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看到电影喜欢中距离拍摄,也辅以不少特写,外加故事背景和光影效果,让我以为这会是一部类似“洛城机密”那种特定风格的硬派美式警匪片,如果真是如此,倒是港片风格的一大突破。
结果都说是在模仿王家卫。
王的电影我看的不多,但给我的感觉,和翁比起来,王的电影会更“野生”一点。
画面更有一种粗糙感,摄影机也会有一些不规律的扰动(感觉像手持式)。
而翁子光总体还是规整了。
画面色泽鲜艳,对比度高,机位稳定。
这样给观众的感觉就是视觉效果很美,看着很舒服。
舒服到会想睡着。
导演希望在这部电影里带给我们什么呢?
从明面上看,当然是两大探长的奋斗史,但暗里更多是想反刍香港这个复杂个体多舛的命运。
电影最后部分,有一个我很喜欢的转场:白宫酒店517号房被焚烧,房间内吕乐一众人马在欢声笑语和熊熊烈焰中,渐变成一片被ICAC搜查的废墟,其中,只在末尾才出现的扮演ICAC职员的许冠文的身影亦同时闪现。
过去未来轻轻重叠,请原谅大佬们的不辞而别。
全片在此迎向最高光时段,导演掩盖许久的真正主旨,也才被掀开帷幕。
ICAC的愿景、烧鹅濑粉的比喻、陈水扁的新闻、吕乐年少记忆的闪回,无一不是在哀叹华人社会的艰巨生态和悲剧轮回。
尽管也附带了一些期许和展望,但多少显得底气不足。
这末尾收束委实算得上精彩。
所有的细节让导演的技术展现的淋漓尽致,同时也把全片略显松散的各章节串联并拢,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叙事方面的不足。
凭此足以为评分多添上一颗星,也无怪乎许冠文就露一小脸也拿下最佳男配角桂冠,诚不我欺。
无奈的是,片子如斯取向,最终却显得吃力不讨好。
内地这边经过19年后反港情绪浓郁,刚上映短评里“港片拍来拍去就这些”已经刷满 ; 香港换了几代年轻人,已近失去身份认同,如今也对香港是怎么一路走来兴趣缺缺。
结果是票房内地5000w,香港1000w出头,两边都不买账。
我个人感觉片子本身还是不难看的。
能坚持不快拉看完,也没有太多不适感。
问题是题材只可能吸引到对老香港文化感兴趣、对香港历史有一定了解的人,如今这个群体在两地都所剩不多。
于是就出现这个尴尬的结果。
据说片子六年前已经拍好了?
如果属实,可能当时就上映,结果会好很多。
现在这个票房表现可能会将导演逼到一个艰难的十字路口。
演员发挥上面,可能是角色设计问题,梁朝伟看着不咋突出,演绎平稳。
另一边郭富城那个角色比较有空间,却受限于演员能力,也是半汤不水。
郭天王的演技总觉着差火候。
最让人印象深刻、眼前一亮的反倒还真是拿奖那位。
谭耀文很卖力,但那种模板角色不太可能受到评委青睐。
张继聪正脸镜头都没几个,演到最后也不知道他的角色是负责什么,而且他的喜剧风格到这种严肃片里缺点就暴露无遗,还是稍显嫩了点。
其他演员表现也就很普通,大多也都不值一提(话说这片还真集合了不少老面孔)。
翁子光即将会开拍一部中国缉毒的电影,但另一边他也是正义回廊的制片,仿如他自己的作品一样,具备阴阳两个面向。
春节临近尾声,《流浪地球2》和《满江红》的票房争夺战杀得难分难解,半路却加入了一个搅局者。
就在2月5日元宵节,由郭富城和梁朝伟主演的新片《风再起时》上映了。
这是郭富城和梁朝伟出道40多年来的首次银幕合作(之前合作过电视剧),本片去年曾代表香港角逐奥斯卡金像奖,按理说应该是万众瞩目才对。
可事实上,《风再起时》的关注度低得可怜。
这一点从票房上体现的最明显。
《风再起时》的首日票房只有1000多万,春节档的6部电影中,它只比《交换人生》高,别说票房大卖了,连回本都是个问题。
背后的原因有三。
其一,新片不新。
《风再起时》早在2017年就开拍了,2018年就杀青了,之后因为审核问题一直无法上映,雪藏到现在。
一部6年前拍摄的“新片”,很难对观众产生太大的吸引力。
对片方来说,本片能上映已经可喜可贺了,就不是冲着卖钱的,是冲着回点儿血的。
影片片名也很复古,《风再起时》是张国荣的一首歌,一般以歌曲名字为题的电影口碑都一言难尽,比如《栀子花开》《为你写诗》《大约在冬季》。
其二,本片其实是plan B。
2016年,《时尚先生》发表了一篇特稿《太平洋大逃杀亲历者自述》,讲述了“鲁荣渔2682号”渔船上11位船员杀害22名同伴的故事,乐视影业花了百万买来了拍摄权,并且找来香港导演翁子光指导。
翁子光给该片起名《海祭》,但是这个故事太过血腥残酷,他先后写了10稿剧本,都没有通过审核,只能放弃。
《海祭》失败后,为了弥补损失,翁子光立刻召集郭富城和梁朝伟拍摄了《风再起时》,还请来许冠杰来救场。
尽管有众多巨星加盟,但作为一个Plan B,想要完美几乎不可能,翁子光自己也坦言“没觉得《风再起时》拍得多好,也不可能太火爆。
”其三,影片的故事俗套如果看了故事简介,估计很多人会皱起眉头,《风再起时》讲的是香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四大探长”中两位探长的故事。
在过去30多年里,四大探长和跛豪的故事已经被拍了几十次了,我们熟悉的就有《跛豪》《雷洛传》《追龙》等,一个故事翻来覆去拍,观众早已腻歪了。
而且港片这几年拍片就像流水线产品一样,大量情节雷同的《XX风云》《XX风暴》《XX帝国》系列片轮番轰炸影院,观众已经被驯化到一看到片名就能猜出剧情的地步:郭富城一定是穿着紧身职业装梳着大背头然后大发雷霆,郭富城梁家辉一定会互相怒目而视然后放狠话,一身荷枪实弹的警察一定会从天而降包围犯罪现场,当然还有千篇一律的枪战戏和爆炸戏。
为了给大家“排雷”,我第一时间去看了影片。
简单来说,《风再起时》给我的感觉和古天乐的《明日战记》类似,是一部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的作品,影片拍得很有质感,处处能看到创作者的诚意,可惜也有无法挽回的硬伤与遗憾。
1.一封写给香港的情书《风再起时》是一部人物传记片,给人的第一观感极佳,有点王家卫《一代宗师》的感觉,能看出导演翁子光是倾注了巨大心血的。
翁子光在采访时就谈到,他拍本片的原因有二。
其一,他在和郭富城合作《踏雪寻梅》时被郭富城精致的外表吸引,他觉得郭富城酷似好莱坞的小李子,他想为郭富城拍一部香港黑帮电影。
其二,翁子光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他很喜欢四大探长和跛豪的故事,尽管已经有《雷洛传》和《跛豪》珠玉在前,他要拍一部属于翁子光的,这是写给香港的一封情书。
