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拿》是一部表现盲人群体生活状态的电影。
一般来说,表现边缘人群的电影都会刻意展示该群体的悲惨面,然后用低俗煽情的方式来消费苦难、赚人热泪,意图依靠观众的同情心来换取对电影的认可。
但《推拿》并未像这些电影一样“循规蹈矩”,而是以不卑不亢的态度去正视盲人群体的生存状态,不刻意煽情,不刻意贩卖苦难。
这是娄烨的追求,更是对自己电影的自信。
娄烨对自己作品的自信还体现在选角方面。
电影没有选取大量的明星出演,虽然明星具备强大的票房号召力,但一群明星饰演盲人的场面也会让电影失去了真实感。
娄烨选择了真实,于是观众可以看到电影中的角色真实普通,甚至不美观,所以观众可以彻底将注意力放在电影本身,而不是明星的服装发饰等无关紧要的元素。
由于电影是正视一个群体的故事,因此选择了推拿这个具有众多盲人的题材,让不同的盲人代表不同的主题指向。
如沙老板对美的纠结,小马对爱的渴望,郭晓冬对钱的安全感等等。
电影对细节十分讲究,对盲人的演绎不仅仅依靠演员的表演,更从片头的旁白报幕,到无处不在的盲文、盲人手杖等盲人道具都可以看出导演的用心。
对盲人群体的表现,甚至创新应用视听手法,大量旁白&台词的指示、配乐营造的氛围,让真正的盲人观众也能理解故事的发展。
盲人群体的生活给观众展现了一个没有光明的世界。
如电影旁白所说的一样,健全人士是无所不知的神,而电影中的盲人却还在健全人所见的光明中,探索着自己的黑暗。
电影用了很多场景旨在让视力健全的观众去理解盲人的黑暗状态,如盲人之中,彼此亲热的情况对方却无法得知,仅靠急促的呼吸去理解;默默流泪无人知道,但放声哭泣却需要担心身边是否有人;无法欣赏的美,只能依靠健全人的判断……盲人在盲人之中可以“光明正大”做坏事,但在健全人面前却如图躶体般毫无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的落差才是盲人内心最深刻的痛,也是与正常人无法破除的隔阂。
所以作为边缘群体的盲人小马,也只能跟同是边缘群体的失足姑娘小蛮相互慰藉。
电影最后的发展不算成功,梅婷的受伤及离开,沙老板的吐血等情节被导演安排的痕迹过于明显,观众几乎可以感觉到电影准备走向尾声。
因此众人各奔前程的收尾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是主旋律式的败笔。
电影原声很好听,小马视角的混沌状态也与娄烨的标志性晃动镜头相得益彰。
电影最动人之处在于沙老板和梅婷两人在跳舞,彼此都在微笑,这本是多么幸福开心的事,但突然想起他们无法感知对方的微笑,那么他们又如何去感受生活的幸福呢?
就像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后,《红高粱》改头换面变成“乡村版《甄嬛传》”迅速搬上荧屏。
毕飞宇的《推拿》获得茅盾文学奖,虽然主角是盲人这一在银幕、舞台上很难展现的群体,话剧、电视剧、电影也全面开花。
这年头,大家都勇气可嘉。
此前的《苏州河》《颐和园》《春风沉醉的夜晚》……娄烨擅长的是个人情感的表达,或者压抑,或者激烈。
到了《推拿》,他依然坚持自己的风格。
聪明地放弃了话剧版视角落在沙复明和张宗琪对推拿店命运的拉锯上,而是更关注几对盲人之间的情感纠葛。
甚至不惜将小马放到了主角的位置。
电影从他开场,也以他结束。
“因为小马实际上和那个推拿店是有距离的,是独立的,没那么卷入很深。
而原小说中他的故事是关于欲望的。
”这才是娄烨所感兴趣的。
小马因为童年时一场车祸失去光明,电影中当他起先得知自己将永远活在黑暗中决绝的选择了自杀。
被救后学习了盲文来到推拿店。
先是因为某种气息喜欢上王大夫的老婆“嫂子”,后来又和洗头房的小蛮真真假假谈起了恋爱,但同时,推拿店里最美的姑娘都红也暗恋他……而老板沙复明一直喜欢着都红。
电影中有一幕是都红手受伤后出院,觉得自己对于推拿店已经没有任何作用,留下辞职信后离开。
沙复明劝阻她,将她带去隔壁的舞厅。
饰演沙复明的秦昊曾在电影《青红》中跳过舞,《推拿》中他演盲人跳了两场舞,第一场和视力正常的人,跳得很顺畅。
而和都红跳舞这一段,彼此都是盲人,两人起先跳得欢乐,但跳着跳着就跳散了,都红还是就这样在他面前消失。
沙复明一直以来都以正常人自居,甚至很多正常人还不如他聪明、有理想、有抱负,他做生意开店、会背诵诗歌……但在都红面前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第一次是他无法感知都红的美,这一次是他无法留住都红在他身边。
这场跳舞的戏,和《白日焰火》中廖凡的独舞一样让人印象深刻。
而饰演小马的黄轩,显然将会成为下一个文艺新星。
我们之前刚在《黄金时代》中看他陪伴汤唯,随后又在《红高粱》中和周迅谈恋爱,这次在《推拿》,梅婷爱上他……电影中的小马后来恢复了光明,但原著作家毕飞宇看完电影后提醒我们注意两个细节,一是小马恢复光明后反而选择戴上了墨镜,二是在电影结尾处,当他看到小蛮洗头,微笑着又把眼睛闭上了。
娄烨当初看完《推拿》,对毕飞宇说:“这是一部象征主义的小说”。
起先毕飞宇很诧异,因为明明一切都是写实的。
后来,毕飞宇说:“也许我所描写的就是大家都在挣钱,大家都在一样的路上,但谁也看不见人,甚至,谁也看不见物质。
”
“在我们的电影界里,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观念领导创作,主义领导创作,读解领导作品,这可能是由制作界的素质决定的。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今天的中国电影需要的,不仅仅是理论家、评论家,或者读解家,中国电影需要的是一批新的电影制作者,老老实实地拍‘老老实实的电影’”。
——《中国电影的“后黄土地”现象》 1989年,北京电影学院89届各专业毕业生——日后第六代的主要成员,以集体名义发表了《中国电影的“后黄土地”现象》一文。
第六代,这一极具作者意识和“反叛”思想的群体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如果说第五代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东方文化奇观,那么第六代则展现着无数个体的生存和生活状态。
他们遵奉着“我的摄影机不撒谎”的创作原则,在对当下生活的真实触摸和对自我命运的体味中确立了他们独树一帜的创作观,那就是不虚饰,也不美化生活。
他们手中的摄影机穿过了历史中的繁盛与喧嚣,转而去挖掘那些藏在市井街巷深处的世俗人生,他们更关注社会上形形色色的弱势群体,并以平等的态度和他们交流着内心的悲苦与温情。
那些在传统影像中被遮蔽(不屑于去表现),或因某种禁忌不敢去表现的人物,在第六代电影中登堂入室,成为了影像视点的中心。
一、限制:游离与抗拒晃动的镜头、模糊的影像、刺耳的噪音以及只有在部分欧美电影碟片中才会使用的视障音轨(语音播报字幕),导演从一开始就告诉了我们,这并不是一部会让人身心舒畅的电影,因为它充满了控制与限制。
曾有记者向导演娄烨提问:“为什么要拍盲人?
