但可以如此推测)一点点累积叠加,不堪重负的父亲忍不住对依里释放作为语言的暴力——他称依里是长猪脑的怪物。
不止如此,他被“普通”所束缚,然后他又把束缚着自己的东西用物理性暴力的方式刻进依里的身体,或者把依里按进水中让其可以浸泡在“普通”之中。
台风的早晨,凑救出依里的那个场景里,淹没在“普通“里快要窒息的依里,他的身体如此虚弱,如此痛苦。
那副样子简直和在玩“怪物是谁?
”游戏时凑拿起的卡片上的树懒一样。
两个人在像秘密基地一样的废弃列车里,给彼此看额头上的卡片,通过语言描述让对方猜测是哪种动物。
依里看着凑的卡片形容道“如果你被敌人袭击了会泄气,会就那么投降”“好像感受不到疼痛”,边说边让身体向右倾。
这时,凑回答“难道,我是星川依里?
”
《怪物》剧照像树懒一样活着,被日常暴力包围着的依里习得了这种可以安稳过下去的生存方式。
镜头切换到依里,一直以来忍受着“普通”带来的暴力存活至今的依里,脸上浮现出苦笑。
看到眼前这一幕,也许有观众回忆起了自己曾有过的类似遭遇吧。
现实世界里,也有人曾经一样这样苦笑过。
4一起吃,由此知晓酷儿性的口感在废弃列车玩猜怪物游戏前,两个人在列车座位上面对面在吃涂抹了花生酱的吐司。
坂元的剧本里,设定了那是从学校发放的餐食里带回来的东西【7】。
少年们在开心地享用食物。
这个场景想要表达的应该是,只有两个人一起吃东西时才有的快乐,这种快乐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学校的集体用餐里获得。
在本片里,共享同一个味道这件事,对少年们来说究竟有何意义?
《怪物》的第三章,凑和依里两个人在音乐准备室里,第一次共享了食物。
那是依里偷偷带到学校的干脆面。
这个场景对描述二人关系变化十分重要。
因为,共享他人无从知晓的秘密味道,在这部电影里成为了共同体验酷儿性的口感。
《怪物》剧照把干脆面倒进凑掌心的时候,面对在烦恼要不要吃掉的凑时,依里开说劝说“我没有直接碰它,所以很干净哦”。
因为总被父亲贬低身体里有“猪的脑子”,所以依里觉得自己有某种“病”,他又继续小声说了句“怕会传染你”。
这个时候,凑处于画面前景,依里处于后景,虽然二人身处同一空间,但看起来相隔甚远。
凑于是讲道“我没觉得那脏”,试图拉近二人的距离。
凑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带零食来学校,但还是在对方面前好好享用了干脆面,咀嚼到它变软之后再吞下。
从凑的手中掉落至地面的干脆面是凑的酷儿性。
通过和依里共享秘密的味道,酷儿性的一部分“泄露“到了地面。
在学校里是禁止是零食的,二人为了不被发现偷吃的证据而四处捡拾地面上的干脆面,如果我们仔细观赏那副样子的话,也许能作如下解读:因为和依里分享了秘密,凑自身的酷儿性泄漏到了音乐准备室的空间里,捡拾掉落地面的食物,其实就是在掩去泄露在外的,自身酷儿性的痕迹。
5还未入口的青色核桃与少年们的身体接触此外,共享秘密/零食这件事勾起了想要触摸对方的欲望。
是枝也承认,当依里碰到凑的头发时,饰演凑的黑川一瞬间停下在动的手指,紧紧握住了手里干脆面的碎渣。
他这里的演技很是巧妙地表现出了被依里触摸时的困惑感受和由此被勾起的好奇心【8】。
《怪物》剧照少年们一边靠近彼此,一边共享食物(以及聊食物)。
从干脆面聊到自动贩卖机里的热可乐,在废弃列车里一起吃了好多次零食。
咀嚼享用同一种味道,共度一段段时光,通过这个过程他们成为了彼此无可替代的人,他们的关系愈发亲密。
影片里唯一还没被少年吃进嘴里的食物是核桃。
在“Big Lunch“到来前被收入囊中的核桃尚是青色的,光滑表面还闪着光。
这核桃的稚嫩,向我们展示了什么呢?