《踏雪寻梅》拍完后引发了业内轰动,在金像奖上拿到了五项大奖,翁子光也获得了一大笔投资,他正是用这笔钱请来了郭富城、梁朝伟以及金像奖第一届影帝许冠文,要拍一部真正的香港史诗。
翁子光的野心极大,《风再起时》不同于之前任何的同题材作品,它不局限于一个时代和一个事件,而是以双雄探长磊乐与南江为视角,借他们的起起伏伏,描绘了香港从1940年到2000年近60年的风云变幻。
本片第一版剪了6个小时,第二版剪了4个小时,直到第三版才剪成最终的144分钟(内地版143分钟),内部看片会上,大家的反映是,影片品质不错,但是怕三四线城市的人看不明白。
翁子光的选择是坚持,他说《风再起时》是一部既传统又很新的电影,他无法保证五六七八线城市的人能看懂,他只能保证品质。
影片就如同一幅恢弘的画卷,徐徐铺展开。
上世纪40年代,香港沦陷,两位主角也开始了迥异的人生路线。
郭富城饰演的磊乐,以四大探长的吕乐为原型,他出生贫寒之家,战乱时流离失所,最后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然后成为一名警察,一步步登上了权力巅峰;梁朝伟饰演的南江,以四大探长之一的蓝刚为原型,他出生富贵之家,成年后,父亲让他在打字机和手枪之间二选一,他选择了后者,用手枪书写自己的辉煌。
进入50年代,两人都成为香港警司的中坚力量,他们是同事,是好友,同时也是情敌。
穷小子磊乐意外战胜了富公子南江,赢得了美女蔡真(杜鹃 饰)的芳心。
南江与他从此貌合神离。
60年代,磊乐与南江合伙建立了香港警察贪污制度,本意是为警局创收,却催生出了跛豪(许君豪 饰)这样的大毒枭,两个风云人物也在正邪之间的抉择中渐行渐远。
磊乐婚后邂逅曾经的患难之交小愉(春夏 饰),还给自己的亲生女儿起名叫念愉,老婆知道后暴怒,暗中买通中医给小愉开毒药,使得小愉服药堕胎后一命呜呼,临死前靠吸食鸦片缓解痛苦。
磊乐在陪伴小愉的过程中也染上了鸦片,腐化的警长背后是腐化的制度,警司内部已经分成两派,磊乐与南江终于反目成仇,在暴雨天里兵戈相见。
到了70年代,香港廉政公署成立,调查主任李子超(许冠文 饰)开始对贪污探长进行调查,两位显赫一时的探长就此告别了属于他们的大时代。
南江带着妻子跑去了泰国,于1989年去世,磊乐则和妻子冰释前嫌,一直活到了千禧年之后。
影片的时间跨度长达60年,在2个小时里浮光掠影地回溯了香港在殖民时代落幕前的社会篇章,是港片中少见的“大格局电影”。
2.一个的形式大于内容的“四不像”但它的优点也是它的缺点。
导演想拍史诗,效仿《美国往事》拍一部《香港往事》。
影片中磊乐初遇小愉时的相濡以沫,弥留之际吸食鸦片时的放浪形骸,都能让我们联想起《美国往事》里类似的画面。
可惜的是,香港的历史内涵完全撑不起一部史诗的重量。
比如40年代,内地正在抗战,我们能从太多的抗战影片里看到了家国情怀,和香港类似的上海正处于“孤岛时期”,我们也从《兰心大剧院》《无名》里看到笼罩在时代天空上的波诡云谲。
但《风再起时》中同时期的香港,磊乐警察因为不收保护费被暴打,故事太小了,等于是搭了个巨大的时代背景,讲的还是港片里的职场霸凌。
比如5、60年代,美国正在经历垮掉的一代和嬉皮士文化,《阿甘正传》这样解构历史的电影就很有深度;中国内地正在经历社会巨变,直接催生出了80年代的伤痕文学,第五代导演的创作素材也多来源于此。
但《风再起时》中同时期的香港,却在讲述探长与跛豪之间的相互勾结,看似是宏大叙事,其实讲的还是港片里讲过无数遍的街头巷战。
导演又想拍出文化,可是香港是缺乏文化底蕴的。
这话是翁子光自己说的。
他说:“香港人没有很强烈的乡愁、苦难,没有经历过文化的冲击,他们一直在一个很强的安全线上面。
很多时候都是消费主义、享乐主义。
什么尽皆癫狂,尽皆过火。
这些都是哄香港电影人的,硬要给香港电影赋予意义”经典的史诗电影,都是把文化渗透进电影里,《风再起时》则像是电影套了一层文化保鲜膜,不撕掉时我们和故事像隔了一层东西,撕掉以后故事迅速枯萎。
比如影片整体的构图、运镜、调度都特别的讲究,最经典的是110分钟左右的枪战戏,两大探长带着小弟相互激战。
拍摄地点在广东的一个影城,和周星驰的《功夫》王家卫《一代宗师》同款拍摄地,导演用了各种手法表现双雄对决。
比如笼中受惊吓的鸟,天空中的阴雨绵绵,文艺感十足的配乐,穿梭在其中的小孩,从空中坠落挡住子弹的八卦镜等等。
镜头有鸟瞰全景、仰拍脚印、主角特写等视角。
一切看上去美轮美奂,可故事却乏善可陈,两个主角大打出手,最后全身而退,连我们熟悉的主角怒目而视、互相放狠话环节都没有,就全身而退了。
整体观感就是用《花样年华》的电影语言去拍《无间道》,你只记住了画面,记住了场景调度,记不住故事,。
再比如影片中处处可见的文艺镜头。
梁朝伟弹琴,郭富城跳舞,让人想到了《低俗小说》;郭富城雨中求爱杜鹃,让人想到了《雨中情》;梁朝伟最后和杜鹃表明心意,一个人独舞,让人想到了《导火线》。
这些原本都是点到为止的致敬画面,导演却沉溺其中,用大段的慢镜头来表现,节奏感全被拖垮了,很多观众吐槽,看到郭富城和杜鹃雨中起舞的慢镜头,仿佛在看德芙巧克力的广告片。
最后,我们期待的是一部双雄电影。
可惜本片主角有真实的人物原型,创造上受到各方面掣肘,只能按照真实情况来拍,很难呈现出绝代双骄的那种戏剧冲突。
这使得,郭富城和梁朝伟在片中的对手戏远没有想象得多,一起的戏份就是互相插科打诨,然后各自为战。
很多对手戏都是强加的,比如郭富城在上厕所调侃梁朝伟是“无厘头尻”,比如上文提到的没有起承转合的那场枪战戏。
人物造型上,原本可以有更大突破,大概也是受到原型人物影响,也只能中规中矩。
最大的问题是郭富城的角色,他是底层出身,本该身上带着草根味儿,郭富城在《踏雪寻梅》《无双》里已经证明了,他是可以演屌丝,也可以演小弟的。
可是本片中他一出场就妆容精致,穿着紧身紧身职业装,梳着大背头,自带精英范儿,像是从《寒战》的片场赶过来的。
片中他追求杜鹃,原本是穷小子追富家女的逆袭,可观众都觉得是郭富城亏了。
他和春夏的感情戏,是穷小子和苦命女的相濡以沫,但观众很难代入这段感情里。
一个有趣的细节是,导演透露春夏只去片场拍摄了3天的戏,却剪出了20分钟的剧情,这当然是对春夏演技的肯定,但也侧面说明两位男神的对决并没有想象中的精彩。
3.这是一本香港电影的启示录《风再起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导演把已经陈旧的食材,用最高级的配料和烹饪手法制作出来,并且配上精美的包装。
观众初看觉得惊艳,打开包装后也能闻到响起扑鼻,吃下一口后有些似曾相识味道还算马马虎虎,直到吃到一块儿发酸的肉丁后才忍不住惊叫,这不就是昨晚被我丢进垃圾桶里的残羹冷炙吗?