”娄烨回答:“因为我想讲一个关于限制的故事,而盲人的限制是最具代表性的。
”在片中,“盲”并不是一个博人眼球的噱头或者激起他人对盲人同情的理由。
而是一个切实存在的限制,它在内容上表现为盲人对正常人“敬如鬼神”的态度,以及盲人的生活状态。
在镜头上则表现为大量的手持摄影、虚焦镜头、近景和特写,以及对灯光亮度的频繁切换。
如在片头小马医院自杀这一场戏中,镜头在未切换人称视角的前提下,随着对话和场景的变化,画面亮度在明暗中急速切换,镜头则随着人物的正常和突然运动,甚至在人物本身静止的情况下不断的晃动,而镜头也在晃动的过程中,产生大量的类似于毛玻璃一样的虚焦画面,同时镜头景别主要集中在人物胸部以上,而且不管镜头怎样晃动,怎么虚焦,画面的中心始终为我们呈现着人物的面孔,尤其是眼睛。
这些通常的摄影大忌,不断的挑战着观众在以往观影中形成的审美观念,也让观众在视觉上更直接也更深切的体会到了“盲”这一限制,对“人”这一个体带来的不适和痛苦。
除了人物在镜头上的限制外,人物所处的空间也呈现出碎片化和虚无化。
首先,在对城市空间的表述中,我们极少能看见关于南京这个城市的宏大场景和标志性建筑。
而在具体的镜头空间的处理上,远景、大全景这种能够展现一个空间全貌的景别几乎从未出现。
取代它们的是中景、近景这种只能展现局部空间的景别。
出现在片中的几个主要场景:推拿中心、员工休息室、员工寝室、洗头房,都几乎从未以整体面貌出现在我们眼前,从范围到亮度,不论是盲人视角还是正常人视角,我们看到的永远只是局部,只是碎片。
手法总是为美学目的服务的,本片对空间的碎片化、对人物的模糊化、对全片镜头语言风格的选择,一方面是导演故意要规避传统的的宏大叙事,另一方面也传达了都市边缘人群(盲人 妓女)的生存感受和生活状态,即:虽然出生或者生活在这座城市,但他们对城市本身并没有认同,他们对城市的认知就是“碎片”,对现代城市所代表的由正常人组成的主流社会也是如此。
影片主人公之一的沙复明在回答“识字”这一问题时曾说“我不是文盲,可是我不识字,我学的是盲文。
”这一看似矛盾且无奈的回答,代表的正是盲人尴尬的现实处境,一方面不得不融入正常人的主流社会去生存,去生活。
另一方面,却又被主流社会所误解,所排斥,这种误解和排斥并不仅仅表现为恶意,更多的时候表现为正常人的某些无意,甚至善意的行为。
也因此,游离和抗拒也成了大多数盲人的选择。
虽然盲人按摩师的工作是肉体上与正常人的零距离接触,但主宰两具肉体的内心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二、宣泄:那些最炽热也最冰冷的情欲影片中,王大夫将女友小孔带至家里,临睡前母亲对他说“你今晚就把她(女友)给睡了,看她往哪里跑!
”正常人,哪怕是作为最亲密的父母的正常人,他们对盲人的误解和偏见,在盲人的精神世界和感情生活上也尤为突出。
如王大夫父母的“先睡了再说”,也如小孔父母的“不能嫁给全盲”相比能看到的太多,以至于只看得见利益的正常人,看不见的人反而能“看到”更为纯粹的感情。
正如王孔二人首次性爱戏中出现的那句“我们是一个人”,性的平等和交流意味,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放大和突出,他们对主流社会的抗拒,则衍生出了对所爱之人毫无保留的爱,最炽热的爱。
而这炽热的爱在日常生活中则多表现为最冰冷的压抑。
影片中第一次较为激烈的戏剧冲突,产生于小孔晚上造访男寝室这场戏中,刚刚洗过头的小孔(湿漉漉的头发扩散了小马先前就注意到的女性气味,同时也加重了角色的性色彩),在张一光荤段子的调侃下与小马打闹,夜晚、黑暗的环境(寝室有灯 在此后多场戏中开过 但此场戏没有开)、扩散的气味、暧昧的氛围最终点燃了小马压抑许久的情欲。
而嫂子这一身份所具有的母性色彩,对父权崩塌(以弱势,无力面目示人的小马父亲角色,第六代对第五代的弑父情怀的延续),母爱缺席(从未出现的小马母亲角色)的小马来说更具有独特的吸引力。
其后出现在张一光手中的箫,贪婪地吮吸着嫂子遗留气味的小马及其隐晦的手淫,都是那些隐藏在黑暗深处,压抑许久的炽热情欲的具体表现,夹杂着“爆炸前夕的味道”。
而在第二天,王孔二人风铃声中的狂吻、被拒绝后独自流泪吃着橘子的金嫣、随着张一光的脚步首次出现在片中的洗头房,更将这种压抑和宣泄从个人扩大到了群体。
在小马情欲爆发的前夕——对嫂子猥亵后,张一光(在“性”上对小马具有启蒙和引导色彩的“父亲”)将小马的这一情欲洪流引导到了他处,引导到了小蛮身上。
也是在此,本片出现了第一次雨这一“意象”,与此后更多象征囚禁、疏离、冰冷的雨不同,首次的雨更具有宣泄和释放的意味。
至此,王孔、小马和小蛮、沙复明和都红、金嫣和泰和,这四对主要的情欲载体也共同登上了舞台。
影片二分之一处,全片最大的戏剧冲突“讨债”戏开始了,而紧随第一次讨债之后的就是另一段极具代表性的性爱戏。
首先是利用时间差在寝室“偷情”的王孔二人,不复首次的顺畅,时间上的紧张和王大夫心理上的压力,使得这次性行为的压抑色彩甚至超过了这一行为本身的宣泄属性。
而紧随其后的小马与小蛮,虽然没有了时间上的压抑,但却又承受着洗头房及其物质属性带来的空间上的压抑。
与此产生对比的是,之后的也是全片最后一次的性爱场面的直接呈现,即发生在小马和小蛮在后者的寝室中的,毫无时空压抑的一次性行为。
在此之后,小马小蛮二人脱离了故事主线,而在小马前往小蛮寝室时停止的雨,伴随着二人的离开,也再次下了起来。
限制和宣泄,在雨的断断续续中不断往复,不断交融。
三、限制与宣泄:肉体的痛苦与精神的救赎关于那个“为什么要拍盲人”的问题,除了限制外,导演还有后半句答案“盲人在生活中不可避免的要面临许多问题,而盲人解决问题的方法往往是出乎正常人意料的果决,甚至残忍。
”这种“残忍”也体现在对待自身肉体上,从片头小马自杀开始,随着王大夫下意识的用夹子夹手指、小马向嫂子道歉时用嫂子的手抽打自己、沙复明无奈时的用头撞墙而不断延伸,在王大夫“以血还债”中达到顶点,并在小马被打后恢复视力和都红手指受伤后离开推拿中心这两场戏中完结。
从某种意义上讲,肉体上的疼痛在证明自身存在的同时,也一定程度上形成了精神上的宣泄和救赎。
如“以血还债”中,王大夫的独白和嘶吼,与其说是肉体受伤带来的痛苦,不如说是通过摧残自身肉体,完成精神上压力的释放,“我们要这张脸,我们还爱这张脸。
我得把自己当人看!