在收集核桃的过程里,凑让依里受了伤,得知依里也许会搬到远方,开始冷淡疏远对方。
可没过多久凑后悔了,想要和对方重归于好,于是抱住了依里开口说“我不想你离开”。
短暂沉默过后,依里也伸手抱住了凑的身子。
暮蝉高声喊叫的废弃列车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依里念道“凑”。
少年们的距离渐近,眼看就要触碰到彼此脸颊,此时,凑突然大叫“等等,等一下,让开让开”,然后他退后眼睛盯着下半身。
“没事的。
我偶尔也会这样”——依里开口这么讲,可凑还是骑自行车逃走了,留下依里一个人在列车里。
《怪物》剧照去收集还不能入口的核桃,这个过程里少年的身体触碰到了对方,凑因此勃起。
少年们柔软的身体相互接触,结果给凑的身体带来了硬度。
依里想必在这之前就经历过了这种让凑慌张不已的身体反应吧。
所以他才安慰凑说这没什么大不了。
另一方面,蓝色核桃是还不能吃的东西,又或者是一开始就被禁止食用的东西,这个物品的设定象征着凑被压抑的欲望。
只有在作为乌托邦空间的废弃列车里,他们才可以逃离被异性恋规范占领的社会。
在列车里,两个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欲望。
欲望的萌芽让凑感到恐惧,通过离开列车返回异性恋规范社会,凑拒绝了那被禁止食用的欲望。
参照一下近些年风头正劲的,有关酷儿与吃的各种学术研究的话【9】,可以发现《怪物》算得上是部巧妙使用了吃东西这个意象的优秀电影,性少数孩子们建立了有爱关系,当他们为滋生的欲望而烦恼时,食物成了他们必要的营养源泉。
除此之外,也有其他巧妙之处。
比如饰演凑的小演员黑川在学校阳台上把麦茶的饮料瓶子倾斜放置,让茶水勉强不漏出来,这个动作完美表现出了,那时因为一直不停撒谎,而惴惴不安的凑的心情【10】。
《怪物》剧照6该去倾听言语的细节,而非制造咆哮在一起清理过干脆面的那间音乐准备室前,凑第一次对大人(伏见校长)透漏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但是没法和别人讲,所以一直在说谎。
我没办法幸福的,会被人知道的”。
田中裕子饰演的校长听到之后回答“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事呢”,然后催促凑向长号的吹嘴里吹气。
凑吹长号,校长吹圆号。
怀揣秘密的两个人并非通过语言,而是通过乐器来咆哮,让乐声响彻校园。
听到凑的心声,校长如此开导“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
只有特定人才能得到的东西不叫幸福。
那都是废话,净是废话,谁都可以得到的,才应该叫幸福”。
但是,“都是废话”这句话说起来倒是简单,可“普通”的诅咒和束缚可以就这么简单消除吗?
幼年时代开始就浸泡在异性恋和顺性别中心主义的映像文化和周围人的日常言语中,从中慢慢积累并根植于身体内部的诅咒和束缚,它的强大不可否认。
这一刻,我真想对着银幕大喊:若是一切都可以用“都是废话”这么一句简洁的话清理掉,那么现实世界里的那些性少数者们(还有那当中更为少数和弱势的人)不是就不必整天怀揣痛苦的念头,什么都可以轻松解决了吗?
《怪物》剧照虽然明白“谁都可以得到的东西才是幸福“只不过是句漂亮话,但我们有时的确需要这样的漂亮话来作为让自己勉强活下去的依靠。
我们无从得知凑是否真的咀嚼过校长那番教诲。
但这之后的镜头里,凑看起来的确开心。
甚至有一瞬间,我们会觉得他好像真的在期待某日可以盼得幸福的降临。
校长的话语此刻对凑来说,就相当于是一个(暂时的)活下去的依靠。
可话又说回来,我们真的听到了凑真正想说的话吗?
凑口中的“无法告诉他人的事情”化作了长号低音发出的咆哮,不论是《怪物》这个虚构世界里的人,还是银幕前的观众,谁都没有听到凑究竟想要说什么。
声音也是一种语言表达,这没错。
所以在此意义上,电影用长号的咆哮这种(响彻在电影故事和电影院里的)声音来表达““无法告诉他人的事情”,比直接让凑讲出口更能勾起观众兴趣,让人能够尽情想象那空白——这种解释倒也讲得通。
《怪物》剧照然而,这种选择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可发挥它该有的效果——当凑和依里在最后选择了活下去。
他们两个人一起共享更多的食物,吃得更加尽兴,吸收到营养身体得以成长,打破“普通”的诅咒和束缚,在结尾许诺他们的 “将来” 必将获得“幸福”,只有设置了这样的结尾,长号的咆哮才具有更加深刻强烈的意义,不是吗?