怎么换了个马甲又端上桌了。
这种观感,像极了古天乐的《明日战记》。
翁子光和古天乐一样,在拍摄各自的作品时都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可他们感动了自己,却感动不了观众。
原因就是最初的方向就错了。
香港,外表看是国际化大都市,其实上是殖民统治下的弹丸之地,是西方文明和岭南文化碰撞的产物。
香港电影,适合拍摄“小而精”的东西,不适合拍“大而全”的史诗。
我们数一下近几年口碑和票房不错的佳作,全都是这个类型,比如《拆弹专家2》《无双》《怒火·重案》等。
古天乐和翁子光就是在这块土地上生长起来的电影人,他们的经验、视野、思维都受到了香港文化的影响。
当他们试图跨过自身的局限性拍摄“大电影”时,就不可避免地遭遇了“小孩儿穿大人衣服”的尴尬《明日战记》拍得不错,但和《流浪地球2》一对比,各方面都太小了,就是个穿了层科幻外衣的太空警匪片;《风再起时》拍得也还行,但和《美国往事》一对比,也太单薄了,就是个套了件大时代外壳的警匪片集锦合集。
《明日战记》豆瓣评分6.1分,《风再起时》豆瓣开分6.6分,也基本佐证了我的观点。
不过,两部影片虽然有着明显的硬伤和缺点,却是当下港片式微的两次勇敢的尝试,希望香港的电影人不要气馁,内地广阔的市场给他们提供了足够多的试错空间,港片的荣光等着他们去重新点燃。
港片影迷都知道,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到90年代初,由麦当雄、麦当杰兄弟起头,以写实的基调为黑帮、悍匪、魔警立传的“枭雄片”风靡一时。
《省港旗兵》系列,《跛豪》《上海皇帝之岁月风云》都是经过时间考验的佳作。
港英政府治下的香江四大探长、九龙城寨、廉政公署的故事,亦成为屡拍不爽的热门题材。
紧随其后的《蓝江传之反飞组风云》《四大探长》《四大家族之龙虎兄弟》《五亿探长雷洛传》等片,至今仍是港片迷中的经典。
翁子光导演新作《风再起时》是枭雄片骨血的延续,主人公磊乐、南江的原型,就是彼时香港警界赫赫有名的华人四大探长之一的吕乐、蓝刚。
磊乐、南江最辉煌的50、60年代,香江迎来二战以后的经济爆发,散兵游勇、流民苦力、逃亡者等各类江湖势力聚集,他们在辖区内以暴制暴,以黑制黑,权力寻租黑吃黑出名,港英政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得太平。
以往的枭雄片,都是突出探长们的心机计谋、江湖义气,为了利益争得你死我活的暴力场面。
影评人出身的翁子光《风再起时》走的是另外一种路线,除了展现大家熟悉的一面,更多是人物欲说还休的疲倦,大时代里沉浮幻变的人生,年少时的惨痛履历,儿女情长的羁绊,家庭社会的压力,对他们的人格塑造和影响。
《风再起时》时间跨度大,从30年代一直到90年代,纵横近60年,在写实与写意之间迂回,在恩怨情仇之间窥伺,为体现凝重的历史感和飘零的命运,电影用了真实的历史影像、黑白影像、彩色影像三种画质的影像互相递进推动,从市民伏地求生的日常,到显贵枭雄夜夜笙歌的颓靡,层层叠叠地编织出一幕幕亦幻亦真的画卷。
143分钟不算漫长,观众的眼睛在黑暗的影院里跟着人物浪奔浪涌、沉沉浮浮,如同做了一个“石头记”似的梦。
三种不同质感的影像,分别有清晰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参照,形成了坚固的逻辑关系,是对人物心理幽微的渗入和化解。
真实历史影像是磊乐、南江活动的背景,初入江湖的背景板,香港这个词落脚在街巷的人潮,路边摊、骑楼、爬坡阶梯、大排档、有轨电车中,和著名导演、摄影师何藩照片里的5、60年代香港一模一样;导演有意调出来的黑白影像是两个人青少年时期心路的显影,饥饿的身体,如丧考妣的生活,黑黢黢、汗津津的少年脸庞带着茫然和焦灼;彩色影像是人物活在“当下”的展现,是功成名就之后的嚣张跋扈、华丽绮靡。
在磊乐初识蔡真的华丽宴会上,恢弘的舞场,华丽的灯光,飞旋的踢踏舞步,让人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这是一个互文关系,磊乐、南江坐享荣华富贵都不如一个女人的钟情来得痛快,这一点很像盖茨比。
蔡真口中提到的格里高利·派克,和其主演的《罗马假日》,磊乐和蔡真共舞时致敬的《雨中曲》的片段,无一不是那个浮华年代的时尚标志,是作为影迷的翁子光在向经典电影致敬。
翁子光是热爱香港的,那些逝去的市井面貌,地图上消失的歌舞楼台地标,蝼蚁一样佝偻求生的底层民众,梦境一般重现大银幕上,带着黏稠的呼吸和温度,在观众凝视的瞬间又活过来了。
磊乐、南江也是从底层浮到水面的幸存者,他们掌握权柄,虏获财富,并不能抵消梦魇般的饥饿记忆、死亡威胁和爱的缺失。
吕乐草莽出身,大字不识,却审时度势,胆大妄为,敢想敢干,带着一股子野性霸气。
江南家庭出身相对优渥,有文化,会英文,会钢琴,做人内敛绅士,两人的性格成互补关系。
他们通过权力敛财,借着警察的外壳拉帮结伙,让下面的人为自己卖命,但在漂浮不定的生命中,温暖时刻不多。
磊乐在香港日据时代,九死一生,混迹于流民饿殍,遇到把自己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少女小瑜,成为了他的初恋,真心爱她,却无法救她于水火,只能眼睁睁看她死去,今后遇到的所有女人不过是小瑜的替身;南江被日本军官赏识,差点成为汉奸,最后和父亲侥幸逃脱,遇到喜欢的蔡真,她却选择了磊乐,今后他所遇到每个女人也只是蔡真的替身。
蔡真这个女人不简单,有野心和计谋,可能一半爱磊乐,一半爱自己,爱自己作为大嫂帮丈夫杀伐决断处理“脏活儿”时掌握生杀予夺权力、不停敛财的兴奋与快意。
《风再起时》带着史诗的气质,切入的是人物的爱欲情仇,所有历史事件、宏大命题,只是他们所经历的花边新闻。
磊乐、南江性格不同,弱点惊人地一致,都在日据时代有抹不去的恐慌经历,名利双收后爱而不得,只能更加放纵享乐。
他们离开喧嚣的名利场,回到家中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对着眼前的人却想着另外的人,这是最痛苦的时刻,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麻醉。
磊乐、南江显然不是典型意义上的好人,南江尚有底线与道德,而磊乐就是野兽,当他从警后,在一番挣扎中,从路边颤颤巍巍的摊贩阿婆手中接过一张钞票的“保护费”,并塞入电筒尾巴里,他就已经无法成为好人了,变成了底层欺负底层的一份子,哪怕向上爬到顶端,都带着一生的污点。
磊乐、南江他们是枭雄,成王败寇,今朝有酒今朝醉。
尽管磊乐看不惯一直贪恋财富、权力的金燕玲、太保饰演的小姑夫妇俩,一把年纪还打打杀杀欲壑难平,希望他们赚足钱就尽早收手,但他的处境也差不多,钱哪里有嫌少的?