”苦难成了影片中人物的救赎,痛苦本身拯救了他们。
全片来看,叙事让位于情绪的纠葛,我们也因此能看到这样一群人的生活和生存状态。
影片中的人物不再成为某种意义的载体,人的日常生活形态得到还原,身体得到解放。
情欲与生活并行,肉体和精神同在,“人”真正觉醒了过来。
虽然到2005年,以王小帅和贾樟柯的《青红》和《世界》在国内上映为标志,作为一个具有强烈审美冲击力的,具有“运动”意义的流派——第六代已经开始淡化,其成员内部也出现了分化和流散。
但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们始终没有忘记最初是为了什么而出发,他们始终在“老老实实地拍‘老老实实的电影’”。
没几个扣人心弦的情节,有也不是故事的主旋律;整个影片没记住多少镜头,平淡如水,留下的只有压抑的气氛。
全程没有亮点竟也居然没有尿点,你没有关掉它的念头,甚至连暂停都不想,老老实实,直到剧终,甚至到听完片尾曲。
呆呆地等到最后,歌曲唱完居然有我熟悉的旋律,不自觉地两行暖流。
——《推拿》
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样,离开了神来之笔的流行歌曲,贾樟柯不是贾樟柯,离开了「爱情」,娄烨就不是娄烨了。
电影《推拿》中,让人一耳朵就记住的台词有两句:一句是「爱情就像红烧肉」,出自被逼急了的盲人技师,是他慌不择言、但贴切的比喻;另一句是「人和车子撞了,叫车祸;人和人撞了,叫爱情」(大意),来自店花都红,她小心翼翼地端出这个比喻,向小马表达爱意时碰了一鼻子灰,却无意中触动了老板沙复明的心境。
风铃叮叮地响,我们都听见了,是爱情。
一部电影的容量相当于一篇中篇小说,而《推拿》原著是一部长篇,纷繁的人物平均分配了小说,改编成电影时须得挑三拣四删删减减,狠下心剁几刀,才能装进不到两个小时的电影。
如何处理众多带着故事迎面而来的人物,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这方面娄烨尤其困难,他好几部电影都有过于依赖文学性的独白/旁白的毛病,他长于抒情,却疏于叙事。
《推拿》这个好本子,如何取舍人物,既取决于导演的口味,也取决于导演的能力。
倘若换一个导演来拍,小马这个人物,去掉,也不影响《推拿》众生相。
从电影成片来看,电影完全可以从老板沙复明接到郭晓冬饰演的王大夫打来电话的那一刻开场。
事实上,观众接触到电影核心场景「沙宗琪推拿中心」,就是从电话这一幕开始的。
比较稳妥的办法是分段式叙事。
像原著毕飞宇的处理方式,又如去年的《天注定》,一小段说一个故事,简单粗暴。
处理得好,也能拍出层层推进升华,结尾辉煌共鸣的华彩篇章。
但娄烨不是贾樟柯,他选择了自己的,更艰难的道路。
他选择小马,因为小马令「爱情」有用武之地。
抽去了「爱情」这个催化剂,娄烨的多数电影逻辑不通,莫名其妙,一文不值。
《夏宫》的余红、《花》的花、《春晚》、《浮城谜事》……这些缺爱、匮乏爱、渴求爱的群像组成了娄烨的万神殿。
「爱」,或者「矫情」、「拧巴」、「文艺」等等其他词,是理解娄烨的万能钥匙,是他的叙事第一推动力。
所幸他擅长描绘「爱」。
娄烨爱小马,让人没办法。
身为导演,可以任性,他选择小马作为串起整个故事的主线人物,由小马串起了三个女人:小孔、都红和小蛮。
就像许多人都看过的许多故事俗套那样:女人引导少年上升,三个女人代表了一个男孩从性的懵懂、放肆到承担责任的成长。
因为这种底色的故事是娄烨拿手的,小马身上的黑暗属性是娄烨擅长的,所以电影自小马失明开始,在他私奔后的阳光下微笑结束。
小马成了串起羊肉串的那根棍子。
专注于小马,《推拿》可能会成为另外一部电影,会浪费了其他好故事,太可惜。
那些为爱私奔的故事怎办?
菜刀切腹的场景怎办?
数羊肉的撕逼大战怎办?
……小小一个推拿中心里,有太多可以拍的人物,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说,怎么舍得放下啊。
一个小马,既不是推拿中心的主心骨,也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他的成长撑不起一个小社会。
小说《推拿》的叙事野心,又岂是「爱情」所能囊括?
小说写的是生活,生活充满了黑暗和光明,生活充满了幽默和无奈、黑色和亮色,在生活面前,爱情不过是一个开始。
娄烨能够抵达的终点,是毕飞宇的起点。
拿得起,又放不下,怎么办?