不要寄希望于让观众“若有所思”从而自发去改变自身现实生活中的言行,而是具体表现凑和依里用自己的语言去表达欲望和喜悦,只有毫不含糊地在银幕上构造出具有厚度和真实感的时空间,作为创作者才可以算是为人物的生命送上了祝福和肯定,不是吗?
7肯定自身生命的故事,为何必不可缺?
比起之前的时代,生活在现代的性少数孩子们,要想更明确地了解自身的性取向和性别认同究竟是怎样的东西,必须要费劲从庞大的信息网络筛选出合适的内容才行。
举例来说,近期的LGBT理解增进法(2023年6月日本开始实施该法案)的内容悬在空中,对现实的性少数群体支援活动毫无实质性帮助,反倒成为导火索。
因为该法案的成立, YouTube和TikTok还有其它SNS上一时间冒出了大量含有歧视LGBT人群的言论。
那些和《怪物》里的凑和依里一般大的孩子,若是无意点开了其中某个视频,然后根据大数据算法他们也许会紧接着刷到无数个类似的东西。
在他们能够挖掘到积极信息前,性少数孩子们首先要面对的是被这些歧视性发言淹没的危险。
他们可能会错以为,自己的性取向和性别认同是“不会令自己幸福”的东西,对未来感到不安和恐惧,自杀这种最糟糕的情况也有可能发生。
《怪物》剧照在这种现实面前,我们该期待的是,哪怕只有一部也好,电影产业和电影人能推出真的为性少数孩子们带来勇气,肯定他们生存方式的电影。
通过让性少数人物(或疑似性少数人物)出现在自己的电影里,同时观众也看到了这样的电影,我们就可以加深一点对异性恋规范的质疑和抵抗。
一方面电影能够再生产并强化异性恋规范,另一方面我们又总是有可能通过制作・上映・观赏・批评来质疑那种规范。
正是当下才最需要减轻“普通”的诅咒和束缚,给那些性少数孩子们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吗?
想象一下,如果他们看到电视里出现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心里会怎样想?
电影里的孩子吃得好,玩得好,睡得好。
每一个日常生活的细节描写也许都可以让他们真切感受到:这世界上有和自己一样的孩子存在,他们在好好活着。
那正是电影的力量,电影——本来就该是用摄影机捕捉到的“救济的光”。
当下更该如此。
注【1】「黒川相矢 インタビュー」『「怪物」パンフレット』東宝、2023、p. 30.【2】「柊木陽太 インタビュー」『「怪物」パンフレット』東宝、2023、p. 31.【3】勝田智己「カンヌ映画祭便 是枝裕和監督「存在しない怪物を見せる」カンヌ映画祭記者会見」『毎日新聞』2023年5月18日. https://mainichi.jp/articles/20230518/k00/00m/200/433000c【4】久保田和馬「是枝裕和監督と坂元裕二の特別講義をフルボリュームでレポート。
『怪物』が生まれた経緯から脚本の構造、解釈までを語り尽くす」『MOVIEWALKER PRESS』2023年6月25日. https://moviewalker.jp/news/article/1141797/【5】NITS独立行政法人教職員支援機構「学校で配慮と支援が必要なLGBTsの子どもたち(宝塚大学 日高庸晴):校内研修シリーズ No. 87」『YouTube』2020年12月16日.【6】《怪物》也很有效果地利用了对单身妈妈和老师的刻板印象。
关于这一点,本文不做具体分析。
【7】坂元裕二『怪物』ムービーウォーカー、2023年【8】Hori, Kaoru「是枝裕和 世界は変われるか」『SWITCH』41(6)、2023年、p. 30-35.【9】Joy, Philip & Aston, Megan, eds. Queering Nutrition and Dietetics: LGBTQ+ Reflections on Food Through Art. New York: Routledge, 2023.【10】Yokogawa, Yoshiki「黒川相矢 コップになる」『SWITCH』41(6)、2023年、p. 25.- FIN -
这两年,是枝裕和导演非常高产。
继去年凭借《掮客》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并为宋康昊摘得戛纳影帝后,这次他又带着在本土创作的影片《怪物》重返戛纳。
电影《怪物》剧组在戛纳目前,这部新作在银幕场刊上的评分为2.3,暂列第二。