收不了手了,直到形势比人强,被刚刚成立的廉政公署威胁到后半生,才醒悟过来。
如果说《风再起时》有理想主义的正面角色,那就是老戏骨许冠文扮演的李子超,他在讲究人情世故、华洋杂处的世界隐忍偷生,希望惩处贪腐,严明警队纪律,致力于现代城市的法制化管理。
片尾,他和港督为代表的港英政府一帮高级官员的交涉过程中,表达了自己理想中的港岛秩序,令人感佩。
最后这个秩序在80年代后渐渐实现了,香港实现亚洲四小龙的飞升。
枭雄如磊乐、南江,他们早就没有理想,离开港岛就离开了故乡,离开了一切熟悉的语境,喜欢的市井气息,喜欢的食物,结交的生死弟兄,只能客死异国,就像一个尘埃坠落无声无息,他们的一生不过是一场大梦,尽管死前有自己不爱的女人陪伴着,内心始终泛起孤寒荒凉的细浪。
有幸看了昨晚电影节首映,很文艺的历史片,打磨了五年的港版《美国往事》因审查等原因磕磕绊绊拖了这么多年,真心佩服翁导的坚持。
从1940到2000,旧香港、日军、港英、黑社会、GMD、探长贪腐、全球通缉令等,风格独特,回味无穷。
很多人说四大探长的故事拍烂了,但我更倾向于推荐这是部文艺历史片,看过《浮城大亨》的都知道那种历史感,到最后流泪不是因为感动,不是因为震撼,恰恰是润物细无声的感慨,再叱咤风云的人物,最终还是落叶,人生如戏。
本文首发于“半斤八两抡电影”公众号,作者:半斤错位剪辑影片开场,一系列看似乱序的紧张场面,有人逃离,有人追踪,有人仓皇,有人焦急,穿插着廉政公署四处出击的调查行动,直到梁朝伟饰演的探长出场,拜访廉政公署负责人,节奏才开始稳下来。
只称“探长”,而不称名道姓,显然是叙事安排。
接下来的黑白影像里,先出场的是青年磊乐,后出场的是青年南江。
此处观众只能凭借形象去猜度谁是将来的梁朝伟,却没有具体指向。
在开场的快节奏剪辑段落里,曾经有一处是廉政公署负责人的台词——大意是“五亿探长,一定要查到底……”,此处是惯用的悬念,让观众带着疑问去求索——“五亿探长”怎样了?
现在出现的“探长”又是谁?
这样做的目的,并非故布疑阵,因为梁朝伟饰演的角色早被影片宣发透底。
反而是,在这样一个开场的视听逻辑里,我们会在一开始就混淆两个人:黑白影像里的青年,谁都可能成为将来的“五亿探长”,谁也都可能成为只身闯廉政公署的“探长”。
通过视觉的、叙事的诡计,把两个人剪辑成一个,早在《无间道》第一部和第二部已有珠玉在前,用意在强调命运无常,两人各自走上无法选择的无间道,成为自己一开始要铲除的那类人,卧底数年,终于彼此莫辨。
《风再起时》的错位剪辑,并不是要强调个体的“莫辨”,而是指向群体的(阶级的)立场。
错位剪辑出现在开场,给整部电影的剪辑定了调,以两大探长的视角交错呈现香港的警界变迁,跨度近四十年。
这一剪辑思路显然不是为了突出“双雄”套路,导演的用意不在表面的戏剧性。
两大探长的冲突,被处理在了暗处,不可开交时,安排阿嫂走一趟就解开了,这是对传奇性的消解。
把两人写成一个群体,没有南江也就没有磊乐,所谓“五亿探长”在《风再起时》中指向的是两个人、甚至一代人。
他俩的时代,终结于廉政公署确立的时期,他们立下的规矩被新秩序取代,成为历史。
错位剪辑,以最为简略的手法,点出了两人殊途同归的抉择与命运,无论是手电筒里塞保护费,还是给英国警官擦鞋,无论是逃亡于大陆,还是被俘在香港,两个青年在影像中就是一个人,他们都代表了香港青年——不甘于环境的规训、反抗旧秩序的迫害、苟活在侵略者的脚下……他们没有主动选择的余地,只有委曲图存的挣扎。
只是,1970年代与廉署对峙的“探长”,已经成了他们曾经反抗的对象。
对抗廉署调查,固守旧秩序,“探长”的远遁是必然,他们是趋利自保的既得利益者,而不再是挣扎求生的普通人。
影片终局,以探长们的全身而退,盖上了时代之棺。
但同时,廉政公署虽败犹荣,在视听处理上彻底压过了旧秩序的垂暮豪杰。
李子超(许冠文饰演)的慷慨陈词,或许败给了港督的“既往不咎”,可是,他提出的公务员理想,经由一则新闻婉转实现。
这则新闻的见证者,是远遁北美的暮年老人——曾经的五亿探长磊乐。
而李子超的理想实现之地,则是曾经与香港一样饱受战争和殖民摧残的另一处所在。
可是,正如导演亲自阐述的,“写给香港的情书”毕竟还是情书,总也忍不住要给豪杰唱悲歌。
因此,影片最后一个段落,是不能忘记的生存信念——风中残烛般的磊乐,只有在吞咽水果的时候,才能想起自己曾经是残酷生存环境的幸存者,甚至是后来的生存法则的制定者。
此处的视听设计,以吃的本能唤醒生存本能的记忆,彼时黑白影像里的磊乐,从死人手上夺食,目光如虎。
“梅毒”的语境错位剪辑结束于抗战胜利,两个青年重归警队。
形象上过渡到梁朝伟和郭富城,经由战争摧残带来的沧桑感,弥合了演员与角色间的年龄差距。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两人共同出现的第一场戏,也是彼此第一次相识的段落里,各自所操的语言——磊乐的潮州口音粤语和南江的标准英语——除了揭示两人的出身差距,还看似无意地埋了个伏笔。
当时,在磊乐夸张地向警局同仁汇报自己的英勇之后,南江镇定而幽默地对英国警官做简报,他讲了个荤段子,提到了一个词——“梅毒”。
这个潜藏在英语荤段子里的syphilis一词,逗笑了当时警局里所有的英国佬。
导演给了磊乐一个反应,他讪笑着,掩饰着自己根本不通英文的尴尬。
这一刻,两个未来的探长,高下立判。