于是电影只好失控了。
叙事视点不断地在王大夫、沙复明、小马、金嫣等人之间游移,故事轴心像跳来跳去的女人一样散乱,总会让人耐心耗尽,过度留白和逼人太甚的摄影,高潮来得莫名其妙,不够饱满的情绪与缠绵绵的雨水交加,让人不瞌睡也难。
还有旁白,仿佛是全知的旁白。
到底叙事有多么不自信的人,多么依赖文字叙事,才会过分地使用这种旁白。
所以假如你因为在电影中昏昏欲睡而心生愧疚,那大可不必。
《推拿》不是最好的娄烨,是娄烨试图拿他的小情小调去承载更大的世界时,暴露了他的力不从心。
我确实不喜欢这部电影,但不妨碍我推荐你们进电影院看一看,看了太多《星际穿越》,换换脑子也好。
最近逛电影网站时,目光常常不自觉的被页面上的一个动图广告给拽过去。
主要是那中间有一段(或者两段)看上去很激烈的情[哔]戏。
虽然知道国内影院不会真的放什么大家爱看的画面出来,但我还是抱着批判的眼光把那个广告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那段情欲戏的女主角的外形明显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于是对这电影本来就不大的兴趣瞬间又减了几分。
一直看到最后几帧,赫然出现了“娄[哔]作品”的字样。
娄烨…呵呵。
年轻时出于好奇,有一阵子喜欢搜集中外的[哔]片来看。
听闻娄烨有部《颐[哔]园》(貌似这片现在还[哔]着,豆[哔]条目都没有了),因为大[哔]度的情[哔]戏份而被[哔]。
于是年少气盛、血气方刚的我自然是在网上到处跪求种子。
好不容易被我找到,跳着看了没几分钟,就倍感失望的把电影删掉了。
电影整个的质感就是一副受潮发霉的样子,而那些激[哔]戏也都拍得脏兮兮的,毫无撸点。
用赵[哔]祥老师的话说,“本来这事儿是一个很美好的事儿”,结果被拍的这么不堪入目。
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深深地伤害,只好赶紧去看两部岛国的片子压压惊。
只是我从此以后就对“娄[哔]”这名字没什么好印象。
又过了几年,听说娄烨又拍了部最为我这种国产直男癌观众所不齿的“中国女文青找外国男屌丝千里送[哔]”的故事,于是对这位导演更加深恶痛绝。
那会儿觉得娄[哔]就是个仗着一身的艺术细菌而自命不凡、对观众充满恶意的文艺片导演。
关于本片的那个广告,当时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被打动。
但是自己管不住的潜意识却似乎受到了影响,开始不自觉的留意这部电影的一些相关资讯。
当我看到这部电影的海报时,对娄[哔]的那种“高高在上”“充满恶意”的印象开始动摇了。
因为笑。
一个满怀恶意的人是拍不出这种温暖人心的笑容的,或者说,一个满怀恶意的人是不可能让这样一帮笑的这么好看的人聚集在他的镜头前面的。
我对这电影的好奇被激发起来了。
之前我就知道这部电影是关于盲人的,但由于对娄[哔]有着那种固有的偏见,所以觉得让他去拍这个弱势群体也许是对这个群体的伤害,并会间接伤害到观众。
看了那幅海报后,我的顾虑被打消了,愿意相信他是抱着善意去拍这个群体,并把他们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这应该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一笑泯恩仇吧?
然后,当我再次仔细的看海报时……卧槽,第二排正中间那个不是我的新男神黄轩吗?!
上面说了这么一堆关于自己对娄[哔]的纠结看法,其实都是瞎扯。
我会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其实是又一次的脑残粉冲动消费。
今年十月之前,我都不知道有黄轩这一位演员,没看过任何他演的作品。
我得再次感谢被我黑了无数遍的《黄[哔]时代》,看那部电影的最大收获就是发现了我的这位新男神。
那部将近三个小时的电影当时看得我如坐针毡,而临近结尾处骆宾基的登场,简直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之后我又去看了《蓝[哔]骨头》,结果我的男神,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这样出现!
这特妈就叫惊喜啊!
不过上面说的这两部电影里,黄轩基本上都是打酱油的,而在本片里可是戏份最重的关键人物。
这虽然是部群戏,但要说黄轩饰演的小马是本片的男一号,估计观众都不会有异议。
影片开场不久让我眼前一亮的戏份就是小马摔碗抹[哔]子那里。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里由暗到明的突然转换。
不过我的点一向跟正常人不一样,看到这里之所以觉得有趣,是因为想到了回声定位什么的:身为一个盲人的小马本来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所以一开始画面是黑暗模糊的;而他一摔碗,发出的声波帮他像夜魔侠一样脑补出了周围的景象,所以观众也随他一起变得视野清晰起来。
电影里有大量小马的视角,在这些戏份里,导演常常用小马的视角来作为观众的视角,带我们一起感受盲人的世界。
这些盲人的视角,虽然黑暗模糊,但却大体上比较柔和,没让我产生什么不适感。
导演在这方面展现出了令我意想不到的温柔的一面。
片头的演职员介绍是通过旁白的形式出现的。
我听到旁白郑重其事的念“娄[哔]电影作品”时,心想这人得自恋到什么程度,还非要念出声来。
接下来听到其他演职人员的名字也都从旁白的口中念出来后,我才反应过来导演的用意。
盲人的世界里,听觉具有很重要的地位。
如果说存在就是被感知,那么对盲人来说,在一定意义上,存在就是被听到。
导演让旁白把本来可以默默地打在屏幕上的演职员表念出来,是要提醒观众:准备进入盲人的世界了。
本片大量启用了非专业的盲人演员,他们的表演自然真挚,增强了电影的可信度。
除此之外,视力正常的专业演员们也极力模仿盲人的一举一动,几可乱真。
不过我觉得有一个人是例外的,就是梅婷扮演的都红。
她的眼睛太有神了,不像盲人。
可能这是导演有意为之,因为故事中的都红就是因美貌而常常令顾客不敢相信她是盲人,所以她作为一个盲人与视力正常的人在外观上的区别就被刻意缩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
一开始对这角色没什么感觉,可是看到她拒绝沙老板的告白然后被催上[哔]暗骂顾客那里,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她有点可爱有点甩。
电影中让我印象深刻的两大金句也是借她之口说出来的,一是她对小马说的关于人、车、相撞的那一段,再一段就是她拒绝沙老板时说的“你只是沉迷于一个概念(美)”。
我的理解是大部分人的爱情都是沉迷于一个概念,这是一个自我催眠的过程,我们看到一个我们认为对的人,然后为了坚定我们去爱的决心,就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对方身上有某个自己迫切需要的“概念”,比如美、可爱、善良、体贴、聪明、风趣、爷们儿、有钱、任性,等等。
沉迷于这些其实无可厚非,因为它们也是我们身上的一部分,有人想追求一种把这些标签都剥离的最纯粹的自己,其实很难。