这个成绩对于是枝裕和这样已经拿到过金棕榈的热门导演来说,确实算不上太过理想。
相较于《小偷家族》场刊3.2的高分,更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银幕场刊评分影片《怪物》的编剧是中国观众非常熟悉的坂元裕二,他的代表作有《东京爱情故事》《四重奏》等。
而此次《怪物》的故事则通过一桩悬疑事件切入:平静的湖畔小镇,安藤樱饰演的单亲妈妈早织、永山瑛太饰演的老师保利,以及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原本过着安稳的生活,却偶然因为一次校园冲突,渐渐酵酿成轩然大波,引起社会与媒体的关注。
当整个事态越来越严重,竟在一个暴风雨的清晨,两个男孩双双失去了踪影……
电影《怪物》将于6月2日在日本公映这次,是枝裕和再度引入最擅长的儿童视角,只是故事结构采取的三段式,从三个不同角色的感受出发来看待同一件事情。
这样的结构并不新鲜,但对于是枝裕和来说,这尚属首次尝试。
当然,也正因为感受的差异,故事的悬念感便由此而生。
尤其是安藤樱饰演的母亲,作为影片第一段落的主视角,她的孩子以及所遇到的人,个个都散发着古怪气息。
而当观众准备随母亲视角慢慢解开谜团时,是枝裕和却笔锋一转,又把焦点放到风暴中心的老师身上。
可以说,这是一个节奏感比较强的悬疑故事。
影片名为“怪物”,不仅仅是因为影片中出现了有关“怪物”的意象,更在于故事中几乎每个人都有古怪的一面,而这些古怪或多或少都来源于一些悲伤的记忆,或者周遭身处的复杂的人际关系。
所以《怪物》的本质,还是在探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以及跟自己的相处,只不过因为孩童视角比较突出,所以打上了鲜明的是枝裕和烙印。
谈到创作初衷,是枝裕和做出了这样的阐述:“我是第一次和坂元裕二合作,他是我最尊敬的活跃的编剧。
我比他大一点,但我们生活在同样的时代,在昏暗的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我们写了关于忽视、刑事罪犯和伪家族的故事,这些故事甚至有相似的主题。
尽管我们是在不同时间点写的。
然而,我们采取了各自独特的展现方式。
这就像吸入相同的空气,呼出的却不同。
我在2019年加入剧本的开发,那时疫情让世界天翻地覆,令人惊讶的是,这个故事反映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裂痕。
这次能够与我想合作的制片人、编剧、包括坂本龙一合作,我感到非常自豪。
”
由于《怪物》属于不便过度剧透的影片,关于各个角色的命运和选择,我们在此不过多讨论,为更多影迷留下观影时的快感。
回望是枝裕和的导演履历,我们不难发现,他称得上是与戛纳电影节关系最为紧密的亚洲导演(甚至没有之一)。
从2001年的第三部剧情长片《距离》开始,是枝裕和便踏上了这条长长的戛纳红毯。
直到2018年《小偷家族》摘得金棕榈时,他入围过戛纳电影节的作品数量已达到七部之多。
2001《距离》
2018《小偷家族》但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空气人偶》和《比海更深》这两部作品并没有进驻主竞赛,而是入围的一种关注单元。
尤其是2016年的《比海更深》,考虑到前一年的《海街日记》还处于主竞赛梯队,这待遇显然是属于被降级。
这也从侧面说明,哪怕戛纳存在着所谓嫡系,对明星影人有着种种优待,可一旦发现创作者存在着自我重复的势头,戛纳也会亮明态度,不留情面地将之遏止。
2009《空气人偶》
2016《比海更深》近年来,是枝裕和确实身处于自我重复的漩涡里。
纵观是枝裕和的绝大多数作品,往往都是脱胎于社会新闻、漫画、小说等先于电影而存在的叙事载体,而非原创故事。
这样的创作手法,对于切入点的选择和深挖内核的决心有着较高的考验。
而他赖以成名的杀手锏恰恰正在于此——绵里藏针的口吻和笔触。
尽管以家庭题材为主,他也绝不满足于表面上的温吞和柔情,而是直面伤疤所在。
是枝裕和正如《无人知晓》里随夏天一同腐坏的廉价出租屋,这些孩子难道生而有罪,否则为何遭此惩处?
正如在《距离》里,浅野忠信饰演的投毒小组第五位成员,兼具施害人与受害人的双重身份,他的在场便是一根情感的搅动棒,质询观众,原谅要从何而起?
正如《小偷家族》里不被社会接纳的重组之家,他们要的只是一份彼此陪伴,为什么会难如登天?