用英文讲荤梗儿的从容,暗示了南江才是真正能与殖民当局沟通的人,也同时点名了将来真正定规矩的人是南江,而不是磊乐。
这是语言的壁垒,同时,也是语境的阶级落差。
这一“闲笔”就此搁下,直到磊乐扇了南江耳光之后,独自去夜总会消遣,遭遇舞女。
此处突兀地插入了一段黑白影像,交代出磊乐心底一直爱着一个女人——小榆。
因为磊乐当时的弱小,无力保护小榆,她就此被强占为慰安妇,沦为日军的泄欲工具。
抗战胜利后,小榆被救出,可是,因为磊乐的穷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榆失去治疗机会惨死。
夺走小榆生命的,正是“梅毒”。
在医生口中说出的“梅毒”,呼应了南江用英文说的“梅毒”,此时彼时,同一词汇飘荡在不同的语境上空。
日军犯下的罪,成了英国殖民当局的笑料。
小榆的死,对磊乐而言是愧疚的烙印。
而在观众处,多了一层心疼——磊乐永远不知道,夺走他挚爱女人生命的死神般的词汇,就盘踞在他赖以为生的空间上空,成了南江的社交扶手。
磊乐不通英文,就永远不会知道“梅毒”一词也被他自己笑过。
影片中后段,两位探长言和,在理发店背向而坐,南江又抛新词——Human Resource,磊乐的反应已经不是讪笑,而是半嗔半笑地训南江拽洋文。
这里的“人力资源”,在彼时的殖民时代,是探长之间的势力划分,一句英文,重整了分裂的警界和黑社会的秩序。
磊乐的无知,南江的从容,都是那个时代的悲哀。
而更可悲的是,他俩虽同为受害者,却也有阶级的高下。
看上去,南江是磊乐的副手,其实英国的警界高层倚重的是南江。
这一设计被两次强调,一是磊乐刚刚成为探长时,行事高调,英国的警监暗地问南江的意见——是否要替换掉磊乐?
第二次,是南江和磊乐对立,矛盾激化到极点,蔡真私下找南江,问为何南江与磊乐作对?
南江复述了被警监询问的事实,洗清了自己,指明他一直保着磊乐,坏规矩的是磊乐夫妇。
这一段落有两层用意,一是强调南江对磊乐不存在个人恩怨;二是强调南江更得警界信任,他的出身、语言、行事风格,都更适合做殖民者的帮办。
在这一层面,杜鹃饰演的蔡真是另一个语境里的南江。
蔡真是苏州移民二代,出身暴发户,懂英文,会交际,有城府。
她替磊乐做脏活,暗地合作勾连的势力,同样都是外省势力。
14K的郭少帮主,跛豪夫妇,是蔡真用以牵制整个黑社会的左右手。
甚至她资助的剧团,也同样是混迹香港的漂泊客。
蔡真和这些人同在一个语境里,她们之间更容易沟通利用。
有人批评杜鹃演的角色离谱,这是没看懂香港彼时的生态。
导演用一明一暗,勾勒出警界和黑社会两个彼此依存的群体,仅用两个角色,肩负了叙事里的情感线和“事业”线,凝练而有效。
殖民地的“老规矩”与“后殖民”的新秩序蔡真和南江,都是暗中制定规则的人,她俩把磊乐推上巅峰,连理由都一样——喜欢他的简单直接。
他俩之间说的话,磊乐照样听不懂。
蔡真暗中串联黑帮,操控两股势力彼此牵制,让磊乐从中得利。
然而,跛豪的失控,坏了南江的理想,所以才有那次枪击。
蔡真只身拜访南江家,两人谈的也是“恢复秩序”。
谈生意非要牵扯感情,暴露了叙事者的不自信,蔡真的脱衣穿衣也是港片的恶习,却也无碍主旨。
蔡真代表原始积累,南江代表监督纠错,两人共同成就了磊乐的霸业。
南江始终追求的是完善某种“规矩”,从磊乐提出帮派势力新格局开始,南江就在给他的“理想国”查漏补缺,他自称“聪明人”,只求最优解。
当他面对14K的骚乱时,也把政治诉求抛在一边,甚至为了解围可以随口编出自己的政治底色。
南江所执着的“规矩”,是为了让大家都有饭吃,相当于“给每个人擦鞋”。
蔡真的规矩,是扫清磊乐路上的一切障碍,不惜献身,这种狂热令人费解,因此不得不被简单粗暴地归结为“爱你没商量”。
可悲的是,蔡真和南江同样短视——她俩只解决问题,而枉顾问题的根源。
她们的献祭,造就了磊乐的独断和膨胀。
在陪着磊乐任性的每一天,她俩还要同时给自己洗脑——这是为了人人有饭吃。
磊乐是异数,他并不想改善什么,他要的是破旧立新。
他毕竟只是个实用主义者,要的是自己说了算,而不是真正建立“理想国”。
年轻时,磊乐拒收保护费,并不是他多么热爱警察职业,而是他不屑与黑警们为伍。
中年时,磊乐要定规矩,为的是人人有钱赚。
可是他根本不考虑自己既当裁判又下场踢球,做蛋糕的是他,分蛋糕的也是他。
尽管暂时解决了黑社会的乱局,可是把黑警养得更黑。
所以才有后面许冠文饰演的李子超的控诉。
磊乐作为探长,他管理黑社会的理念简单粗暴——成为最大的黑社会。
有他在,秩序不乱,社会维持表面繁荣。
但是,正因为有他在,繁荣背后是民众的不堪重负。
磊乐破了英国殖民者的规矩,破了日据时代的规矩,建立了自己的规矩。
为了生存,他把“弱肉强食”法则推行到极致,他自己做食物链的顶端。
磊乐和南江,都想抛开英国老爷,他俩要实现的是自己人管自己人。
可是,他俩的“管”,根本不是香港底层人想要的。
李子超面对英国高层控诉,民众家里着火都要塞钱给警察,才能有人来救火。
1960年代,在劳动者多次暴动的香港,磊乐和他的旧秩序已经无限接近于他刚做警察时候所反抗的“潜规则”,而他身处顶层,沉醉在他的认知偏差里,用黑钱筑牢他们的特权者城堡。
代表香港民众的是廉政公署,许冠文饰演的李子超出场,新秩序挑战旧规矩。
李子超登场给自己的定位是“公务员”,他为纳税人服务。