我们是由这一系列不同的参数交织成的,改动一个数,我们就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如果说沙老板是沉迷于“美”这个概念,那么我觉得小马应该是沉迷于“嫂子”这个概念。
他在失去眼睛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母亲,所以对于年长的女性应该是有一种渴望的。
所以他会紧紧抱住嫂子,把头枕在她的胸口;他在第一次与小蛮做[哔]时,那姿势也很像在母亲的怀抱里。
电影海报上的宣传标语是“散客也要做”。
从这部电影的上座情况来看,确实是够散的,完全没有我之前几次去影院遇到的人满为患、一座难求的景象。
导演大概也很清楚会这样,所以那句宣传语不无自嘲的意味。
从之前导演接受的一些访谈能看出来,他非常希望这部电影能面世,从而引发观众们对盲人这个群体的关注。
他可以为了这部电影的过[哔]做出以前不会做的让步。
当然据说这次导演本身拍的时候就比较收敛,没什么太过火的东西,所以也没有什么需要让步的地方。
总之,这电影让我感受到了娄[哔]的善意,还有诚意。
影片最紧张也最有视觉冲击力的一场戏就是王大夫逼退讨债公司那里。
这一段没有走俗套苦逼路线,而是刻画了一个爱财如命又有血性的形象。
好在最后王大夫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大碍,所以这次危机的处理似乎也算得上皆大欢喜。
他刚去厨房拿菜[哔]时,我还以为他是要烧一桌好菜,然后大家一起坐下来有话好好说。
最后债主放弃要钱临走之前很没有礼貌的骂了他一句,我觉得十分欠妥。
如果是我,临走前跟说的最后一句话大概会是“你很有想法,跟我学讨债吧。
”
作为第六代导演,娄烨的电影处处弥漫着一种边缘化的风格与艺术追求的张扬。
《苏州河》推演了小人物爱情的宿命,《紫蝴蝶》回忆了战乱年代芸芸众生的身不由己,《颐和园》表达了人物与时代的任性,《浮城迷事》描绘了都市情乱的错综迷离。
这些都是时代的一个影子,都烙印着故事之见于导演镜头下的别致一面。
而到了《推拿》中,好像所有的刺激点、兴奋点、时代的脉搏都被规避了。
这次的主角是一群社会边缘人,不是内心的欠缺——实际上盲人的心智与正常人一样健全,而是因为不能拥有视觉而与这个世界架构了真正的鸿沟。
在中国电影资料馆与五百多位观众一起超前欣赏这部娄烨新片时,我内心颇有感慨。
第一点在于龙标的取得,最终能够通过广电总局的审核,这无疑是一种主流社会价值的回归倾向,看完故事你却又明白这并非导演的妥协。
毕飞宇的小说真实地讲述了社会边缘人——盲人推拿师的工作生活点滴,以一个常人无法体会的视角,书写了一段比常人还低微的命运。
在导演与编剧的共同改编之下,110多分钟的电影没有失掉原著分毫思想。
“颐和园之殇”让娄烨五年不得翻身,五年之后,娄烨的故事驾驭不再那么“任性”,而是继续用第六代特有的标签展现一种小空间的情怀,他的出发点没有变,电影语言没有变,视听风格依然别致,只是在都市人的眼睛里,他的电影仿佛真正生出了一双眼睛,第一次真正地带领大家,细致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这就是一路蜕变而来的电影——《推拿》。
《推拿》获得了第64届柏林电影节银熊奖最佳摄影奖,听起来似乎一个摄影奖入囊比金马的7次提名而不得更有杀伤力。
其实不然,除了摄影、剪辑这些本该值得肯定的工作,在故事内容核心方面,西方观众并不能很好地体会中国传统的“推拿”事业,尤其是因为失去了光明,而努力地用耳朵与双手生存的盲人们引领的一次事业。
相比娄烨的其他片子,一个观众能够很轻易地看得出《推拿》的区别。
如导演所说,因为题材关系,群戏取代了单一的主线(唯一看起来像主线的是小马的故事),演员的自由空间调度超越了摄影的调度,连收音都是跟着盲人走。
选角方面,专业演员与盲人演员混合搭配,这恐怕是任何一部电影都难以展现的。
因此,在将原著的精华呈现、摄影与画面、剪辑与声音方面,绝对是一种全新的尝试。
受“独立电影运动”与“纪录片运动”的新生群导演的偏锋艺术追求,从未止步。
娄烨的电影标签之一——“压抑的性爱”,在本片中被弱化成了一种显于光明的情感诉求。
老王和小孔的爱,小马与小蛮的爱,在身体上都刻印着“不满足”与“不完整”,但是在他们自己看来,自己的追求与更高等级的正常人别无二致。
他们之于一份爱情追逐的强烈,与他们生存下去的渴望一样坚定。
然而,鲜血成了回应的直接体现,老王的菜刀自残、小马的暴力被打,都成了转折,他们开始知晓一切基础需求的索要,都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虚幻、触不可及。
比光更亮的是心灵,比夜更黑的是眼睛。
当眼睛都不再拥有之时,拿什么去感知光影的交错,而迷乱。
“我深爱的那个姑娘,她一点一点吃掉我的眼睛,我的世界,只剩下红色。
”“姑娘”是现实,是永恒的暗,是永远得不到的爱的契机。
《推拿》中,盲人们并不是可怜的,他们自己丝毫不觉得,我也不觉得,可怜的是挣扎现实後无果的结局,又可能是得到一种结局後,却发现还是不敢踏出更为坚定的一步。
因此,希望这个主题,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明明白白。
因为,希望的另一层含义,就是得不到的奢望。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只鸟,飞越永恒,没有迷途的苦恼。
东方有火红的希望,南方有温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残阳,向北唤醒芬芳。
”沙复明的名字本身就具有极为强烈的讽刺意味,一个一岁失明的人,复明的希望不啻开始一次来生。
作为片子里的一个核心人物,沙复明可以说集一切情感于一体,他渴望爱情,却不知道“美”是什么。
他热爱跳舞,最後还是没能跳出人生。
他喜欢诗歌,却只能站在风铃窗前,一遍遍瞭望虚无。
老王的怒号道出了主题——“我们也有脸,我们不愿意去乞讨!
”但还能怎么办呢?
盲人们最後各奔东西,影片給了两个明确的人物结局,一个是复明的小马开了一家“小马推拿”。
一个是沙复明提前过上老年人的生活,每天与老人们跳跳舞。
也许这就是那个归宿。
什么梦想,都《他妈的》远去吧!
更多卑微的生命不知所措地继续卑微而活,要走完这漫长的一生,却依然毫无希望。
这不能说是一部充满人文关怀的片子,反而,貌似平静自然叙事的外壳下,掩盖着一种撕裂般的难言痛楚。
娄烨的电影语言之一,是使用虚化镜头阐释人物迷离的内心。
但本片摇晃的镜头却是虚实化了现实的本来面目,电影的摄影是盲人看不见的,影像是留给正常人的。
所以导演把声音留给了盲人。
我在电影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部电影要如此独特,要用一个声音念出主创。
当我知道之所以这样後,我的心有了小小的震颤。
这部电影并不是献给一般观众的娱乐或文艺欣赏,它是献给现实,献给这个称之为文明社会的世界,献给我们所有人,献给健全的、或者不健全的人。
用画面和声音,讲给我们一种模样的内心。
一部分眼睛看得见光,一部分眼睛看得见黑。
当你内心已经开始明白,盲人的身体憧憬光明,我们的内心憧憬光明,谁更是活得更清醒的人,谁又说得清呢?