2004《无人知晓》观看是枝裕和造诣最高的几部电影时,我们面对温馨甜蜜的影像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将平等地诘责所有人,类似社会事件的发生是否与我们的冷漠息息相关。
观影结束后,我们或许会萌发出强烈的动机想要改变什么,或许人格产生些微的升华,由此增加一个认知世界的角度。
无论如何,他都能成功唤起一些潜藏在利己主义下的良知。
2008《步履不停》然而,是枝裕和新近几部作品均不在此列。
如果说《真相》《掮客》的隔靴搔痒是因为采用外语创作的水土不服,那么回归日本本土的《怪物》,其多线索的情节结构则会让我们想到《第三度嫌疑人》里的发挥。
甚至影片中男孩之间的那份复杂情愫,也会让影迷们不自觉地拿它跟去年荣获戛纳评审团大奖的那部《亲密》相比较。
倘若是枝裕和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仍然独立,那么他的思维方式便多少有些滞后,或者说呈现出一种疲态。
是枝裕和《怪物》
卢卡斯·德霍特《亲密》打破自我重复的魔咒,对任何一位创作者而言都绝非易事,特别是在某一领域取得过杰出成绩的顶尖高手。
在摘得世界最高电影荣誉后,或许没有人比是枝裕和能更清醒地意识到瓶颈的到来。
为求新求变,他选择的方法是出国拍摄,采用不同的语种丰富形式。
但创作外化的扩张与攫取,所导致的却是内在意志与专注的流失。
无论《真相》还是《掮客》,都难免流露出一股疏离感,而这份疏离则终将成为他持续钻研的阻碍。
是枝裕和年逾耳顺不久,放在大师的维度里讨论,还有着诸多可能性。
身为影迷,如果能见到是枝裕和挣脱漩涡,再度推陈出新,那才是幸事一件。
因为就现状来看,失去了锐利锋芒的生活流电源,终究太容易沦为一碗寡淡的白开水。
作者| 岛主+队长;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什么是怪物?
在家长眼里,霸凌孩子的老师和同学是怪物;在老师眼里,溺爱孩子、动辄就到学校来闹的家长是怪物;而在孩子们眼里,几乎所有大人都是怪物。
难怪片中会有这样一问:你还是人类吗?
若论怪物,最大的怪物非谎言和偏见莫属,它们不但不知道自己是怪物,反而把所有跟它不一样的都视为怪物。
怪物看谁都是怪物,因为它们无法看到真正的人。
真正的人是真实的、具体的、复杂的、多面的,岂是一句好坏、黑白、对错、一个标签就可以粗暴归纳的!
如果人跟人之间缺乏包容与理解,不能求同存异,彼此只剩下谎言、偏见和攻击,那么是的,我们身处的就是一个怪物的世界。
不能让所有人都幸福的就不是真正的幸福。
同样的,只要还有谎言和偏见的牢笼,就没人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一个真正健康的世界,应该容得下不同的声音,否则与怪物何异?
你,是怪物吗?
是枝裕和导演的新作《怪物》是一部以“成为影史佳作”的自信姿态而登场的电影。
是枝裕和执导,坂元裕二编剧,坂本龙一配乐,安藤樱等领衔主演,可谓日本影坛保质保量的超强阵容。
这也给观众提前打下一剂强心针:这样的电影,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功利而粗暴地说,电影《怪物》确实很成功,无论是来自戛纳的褒奖,还是豆瓣、IMDb、Letterboxd这些世界范围内拥有超百万用户的电影评分网站上一致的高分,无一例外佐证着这一点,它距离“又一部影史经典”显然只差在时间的推移下不断被大众观看、提及和赞美这个步骤。
但《怪物》真有那么好吗?
评论界似乎颇有异议。
在对影片进行深度剖析的新近评论中,坂元裕二的剧本弊病,是枝裕和“导演在场”本身的低存在感被不断指出,甚至有评论毒舌地断言,这不是是枝裕和的电影,而是坂元裕二的电影!
是枝裕和与坂元裕二在这场声量不小的讨论中,笔者几乎完全同意大部分评论就坂元裕二剧本层面提出的那些负面批评。
但对于《怪物》究竟是不是一部“编剧电影”?
坂元裕二的剧本是否凌驾于导演是枝裕和之上?
影片是否因此意味着那个古老的电影作者论–导演中心法则的失效?
笔者另一番看法。
坂元裕二的“罗生门”:真相是什么?