值得注意的是,许冠文在媒体面前讲的一句话,他说公务员受贿就是“礼崩乐坏”。
他用的词回归了华语传统语境,而他描述的理想社会,则是公平透明法治社会。
这是以“后殖民”的思路和词汇,反抗殖民者,同时拥抱现代法治秩序。
李子超代表的廉政公署,是对特权阶级的公然宣战,因此被警察暴动威胁,甚至逼得英国殖民当局暴露了本色——只把香港当成殖民地。
港督一句“既往不咎”,险些灭了香港的未来。
众所周知的历史常识是,廉政公署是香港后来成为法治、公平、自由的经济中心的前提保障。
而《风再起时》的磊乐、南江、蔡真们,他们的存在和成功,一方面阻碍了新秩序,另一方面也是黑色的过渡期必然的污点。
他们做大了蛋糕,代表了香港财富的原始积累阶段。
只是,李子超的出场太晚了,尽管导演用他做开头结尾,试图做成闭环的叙事结构,呼吁法治社会的来临。
但是,真正的主角还是弱肉强食的人,小榆、小燕以及被磊乐杀死的小榆哥哥,都是人血馒头,都不可能被浪漫化的《风再起时》所关照到。
小榆和小燕,她们的美,被磊乐记住,被镜头凝视。
而小榆的哥哥,就只让我们看到了被咬掉的耳朵,和囚服上绣着的号码。
在故事本体里,战争并没给豪杰们带来多深的创伤,反而是杀不死的让他们更加强大。
甚至,在被绝对浪漫化的爱情里,磊乐对小榆也犯有理所当然的生存原罪。
如果不杀了小榆的哥哥,磊乐就必死——这个残酷游戏,又让磊乐多了份亏欠,小榆因此成了不可忘记的存在。
但是,镜头里的磊乐太过潇洒,他和南江的举手投足,每一帧都能成为《名利场》的封面。
所谓的“罪”,只是他在染上鸦片瘾时候才被提及。
而他就连抽鸦片都被叙事者同情,当时他正陷入到另一段创伤——小燕和胎儿都被害死,而这也是他对小榆的镜像之爱,由此显得专一纯情,小榆和小燕的生命代价,换来了磊乐的悲情高光——他永远得不到他相同阶级的爱人。
比起导演对磊乐和南江们远走他乡的落寞施以的同情,我反而更关心磊乐是如何从卓尔不群变成同流合污的?
如果说为了生存?
恐怕是太过牵强的理由。
毕竟,磊乐从不反思,南江也不忐忑,他们都没有《美国往事》中麦克斯和面条的审视与自省。
毕竟,客死异乡的磊乐,只是忘了意气风发时喝彩狂欢的拍子而已。
《风再起时》浪漫化的视听里,磊乐们的罪,被粗暴地归给时代,因而每一个代表着阶级群体的角色纵深也被压得扁平。
“给香港的情书”由此更像是一张明信片——取消了阶级纵深的角色群像,充其量只能是做旧的景片。
(by Mr. Infamous,原载于虹膜公众号)《风再起时》,也是许冠文电影生涯的「风再起时」。
作为「冷面笑匠」,自九十年代减产后走到这部电影,许冠文其实早就不笑,不逗了,彻底剩了一副「冷面」,也才展示出他拥有令人惊叹的角色跨度与表演层次。
他演七十年代刚成立时的廉政公署主将李子超,从直接驳斥「礼尚往来」为「礼崩乐坏」,到影片最后,面对相互勾结、袒护的贪腐利益各方,平静但慷慨地作出一番演说,把对本土现状的痛心疾首以及满腹深情,融入到腔调里的暗涌中,成了电影点睛的华彩。
《风再起时》可谓是,面冷,心热。
导演翁子光在接受「后浪电影」采访时说,那段话,重点不在于深度,在于概括性,而其实概括性本来并不需要,毕竟电影已有隐隐表达,但是许冠文的表演,没有办法抗拒,甚至没有办法评价。
许冠文是他父亲的第一位偶像,在他心里,这位演员承载着香港电影美好的回忆和想象,令人一想起就无比亲切。
《风再起时》 那亲切,哪怕不在香港,也有香港,或者说本土的、原生的亲切,即便之于香港以外的观众。
好比说他在台湾拍的电影《一路顺风》,导演钟孟宏就是他的影迷。
许冠文在片中饰演一位留在那边二十五年的香港人,以开出租车维持生计。
车子很老,就跟主人一样,被生活与年月磨掉了光泽,那为了免遭客人嫌弃,老许就选择夜班,大灯一照,先把破败老态藏匿片刻,人被「骗」上车了,也不好意思下去。
是这样的草根状态,窘迫,困顿,比《风再起时》稍微多出的一些笑料,源自角色本身令人回想得起七八十年代升斗市民的狡黠、计较,以及更大层面的无奈、悲戚。
《一路顺风》整体来看,即便不是完全脱离喜剧色彩的表演,也起码是在趋近。
因此听他讲故事,就有这么一种感觉,哪怕再淡,再轻,一字一句都会掺着玻璃渣子,让人咽下去,连水都不带一口。
尤其是意外见证杀戮事件后,他在车尾箱惊魂未定地跟纳豆说起自己那天生日,带妻儿岳母去尝心心念念的好吃的小笼包,结果车子并不好停,等到终于赶去餐馆会合时,却得到两个女人的冷嘲热讽,非但没有给他打包,反而说要打车走。
「我是开计程车的嘛。
」
《一路顺风》 不可置信的悲哀被艳俗的红绿灯光晃着,有了一些怪诞的况味。
听他感谢纳豆,因为这经历让他决定了,今天要是还活着,明天就去吃小笼包,那到电影结尾,真的出现了小笼包,而故事也停在了恍然的那一刻,老许的故事,就格外地动人、感伤起来。
他像极了每个人难免秋凉时的自己,拼死拼活,每天带回家两百多块,赚不到,就再补贴上去,动作成了常规,但以为成了家,定了居,拥有的会越来越多,没想到正好相反,可此时此地,就连失意,都不知该往哪里失。
空空然的心境被他演绎出来,完全没有信服度方面的问题。
在许冠文后期,即现下的职业生涯里,跳脱喜剧的表演,成就了另一种出色。
《一路顺风》我们知道,许冠文最被认可的是喜剧,所谓「喜剧大师」,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只不过他之所以能演好喜剧,也跟他的喜剧风格有关,即他走的并非特别夸张的路线,甚至如今一反搞笑常态,板正、荒唐、皮笑肉不笑。