解了禁,镀了金,《推拿》姗姗来迟,故事以小马开头,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切入点有些意外。
因为不管是在书中还是电视剧,小马都不算是个特别重要的角色,而且他的部分个人感觉都过于啰嗦,只能是每个人事件发生的引子,却担不起故事的主线。
娄烨把所有电影信息都用一个无感情的旁白带出来,旨在表达这部电影不仅是给正常人看的,还是一部拍给那些只靠听觉来生活的盲人们的作品,但这貌似“贴心”的举动却在观影过程中无数次的强制观众进入他想营造的这个灰色地带。
我所喜欢的《推拿》,被娄烨硬生生的讲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碎片故事。
看毕飞宇的小说时,我并没有很强烈的阅读快感,文字简单粗狂,叙事细碎啰嗦,当我整篇看完,说实话只是觉得细节写的很走心,每个人物作者都用很详尽的文字介绍其背景,让人能多少透过这些文字去感受盲人的世界,但整体感触不深。
后来我又看了康洪雷的电视剧版本,发现对小说进行了很大的改编,增加了几个人物,也改变了几个人物之间的关系,也是由于电视剧的集数够长,有足够的人物背景铺垫,加上演员们的演绎,当时觉得是比小说要精彩的,前二十集可以说是精品之作,虽然最终收尾矫情了些,但总体为佳。
小说和电视剧都是以沙复明和张宗琪为主角,想讲的还是盲人与主流社会,也就是和正常人之间的关系碰撞,电视剧很巧妙的把张宗琪这个角色设置成了“半盲”,一只眼瞎了,他在这个群体里就成了半个正常人,后面他对沙复明的欺骗和算计我都觉得是这个故事里很出彩的一段。
但是娄烨的主角却落在了小马身上,整个故事的主体也随之变动,娄烨想讲的,其实还是爱情,而且是年轻的爱情。
小说改编电影,导演一定要会删减,人物众多的《推拿》显然在电影的长度里是讲述不完整的,可是娄烨不会取舍,他想讲所有的人物,想用盲人的群戏去震撼观众,但结果就是每个人物他都讲了一点点,却没有赋予一个人物灵魂。
沙复明是精的,他盲,却比正常人还要心明眼亮,但他不表现出来,他会保护自己;都红单纯、善良,有极强的自尊心,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对自己的同情心;王大夫和小孔自知寄人篱下,耿直的外表下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小马年轻气盛,一身荷尔蒙等待宣泄,是个幼稚的孩子,但内心是坚强的;张一光嘴贫没品大老粗个性,但有自己坚持的底线和原则;泰和懦弱自卑,却有着与其内心不匹配的大男子主义;金嫣的世界里只有爱情,为了爱情她可以牺牲一切。
我原本喜欢这些有缺陷的小人物,他们每个人的性格都构成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世界,但电影《推拿》里,我看不到这些原来喜欢的人物了,这些人身上没有清晰表现出的特质让我记忆深刻,有戏的人物都被轻轻带过,只剩下娄烨擅长的粘湿情欲和廉价的爱情。
很抱歉我用了“廉价”这个词,因为我觉得爱上妓女私奔生活这种戏码老套至极,不是用几个文艺的镜头和民谣歌曲就能让它上一个档次的。
电影中还是原封不动的还原了几个比较经典的情节,比如做饭的金大姐盛饭有多有少引起高唯的不满,王大夫拿钱回家坐出租车让司机给他开车门,还有最重头的王大夫自残。
这几场戏在原作中看的时候是很有意思的,电视剧还原的也非常出色。
做饭的金大姐“以权谋私”是想表达正常人之间的联盟,在潜意识里就排斥盲人群体,而且原作和电视剧中,金大姐与张宗琪是有裙带关系的,所以后续的发展引出的结果是具有冲突性的。
电影版因为减少了人物之间的关系铺垫,并且抛出了问题却没有解决,所以实际这场戏的意义不大,不会让人刻意去思索什么。
我很可惜的是王大夫这个角色电影中没有细细刻画,我一直觉得《推拿》这个故事里,他才是最有份量的角色,他有能力,原来也有钱,只不过急功近利了些,所有的积蓄股市套牢,他除了爱情,又一无所有了,重头来过的他对任何人都是客客气气,做任何事都是思前顾后,呵斥出租车司机让他为自己开门,是他第一次对陌生人发火,因为弟弟推给他那突如其来的外债使他的生活雪上加霜,所有的压力都急需发泄出来。
电影中这场戏只发挥了一个作用,那就是正常人与盲人在社会关系中身份位置的碰撞,但是之前并没有王大夫性格的细节铺垫,所以这一情绪的转变就少了一层意思,对于他后面的自残戏,缺了一个推动力。
说到这场重头戏,它能不能带给观众震撼,出了足够的故事铺垫,最重要的就是演员表演了,电视剧版中的张国强演技老道,这一场戏看得人揪心。
电影版里娄烨在手法上其实处理得当,有问题的是演员,郭晓冬演绎的王大夫一直让我出戏,这一场戏尤甚,原作中是以死相逼,不卑不亢,形势逆转,郭晓冬表现出的仅仅是小人物的垂死挣扎而已。
另一场我最喜欢的戏,是王大夫和小孔争分夺秒的做爱,两人依靠其他人上钟的时间,在宿舍进行难得的几十分钟亲密行为,王大夫一边被外债搞的心绪难平,一边面对小孔的热情又无力抵抗,怕人发现匆匆完事又慌乱的穿上衣服,一按语音报时,不过才进行了几分钟。
这一段处理的轻松有趣,传递出的却是满满的悲哀,作为底层人与盲人的双重人生,这段偷摸进行的床上运动透出无尽的辛酸与绝望。
可惜电影版沦为单纯情色,原作中的韵味全无,让人反感。
娄烨的改编最接近原著,展现的更为真实赤裸,他想用爱情温暖观众。
但《推拿》还是最应该被改编成电视剧,小说提供了足够的背景,电视剧也有足够大的框架去丰富这个故事,康洪雷和编剧陈枰给了里面每个角色灵魂,并赋予了故事很多暖心的正能量。
娄烨的关注点没有在盲人本身,以他的切入点和讲故事的方法,角色都换成正常人其实也无妨,或许还更有娄烨的风格,《推拿》不适合娄烨,这个故事不是给他准备的。
我想我是这部电影的一个古怪的观众。
当旁白一一念出电影名、导演等电影开场字幕时,我差一点在满满当当的剧院哭到失控。
随后我意识到这只是表象。
纵然这样的旁白做出一副盲人友好的姿态,毕竟只是形式。
如果你试着闭眼“观看”全片,那么你会错过太多——这依然只是一部关于盲人的电影,而不是一部给盲人“看”的电影。
其实这几乎是一个有涉电影伦理的问题:即,电影虽是虚构的,却终究和现实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
我们会说一部公然宣扬暴力、种族歧视、法西斯主义的电影是很坏的,再进一步,我们甚至可以认为,带着“正常人”的居高临下的目光,去呈现贫穷、残疾、同性恋、失败者的生活,也是不妥的。
还好,在我看完全片后,我对这个问题释然了。
道德和伦理是我们分辨敌我好坏的难舍标准,但在好的艺术面前,他们都是无力的,因为艺术根本不必探讨这个问题。
相反,在这些问题上过于斤斤计较,反而会造就差的艺术、差的艺术评论。
政治正确与否,抑或是否传递正能量,都是评价一部电影最糟糕的标准。
好吧,现在让我们抛开“盲人”这个标签给健全人带来的愧疚感,再谈谈这部电影。
这并不是一部“温情”的电影。
我不认为电影中大量血腥的出现,是为了衬托结尾小团圆的难得。
这种关于温情的脑补式的理解有一种强迫症性质,大体相当于吃了屎也要安慰自己,“屎能让正常的饭菜显得更香啊!