日本电视剧界鼎鼎有名的编剧坂元裕二,在过去将近40年的职业生涯中,已经为观众带来《东京爱情故事》《最完美的离婚》《母亲》《四重奏》等有口皆碑的爆款剧集。
1991《东京爱情故事》
2010《母亲》进入本世纪的第三个十年,传统电视台放送模式的日剧因受到流媒体制作的冲击而日落西山,坂元裕二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在电影剧本写作上的缺席(尽管他此前也曾参与过电影剧本的撰写,但均浅尝辄止)。
由此,《花束般的恋爱》和《怪物》两个极具分量的电影原创剧本便应运而生,正式宣告坂元在电影领域的踏足。
2021《花束般的恋爱》坂元裕二当然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编剧,甚至说他充满大智慧也毫不为过。
这显然是一个不容驳斥的既定的事实,任何的非议在其强大的作品序列面前都显得毫无意义。
但最优秀的电视剧编剧未必能成为最优秀的电影编剧。
坂元在电视剧剧本上那些精准的、犀利的、过于确定的、过于实际的、反对留白的写作优势,却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他在电影剧本上的“绊脚石”。
坂元裕二他甚至不需要任何原型人物和原型事件支撑,精明到只需动用大脑里数十年积累的日常创作经验,便可以准确无误地把我们在情感生活中面临的困局构造出来,这就是坂元裕二的真正才华所在。
看看《花束般的恋爱》这部让人无法不动容、不感慨的爱情片吧。
坂元是如此信手拈来地呈现出当下东亚文艺青年的恋爱如何从燃起走向熄灭,连当事人都无法厘清的那潜移默化的爱情变质过程。
可以说,坂元是几乎毫不费力地在一件件的小事中将这个过程复盘了出来。
《花束般的恋爱》但这样精准的算计,放在需要更多情感驱动力和叙事可能性的电影艺术上,却显得如此地骨感、空洞,乃至滑稽。
结束观影后,我们还能从《花束般的恋爱》的那段恋爱里回味到什么?
还能从男女主角那里剖析到哪些没被看到的细节?
这些似乎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才行。
整部电影讲得太清楚明了、太滴水不漏,它压根就不打算给观众哪怕一丝找到破绽的机会,不打算给观众保留一处可供揣摩想象的空间。
《花束般的恋爱》“单亲妈妈发现儿子行为反常,一番询问后怀疑是学校老师对孩子实施了暴力和言语侮辱。
但在那位被认为霸凌孩子的老师的视角下,这个故事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被霸凌的不是另有其人,而霸凌者恰恰是那位孩子……”纵观评论界对《怪物》剧本的讨论,黑泽明导演改编自作家芥川龙之介短篇的电影《罗生门》被频繁地提及和比较。
的确,这种围绕着同一事件展开的不同视角下的分述,在电影史上都不可能绕开《罗生门》而谈。
但坂元的“罗生门”显然并非黑泽明、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
在黑泽明的这场《罗生门》里,下一个人物(视角)所交代的“事实”,总是跟上一个人物讲述的“事实”有所偏差。
经由多方证词后,最初看似显而易见的真相便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复杂,变得难以琢磨和确定。
它的启示是承认人类普遍存在的视差,以及对“真相的本质”“何谓真相”的哲学化思考。
黑泽明《罗生门》而在坂元裕二这里,上一个视角下的事实会立即被下一个视角下的事实无情地推翻,直到最后一个视角的出现,不再有任何被推翻的可能性,影片终于带领着观众找到了好像也没有太令人咋舌的“真相”。
显然,除了最后一个视角之外,影片中其他视角的存在都并没有太大的叙事意义。
坂元只在乎那个真相本身,电视剧时期积累下来的创作理念,让他有且仅信奉一种过于确定的命题作文式的写作。
这种反“罗生门”的罗生门结构,往好了说,每个视角都能看到一定的社会问题;往坏了说,其他视角的存在都是为了在最后那个直击真相的视角到来之前,撑够一部电影所需要的时长,是安置在悬疑叙事中的一出又一出自作聪明的、蹩脚的烟幕弹。
是枝裕和的“罗生门”:谁是怪物?