他自己是觉得不搞笑的,但是观众笑了。
可笑完之后,就会叹息,会作痛,因为那些反差笑料背后,没有任何一个包袱是堪称「搞笑」的。
不是效果设置不佳,而是那都戳着生活残酷的本质,也就是说,他几乎是在底层本身的痛苦上进行观察和表演,要用共鸣来换取一些突破寻常喜剧的豁口。
《一路顺风》 于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习惯了从许冠文的表演,或者说,从他戏里戏外「难分真与假」的故事里,对照自己在凉薄现状里的位置。
如果说在拍戏阶段的早期,他抬高了香港喜剧甚至喜剧本身的标准,那么在后期,他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用非喜剧,来呼应喜剧的本质。
而这悲剧性,可以数算到他捉襟见肘的童年。
全家福一直到念大三,因为长期兼顾家庭补贴,学费实在交不起了,正巧那时候TVB开办,弟弟许冠杰就帮他牵了总经理科林·本德尔的线,对方给他六个月时间策划中学校际问答比赛,结果当天晚上,他就找了后来成为太太的同学郑洁英帮忙打字,第二天就提交了,换来六十年代末3000元的高薪,也得到了入行机会。
实际上,做演员,许冠文的父亲并不认同,因为觉得,那就是当「戏子佬」,接近于当妓女,是顶下作的。
所以哪怕被《欢乐今宵》赏识,做起了采访、翻译,许冠文对于参演当中颇感兴趣的趣剧,就很犹豫。
但一直给节目想段子,很被称道,到头来,台内的梁淑仪就以涨工资为由,哄他跟许冠杰合作节目《双星报喜》。
火了一把过后,因为原定演员护照问题,李翰祥想找他顶替出演《大军阀》,说是他长相鬼马,不如剃头试试。
许冠文是不答应的,觉得自己好歹是个知识分子,而且那时还算斯文靓仔,还得邵逸夫上来劝说,头发还能长,但机不可失,再问老妈,也这么说,这才有了银幕首秀。
《大军阀》电影很成功,接着又有三部片约,但都是三级片,许冠文起初也不乐意,觉得一介书生,让人买票不是因为艺术,而是靠女人脱衣服,那还不如实实在在地去做龟公。
正巧,本来要捧许冠杰做当家小生的嘉禾,转投半路杀出的李小龙,许冠文于是找上他跟许冠英,成立许氏兄弟电影公司,跟嘉禾合作。
延续《双星报喜》模式,许冠文自编自导自演《鬼马双星》,加上之后的《半斤八两》《摩登保镖》等片,在1974年到1981年间,拿下香港年度票房冠军五次,打破华语电影票房记录三次,自己也成为香港首位金像影帝。
《鬼马双星》回看这段传奇,哪怕当事人也有忍俊不禁的时候。
这也很「喜剧」,即事态发展,本身是拧巴的:亟需摆脱被金钱束缚的日子,就不得不先曲线救国,半推半就甚至委曲求全之后,又反而别有洞天,最终成就对照当年思虑,显出了命运本身的玩笑。
当中考量,充满彼时在时代巨变下平民格外把不住方向的彷徨,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充满计较跟争抢。
看他的代表作,正正写遍了打工仔的苦困,而他又不吝扮演刻薄老板、老大、老千,很能找对时代症候与民众痛点。
《半斤八两》很多台词放到今日,也是犀利的、贴切的。
譬如《鬼马双星》里说,「勤力就能发财么?
你应该去看看乡村的牛。
发财的人像木偶一样坐着,什么也不用做。
」逐利大势下屡屡一针见血,直到如今香港票房总冠军《毒舌律师》,依旧在说这病态社会的不公不义。
这人心所向,多为故事里人情味的发酵。
等到1990年,日本媒体趁着《鸡同鸭讲》推出,把他奉为「人情喜剧王」。
饱尝人情冷暖的许冠文自然十分眷恋人情二字,得以滋养,也得以释怀。
《鸡同鸭讲》表达人情,则不一定需要用喜剧,所以有《一路顺风》《风再起时》,但不管是什么电影,许冠文之所以是许冠文,就一定是要有人情的牵动。
他钟情喜剧,原因在此,而他在后期,试着继续跟新主创碰撞出新火花,也是冲着人情在另一块土壤上的发芽。
那么,从与草根角色、生活对应的草根经历出发,打造出香港那时独一无二的市井喜剧,到后来是在别人喜剧里插科打诨,或走不那么香港喜剧的风格,成就曾与香港扣得很紧而渐渐具有更多放射性的代表符号,许冠文这一路,欢笑在表,悲悯在内,人情当头,针砭在后。
可以说,最伟大的笑匠,往往是最悲凉的凡人,多了那层旁人不敢直面的落魄,更有娱乐大家过后的巨大疲惫乃至空虚。
这样的人来演正剧,往往格外痛悲。
许冠文在香港国际电影节上座谈 许冠文如此,吴孟达也是。
周星驰是承接了喜剧天王的招牌,以无厘头招式开辟另一种以喜写悲的模式,而吴孟达在这段历程中,被喜剧黄金绿叶框定,直至离世前十几年,通过《人间·小团圆》《导火新闻线》等非喜剧中的表现,带来某种温良下更多一分的慈悲或疲沓。
后辈吴君如、郑中基这些同样靠喜剧被人赏识的演员,一旦走到正剧当中,也会有那种抹不掉的苍凉在,反而添色。
特别是《金鸡》,可谓吴君如两种风格的交融与过渡,对照一出,多少也唱响了同类演员的境遇。
时代,或者说更易被分心的环境,未必能够再出一个许冠文,或者也不需要再出一个,那他与他们的淡出或转轨,则成了另一种「喜剧」,苦笑而不自怜的喜剧,更有当下港味,也更像你我的人生。
我很震惊和惊喜《风再起时》是通过关注【人】来讲述上世纪的香港!
这种人文关怀会让人感到充满希望,这其实和《踏血寻梅》如出一辙,导演虽然戏称自己没风格,但这种敏锐和关怀就是翁子光!