”。
不不不,血腥与残忍才更贴近这部电影的主题。
温情只不过是若有若无的、日常生活化的点缀。
电影的中段,旁白说,健全人对于盲人来说是一种神灵般的存在,盲人对于健全人的态度就是健全人对待神灵的态度。
这段论述大概是电影主题的直接描述。
盲人本来可以是世界的主体,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健全人”太多了,才使他们变得弱势而无助。
眼瞎本不该是一种致命的无能,或者说,任何人都有无能之处,电影人物碰到的问题不是少数群体的问题,而是全体人类的问题。
盲人之盲,换到全体人类,就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无知与恐惧。
盲人看不见彼此,其实是所有人类彼此孤立、沟通失效的具象化。
当我们失去对这个世界坚持信仰的证据,当我们无法和他人心心相印而陷于孤独,当我们无法确知这个世界的真正样貌,当我们失败、受挫、被骗、痛苦,我们便身处黑暗之中。
因此,我倾向于认为电影是走向残忍的绝望的,至少是依然停留在未知的恐惧中。
推拿业衰落了,曾经走在一起的人群分散了,稀疏了;生活的不确定性没有结束,黑暗没有结束;沟通不仅失败、甚而被放弃了;对于这个世界的探索,回归到蜷缩在各自孤独的生活中。
从这个角度理解,《推拿》完美地将《局外人》、《变形记》中存在主义的命题,以中国的方式进行了诠释与再诠释。
作为一部电影,它在保持形式感、故事情节与人物亮点的基础上回答了一个终极问题。
它应该会是娄烨最好的作品,至少也是“之一”。
纵观娄烨之前的电影作品,摇晃的镜头,潮湿的影像,加上凌厉的写实,会让人的背脊阵阵发凉,抑制不住的压抑感让人不能畅快呼吸。
然而这次,娄烨似乎不想重复太多,便拿出这部叫做《推拿》的片子,并告诉人们,他也有明亮与温情的一面。
《推拿》讲述的是发生在黑暗里的故事,一群盲人按摩中心的男女技师按照自己的方式触摸和追寻着爱情。
这是一个对于健全人来说看似陌生的世界,盲人没有视觉,却凸显了其他感官能力,他们靠敏感揣度语言细节和感受气息质感来与这个世界沟通,常人对美与丑的判断逻辑,在片中变得行之不通,年轻按摩师小马在味道的吸引下,对长得不美的“嫂子”有了好感,情欲有了种令人好奇的味道,并一直弥漫在整个片中。
但关乎爱情,观众会似曾相识,盲人有同样的七情六欲,并且,他们的爱恨更显激烈,这就意味着,《推拿》在阐释爱情时,答案更加直接明了。
这部电影中没有实际意义上的男女主角,正是承袭了原版小说的群像气质,也是导演娄烨的有意为之,他希望电影能充分地保留作者气质。
不过,这也给娄烨带来了不小的挑战,“没有明确的男女主角,对于电影来说太反常了,片商可能会问,你都干什么了?
”他的解决办法是:在影片中保留大部分群像的感受,并侧重了几组爱情关系,尤其让黄轩饰演的技师小马的故事成为导演宣泄悲悯和温情的地方。
为此,导演给影片加上了一个原著里没有的结局——小马因为偶然碰到脑袋而复明,与心爱的洗头妹小蛮双宿双飞了;而其他盲人也在突围爱情纷争后,有了明亮的归宿。
娄烨不仅给故事中的盲人门安排了一个温情而明亮的结局,还在电影语言上给盲人们最多的关照。
在影片开始,有声的开场字幕令人有惊艳之感;时不时出现的旁白有种盲人念着盲文时的平和;影片中用大量的移轴与虚化镜头模拟小马的失明与复明。
此外,娄烨还特意剔除了原著中盲人的人性恶,盲人合伙人对推拿中心归属权的争执没有呈现出来,导演在妥善地表达一种倾向,即对人性的关怀。
而盲人演员的参与,是《推拿》能够恰如其分地还原小说气质的关键,娄烨从他们那里学到很多,“比如,桌子是不可能放在屋子中间的,都需要靠边,这样盲人才能精准地在屋子里活动”,为此,在拍摄时,娄烨要求电线不能进入拍摄区,不能看见轨道,以便制造出一个没有障碍的拍摄区。
另外,非职业的盲人演员对于表演的准确呈现,是娄烨事先没有想到的,“在开剧本会议时,职业演员们看剧本,盲人演员读盲文,大家沟通起来竟然很顺利,表演也很到位,特别是饰演嫂子小孔的盲人张磊,特别有灵气”。
娄烨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因为影片讲的就是盲人们的生活,所以他们只要真实地演绎自己,就是最好的表演了。
即将上映的《推拿》,即便还是有冷雨在不停地下,也可以窥见丝丝暖意,在爱欲纠葛之后,所有的盲人推拿师都有了一个不错的出路,这是在推拿中心的黄金时代不复存在后,导演最真诚的祝福。
双眼复明的小马,最后在楼道里看到正在俯身洗发的小蛮,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暖笑,令人动容不已。
娄烨说小蛮洗头的含义很多:她一开始是在洗头房拉客的小妹,现在却为自己认真地洗起了头,而且小马也是重新开始的状态。
“对于这个世界,我们不比盲人知道的更多,我们也不一定比别人主流,命运是看不见的,所以盲人比明眼人更了解这个世界”,娄烨最终想说的,是这样一句话。
nothing&Lou yen:你觉得现在内地有所谓的文艺片档期吗?
L:要问我的话,我觉得,这个片子什么时间上都一样,对某个片子市场的份额,受众的影响其实没有多大的影响,文艺片的市场份额和受众群体比较固定,对于这种艺术片或者独立电影来讲任何时候上映都差不多。
既然选择了这个放映时间,就希望大家能在贺岁档狂轰滥炸前,安静地看一部小片子。
我觉的电影是丰富的可看一些不一样的电影n:公映的版本跟柏林的参赛版有区别吗,过审还顺利么?