如果说在坂元裕二的剧本里,罗生门式的叙述结构所剑指的是当今世界(尤其是东亚社会)酷儿孩童遭受到社会残酷对待的真相;那么在是枝裕和的执导下,电影《怪物》似乎还有另一个可以从细节上寻觅到的“罗生门”的存在。
这个属于是枝裕和创造的罗生门,是一个关于“谁是怪物”的悬念的争夺。
第一个“怪物”,是影片中的两位未成年主人公麦野湊和星川伊里。
遭受到主流性别认同人群言语上的区别对待,乃至更为直接的暴力迫害,是酷儿血泪史里永远都说不完道不尽的苦难。
所谓的“怪物”,便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主流社会对酷儿群体的唯一看法。
另一方面,由于被主流社会不断地排挤欺凌,酷儿人群无法简单地实现自我认同,也随着外界的舆论压力不断地异化着自我,将那个酷儿身份的自己视为怪物。
所以星川伊里总是妄图用“猪脑子”这一借口,试图将自己与酷儿身份割席。
而替星川伊里出头的麦野湊在被同班同学质疑后,也选择参与到欺负星川伊里的行列,甚至用剪掉自己头发这样的方式来“洗脱”外界对他的嫌疑。
他们在潜意识里,都把与众不同的自己视为某种有原罪的怪物。
第二个“怪物”是影片中参与霸凌星川伊里的同班同学(甚至那些没有直接参与、但却对霸凌视若无睹的同学),以及对星川伊里持续不断进行着言语侮辱、体罚和洗脑的父亲。
他们所代表的是“怪物”最为直接的那部分释义:那些不够善良的,或是邪恶的、丑陋的、没有人性的存在。
当这些角色在场的时候,影片总是用一种不太对劲的怪异气氛来加以强调,向观众暗示怪物的到来。
第三个“怪物”,是最难以被察觉到的,因为他们正是是枝裕和电影里从未缺席过的那些普通人。
他们太普通了,做着普通人理所应当做的事情,爱着普通人理所应当爱着的人。
但在必要的时刻,他们也会有某些邪恶的想法涌现,甚至付诸于怪物般的行为。
这些时刻宣告了人类自身永远无法摆脱的那一丝“怪物性”的存在。
想必不少观众将难以认可这样的说法,是枝裕和的电影里最常见到的不都是一群温柔的人吗?
尤其是那几部最能代表是枝裕和创作趣味的家庭群像电影里,几乎没有一个角色有对他人做过出格的行为。
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你一定是看得还不够仔细:不要忘记电影《步履不停》里那位每年都会在长子祭日之际,邀请曾被长子舍命救下的幸存者到家里做客的母亲。
2008《步履不停》她当然知道,这是对幸存者变相的惩罚泄恨,观众同样也知道;但她仍旧坚持这样做,而观众也默许了她这样做,毕竟她是个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
就是这样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使得不仅“母亲”这一类在是枝裕和家庭片里有着无上美德的角色也可能成为怪物,而且允许这一切发生的观众同样也可以是怪物。
《步履不停》而在电影《怪物》当中,田中裕子所扮演的小学校长,则将普通人身上的善恶矛盾性展现得更为彻底:她一方面为了保住被认为是霸凌者的麦野湊的未来,便不惜伙同其他老师们,集体撒下弥天大谎;另一方面,在超市里无人注视的角落,她又可以毫不犹豫地伸出腿绊倒懵懂无知的小孩。
而那个“撞死孙女的真凶”的舆论争议,更进一步将这个角色推向深不可测的状态。
是枝裕和的作者性在场,恰恰就体现在这些或明示、或暗指的角色身上那潜在的怪物属性,这是身为编剧的坂元裕二那过分执着于“真相”的剧本所无法关照的。
只有在导演的调度里,在那有意无意拍摄到的角色的动作和细微的神态变化里,这场关于“谁是怪物”的罗生门式的争夺最终才能成立。
而这一次提供证词的对象不再是电影里的角色本身,每个观众心中也都有自己衡量“怪物”的标准。
结尾的祝福:被拒绝的类型工序在坂元裕二那个更关注事件“真相”及其背后的严肃社会议题的剧本里,故事最传统的收束方式无非两种:其一,施暴者认识到自身的错误,酷儿孩童的处境得到相关部门的注意,以一种好莱坞处理社会题材最常见的皆大欢喜收场;其二,暴露的真相并不会改变原有的社会规则,酷儿孩童将不得不继续忍受霸凌和非议,以一种韩国类型片处理社会议题最常见的无力感落幕。
然而影片最后一幕,这两种收尾均未出现,那场多次刻意向观众暗示的暴风雨将会导致的“灾难”也并没有真正地到来。
最终留下的是,暴风雨结束后孩子们在艳阳下自由奔跑的快乐身影。
麦野湊和星川伊里的困境仍旧悬而未决,他们将会走向怎么样的未来,我们永远不得而知。
按照是枝裕和导演本人谦卑的说法,这一幕是在坂本龙一确定担任配乐工作后他才决定拍摄的。
在是枝裕和看来,坂本龙一的曲子本身就有某种祈祷、祝福的温柔在里面。
所以这一幕,孩子们以及他们身处的这个世界都应该得到祝福。
但这种祈祷、祝福的温柔,何尝不是是枝裕和本人作为电影创作者一以贯之的某种作者意志?