L:是有些不一样,就是把一些激烈的暴力的东西去掉了,划脖子的那一下和做爱的最直接的镜头去掉了,其他的基本上没变。
审查过程其实也谈不上顺利,还跟以前一样,沟通了很长时间。
关键是谁都拿不准主意,片子本身没有问题,而且在之前已经同意了通过了,就现在的结果,在没有分级制的情况下,暴力色情的减弱我是可以接受的,尤其对于这部电影来说我是可以理解的。
n:那暴力色情对于片子来说不重要么?
L:其实也是特别重要的部分,还有小说里推拿中心的故事,都是很重要的。
但是要我选择在上映和不上映之间选,我当然是选择后者,这和《浮城谜事》的选择是不一样的,这部影片我还是希望可以给更多的人看到,这其中也有这么多盲人演员的参与,我觉得我没法做这么一个硬性的选择。
n:在盲人世界里,他们的表达会更为激烈么?
L:色情和暴力,在健全人和残疾人的世界里都存在,并且在毕飞宇的小说中,触摸就是盲人的一种沟通方式,手就是盲人的眼睛,盲人门需要摸脸等等,那色情和暴力肯定有肢体接触,也是盲人世界里的一种沟通。
就比如,王大夫的割腹,他只能选择这个方式去跟这个社会沟通,他必须要用这样一种方式去表达自己,只能用强烈的肢体动作。
n:你跟编剧老师在编剧时,达成的共识是什么?
L:其实这个小说改变成电影是很困难的,小说是一个长篇,在两个小时内完成一个群像有一定难度,电影承袭了这种感觉,也就没有明确的男女主角,对于电影来说更困难,太反常了,可能片商会问:你干什么了?
保留大部分群像的感受,还有一些侧重点,则是落实到了人物的具体行为,以及几组爱情关系之中,小马的故事与原作相比也发生了改变。
但总体的气质还是遵从于原作的。
毕飞宇这部小说你读到最后会感觉到他并不是再讲一个盲人世界的事,而是一个世界的事。
n: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改变?
L:我比较站在小马这边,他是推拿中心里没有被同化的一个人,是一个自由主义者,他没有被推拿中心的体制所吞没,他有自己的选择和态度。
我觉得应该和小蛮在一块,重新开一个沙宗琪的推拿中心,在这其中也有一种轮回的过程吧。
小说中,其他人最后的晚餐后,手拉手走在医院里,是一个开放的结尾,电影里都一个交代,我是想,以现在的视角来看,推拿这个行业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所以有必要给他们的一个结局。
n:你给了黄轩很大的发挥空间,他表现也特别好,你怎么看这个演员?
L:他在春风里也很精彩的,因为影片有自己的逻辑,从整体上看,放不进去,挺遗憾,他在那时候就已经非常棒了。
当时刚毕业,试过几次戏,已经表现出很棒演技。
不是什么演员都能参与推拿的,首先是一个好人,因为有几个盲人也参与了这部片子,在片场必须有足够的耐心,不是所有演员都能扛下来。
n:饰演嫂子的张磊有过表演经验吗?
L:她是南京盲校的学生,学中医,学推拿,没有任何表演经验。
我们的副导演在开拍之前几乎走遍了南京所有的推拿中心,记录了很多推拿师的状态。
在挑选演员时,第三天,她就出现了,非常符合预先的设定,觉得她特别有灵气,她对演戏特别感兴趣,而且是她们自己的生活。
如果没有这些盲人演员,拍摄会很困难。
n:你觉得现在的风格更温情和阳光了吗?
L:怎么讲每个人的理解不一样吧,影片的结尾其实是在拍摄过程中,很偶然地写出来的,他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学校,看景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女孩在洗头,我觉得特别好。
所以,最后小蛮在洗头,含义挺多,小蛮一开始在洗头房干活儿,小马也是一个重新开始的状态。
实际上,对于这个世界,我们不比盲人知道更多,我们不一定比别人主流,命运是看不见,所以盲人比明眼人更了解这个世界。
撰文:仇峻基 采访:纳森 、仇峻基 原文刊登于《精品购物指南Monday》2014期 部分内容有所改动转载请署名
五星摄影,五星表演
有关注盲人/视障人士/广义上残疾人群体的心理需求生理欲望的情怀是好的,可惜本片除了这样的情怀就没啥了.小马和洗头妹私奔的故事很动人,其他的人物性格剧情走向都有点没来由的莫名其妙.客观视角也大量用失焦与光斑模仿视障效果消费得太过了
人撞上了车,是车祸。人撞上了人,是爱情。毕飞宇撞上了娄烨,是瞎了眼。摄影有风格,又如何?
都是盲侠都是座头市。做按摩的爱上开洗头房的。内心文艺的爱上外表素美的。即将失明的爱上一直就看不见的。一家小小的宗淇是多大一个社会多长一条苏州河的掠影。声音与影像时间和雨水。念出来的人员名单和打出来的影片字幕。互相撞互相让。
娄烨,唯爱挖土,很原始,很低级的欲望,花絮比较正常,不知道他们学会推拿了没
每年腰椎严重的时候,都有那么几次会去找盲人按摩,与他们没有太多的话说,以后就可以和他们说一下这个电影了。
感觉还可以,一些细节展现的很细致
秦昊为了出演这个角色戳瞎了自己,真不容易。
前年尤伦斯影展,那小屏幕破画质,春晚甚至连胶片都不是。(但那影展多珍贵阿)后来在西单看浮城谜事,首都电影院也很破旧,但人少,镜头摇得人神魂颠倒。于是到了这一次,面对着如此巨硕的屏幕,如此立体的音效,一上来就受不了了。但这些都只是前奏,这部电影真是绝了,看得人又湿又抖。爱情阿。
无感,呵呵。话说秦昊演技真的不错,相比之下梅婷一点都不像瞎子。
what the fuck you want to talk
当旁白说出 “娄烨电影作品和职员表”时突然被击中了他在拍盲人,他把电影也拍给盲人看
镜头语言,台词表演,主题什么都有了,就是没装故事。。。这 8 分给的就是个彩色的瓶子,里面的酒一喝,这啥玩意?
哪能你们个个都喜欢黄轩,明明是郭晓冬招人疼,孬帅孬帅的,想睡。
脸盲患者郭晓冬秦昊傻傻分不清楚,算不算瞎子?
这就是娄烨给尧十三拍的一只超长MV。。感谢十三哥在最后一分钟把恐怖片拉回了青春疼痛片。。。
散点式群像剔除了小说中的铺陈,只截取最光怪残酷的一抹,隐去人物自我的隐蔽性,代之以关系的营建。大量直逼的近景有种生理上的痛感。封闭空间里的爆发更内向,更有力度。小马视角的几段摄影好得让人惊叹。潮湿晦暗的南京,无休无止的颤。
一星我都给高了 所以娄烨的电影到底好看在哪啊?如果谁说爱看娄烨的电影,远离他。
“看见的不一定真实,看不见的才都存在” 情节略暴力眩晕:割脖子、划肚子、断指、吐血...黄轩复明后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是被帅哭了吧?“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好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