何尝不是是枝裕和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这个看似美好的收尾,或许是对这个酷儿苦难悬而未决的现实世界的背叛;但若一味强调冰冷刺骨的无力感,又在某种程度上剥削了酷儿的苦难史。
作为一个拥有高道德感的电影导演,是枝裕和所能做的最道德的选择,显然只能是跟坂本龙一的音乐一起,跟银幕前的观众一起,祈祷祝福孩子们光明的未来。
作者| 多尼达克;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坂元裕二反而最不应该拿最佳编剧
真正的怪物不是孩子的性向,而且僵化的社会体制和社会刻板印象:父亲对性向认知的僵化,母亲对家庭认知的僵化,教师对家长认知的僵化,社会对"校长""陪酒女"等职业角色认知的僵化,学校等社会机构处理问题流程的僵化(谢罪、登报、被边缘化三件套)等等,每一个人都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可惜导演的整体掌控性太差,对事件构成描述的有多细致,就对事件本质呈现的有多粗糙。网撒的很大,但还来不及铺开就匆忙收尾,搞到最后弄得像是个纯基佬片,这种半成品也能拿奖,可见戛纳对是枝裕和是真爱。
代入老师视角,真的觉得太惨了
难以打四星,少一颗是对我15年同人女(并恋童)生涯的不尊重
嗯
費這麼大勁把三條線穿插敘述的視角沒有任何關聯,最後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最老生常談cliche的部分。懸疑做的像命題作文,有種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做作感。東亞真的不需要更多套著任何皮的純愛故事了,只想看到純瘋!子役都演的很好但是#男同性戀請停止任何與全世界為敵的戲碼
老师:怪我没gaydar?
#76戛纳主竞赛# 未能为挚友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而追悔半生,亦或共同面对艰难人生甚至粉身碎骨,我坚定不移的选择后者
抛出一个单义的解释,却又要来教育观众看事情不要只看一面
虽然并不想剧透 但为什么要坑那个老师?
回归孩子视角的是枝裕和无比熟悉又舒服,三段式的叙述拼凑出不同角色的困境,无限接近真相的过程也越发残酷。所谓怪物,不过是他人的眼光和无妄的非议。在任何情境下我们都可能成为少数,在任何情境下我们也可能将其他人置于少数。无心吹奏的号角挽救了他人的生命,但暴雨过后就一定会有晴天吗?但愿是吧。
一开始以为是《熔炉》,再后来以为是《狩猎》,再再后来,我发现我哭了。世界残酷,但有你牵着我的手。
同性、家庭、校園暴力、後311創傷…看得出來很想拿獎。儘管他自有風格、穩定發揮又切題,但他最終是一則死板的命題作文。音樂啊,為阪本龍一淚目。
真的嗎?沒人覺得故弄玄虛嗎?
毫无必要的罗生门剧本。不是对主题有意见,只是不喜欢这种不真诚的创作者表达,be like“我看这个主题不错,大家都会怜爱,那我就扩展开写一个剧本吧”
从海报就可以看出主创团队想用尽全力谴责我们这些无辜的看客,想让我们在看完之后恍然大悟“啊原来我才是那个怪物”,这种想法就很畸形不是吗。老师惹你温了?母亲的关心惹你温了?日本选角真让人难受,哪怕是能想到这样的剧情也不敢想象这样年纪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想法甚至讲出一些我都不能理解的话,我就想骂他们是怪物怎么了?炸了楼污蔑了老师,还在美化什么呢,最后一起去天国是最好的结局。日本电影就是除了画面各种三观一言难尽。
怎么拍了一部最后的决斗啊(不,是第三度嫌疑人+无人知晓的Close)。这部在他的电影序列中就像是个怪物,第三段的优秀,会让人直接怀疑前两段存在的必要性。是枝裕和电影的赏心悦目之处还是其中真切的日常,而不是需要靠这个结构到第三幕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因而这样的形式其实是反作用的。可以相信他正常叙事还是可以炖出往日的味道,只是这样刻意分割是想造就每个人世界的割裂吧,他人片段的怪物,自己故事的英雄。只是我们都过多沉溺于自己,还是忘记了宇宙在一直膨胀,世界正不断崩塌,总有些说不出口的沉重,比山难移,比海更深。
一场大火开始,一场大雨结束。X光照不出的伤痛,是谎言里试图隐匿的真相。每日从梦中醒来眼角都伴着泪水。成长的命题总伴随无能为力。穿过黝黑的洞穴,抵达轨道的尽头,就在这节废弃的车厢里,创造两个人的乌托邦。你所说的「重生」是什么意思?慢慢开始,还是立刻发生。人类重返猿猴,恐龙再次称霸,我们回到宇宙诞生的初刻。
体育老师:难道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又是男同gay啊,真的害怕,滚远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