我很少看到国内有电影会讲述战争引起的恶,是如何改变和塑造一个人的。
磊乐和南江互为对照,决定他们二人人生的重大事件全部发生在战争之中。
【磊乐】杀掉517号犯人得以活命,但是他的灵魂却永远地坠入地狱,从人变成了兽,变成了“黑暗中的狗”(对应片尾曲《黑暗中的狗》),他的兽性也让他在今后的权力斗争中占据主导,他的欲望是无穷尽的。
另一方面,他的一生也都在为517赎罪,他也在抓住能抓到的一切填补自己备受折磨的内心,他对小愉也许更多的是愧疚与同情,当年没有钱救小愉,他受贿收钱,连套房号也选择517,他一辈子都逃不出的517。
但钱解决不了他的痛苦,他开始找小愉的替身,小燕,甚至给儿子起了女孩的名字“念愉”;然而女人解决不了他的痛苦,他说“我好痛”,他开始吸大麻;但大麻解决不了他的痛苦,唯有爱是可以缓解这种痛的。
所以磊乐的人生上上签是娶到老婆蔡真,即便她知道最真实的磊乐永远放不下517和小愉,但仍然喂他饭吃,不放弃他,才远离堕落。
(磊乐的动心点好像是是喂饭(.),小愉救他喂饭给他,他跟人家好,蔡真喂饭给他,他和蔡真和好。
) 磊乐的另一个很大的技能特点是用人,会交朋友。
这点和南江有鲜明对比,南江初次立功是让同僚把子弹给他,他自己一人去抓捕。
南江是有事自己往前冲的人,磊乐则是把对手收编。
从底层爬上来的磊乐是一个人精,也许是517号的经历让他太清楚人是什么德行了,所以当别人玩钱、玩毒、玩性的时候,磊乐在玩人。
磊乐居然没有杀了严洪,而是把对方吓到脸部肌肉不受控制,正式收编麾下,让他亲手做掉兄弟跛豪,(这其实很像当年日军让他杀掉517号,他才得以活下来,但是他的灵魂已经死了。
所以现在他也让严洪杀了自己的兄弟和跛豪,并告诉他“你早就死了”,还让他做自己狗。
片尾曲《黑暗中的狗》说的也是磊乐,所以他也让严洪做他的狗。
磊乐把自己经历过的地狱,也给到想杀自己老婆的严洪,这是他认为的最严酷的惩罚。
);双十运动,磊乐抓捕14k,放郭少爷回台湾,但告诉郭少爷自己也会送一份致敬给郭老爷,磊乐把对手都变成了朋友。
磊乐娶蔡真,也许年轻的时候真的有激情的爱情在其中,但重要的是其大小姐的身份,也一定会帮他平步青云,他也一定知道自己老婆在外面为他遮风挡雨,同14k联手干掉老警长;磊乐选择和南江合作,他知道他不比南江聪明,所以听取南江的谋略;就连严洪都知道,“磊乐不愿脏了自己的手。
”最终,见好就收,第一个拔腿就跑向加拿大的人,是磊乐。
(不得不让人想到,磊乐如果生活在这几年,肯定手握好几家核/酸公司) 所以,南江的两句经典台词“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狭路相逢,智者胜”,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很磊乐。
郭富城从未演过如此困于黑暗中的角色,嚣张外露,霸气十足,这种突破让我更加期待未来的更多的可能性!!!
【南江】和磊乐对照,在战争中抽到了放过他一马的日本军官的上上签,他还有爱他的父亲一直陪伴着他。
所以他还保持着用灵魂去爱上他者的能力,而且他有爱的时候,他的内心也不需要过多的野心和欲望去填补,也许这也是他始终不会正面和磊乐对冲的原因。
只可惜,他爱上了蔡真,爱上了磊乐的女人。
最终,他只能遗憾说再会。
南江最终欺骗自己爱上Cora,“演得久了,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剪辑】其实我有一个很直观的感受,导演很有野心,在利用剪辑创造人物本身的反转。
前半段,磊乐是嚣张、霸气的、“天真的”,能当探长,在外人看来,大都是老婆蔡真的功劳。
前半段,南江是谋略十足的,被扇耳光的积怨,一定会和磊乐对着干的。
但后半段,会发现磊乐其实是人精,他在用一生治疗自己;但后半段,会发现南江其实是情痴,他在用一生错过挚爱。
《风再起时》绝对是影院中一部独特的、非常少见的、在大时代很多基于真实事件的背景,勾画出独特的主要人物的群像,以及仍然不忘刻画普通百姓及众生,以及廉政公署。
这种悲悯的人文关怀始终存在于翁子光的叙事之中。
而至于翁子光导演所述,《风再起时》是导演充满诚意地献给那个时代的香港,以及那个时代的人的情书,翁子光真的做到了!
而观众将会收获的是一段关于上个世纪的香港的、虚幻和现实交织的、感慨万千的梦。
推荐到大银幕观看!
《风再起时》是期待了非常久的翁子光近作,几经辗转幸运地买到了全城少有的粤语场次,原汁原味地欣赏了一部“有生之年”系列港片。
可惜总体未达最初的预期。
在进入影院之前,已经提早看过了点映的几位朋友已经分别告诉我,对《风再起时》的观感很差,但我还是出于对《踏血寻梅》的好感,对“kdjfjdfj”、“弟茂德前书4:4 凡神所造的都是好的,若感谢着领受,便没有一样是可弃的”的好感,对翁子光有着最基础的审美上的信心,就这样踏入影院。
总体来讲,问题在于太过碎片化和浪漫化地处理素材,商业不成其为商业,艺术也不足够为艺术, 美是美的,太易生腻。
这是致命伤。
开头粤剧下的战乱频仍,声画对立的呈现方式很有力度。
与同为春节档的《流浪地球2》对于末世纷乱中一只狗的命运的刻画,同样使人印象深刻。
看雷洛(即磊乐原型)由一个最初追求“擦鞋的平等”的男孩,到人人都“穿上皮鞋”后却只讲利益与黑社会勾结大肆敛财的军阀式人物,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在观看一个曾经豪情满怀青年的堕落史。
他最初也是最关键的一场堕落,发生在故事最初的战争阶段,而这一情节,直到影片后段才得以揭露——为求自保,他交换了代号牌,使得另一位犯人惨死,他眼见对方的大耳朵被削下(或是自己亲手削下,这里意味不够明晰),这一画面让他此后永堕地狱,而后来的爱人始终在寻找着的生着大耳朵的哥哥,就是这位517号,罪孽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命是偷来的,让磊乐一生难逃愧疚与梦魇。
影片中对于“磊乐”这个角色的上位史的呈现,大体上是混沌和模糊的。
观众看得到的,只有他身后不择手段为他铺路的女人,和身边半程助力的兄弟,仿佛一代枭雄的诞生,全靠坐享其成,只剩嚣张跋扈,而自身全然缺乏一些更“重要”的助其上位的根本特质,例如办事狠辣、凶悍果决等等。
但历史和现实都告诉我们,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磊乐南江为何兄弟决裂为何反目成仇的关键、磊乐突然的“退隐江湖”提议,和蔡真前去请求南江放过与磊乐的争斗这几段剧情的合理性也未有彰显。
蔡真是一个多么严酷的女人,对没有感情又会造成威胁的人几乎除之而后快,然而却放下身段去求南江,可想而知彼时磊乐到了一个何等山穷水尽的地步。
剧情的空缺大概率在于剪辑应对审核的考量(这可是部第一版剪出六个小时的电影啊!
),导致人物本身扁平化、信服力较弱,不得不说是遗憾的。
与磊乐相反,战争在最初带给青年南江的,却仿佛一场天赐的幸运,他逃难至内地,结识一位日本军官,获得一个亦师亦友亦父的“贵人”。
然而这“贵人”很快就暴露出了虚伪本质,南江在父亲与日本的前途似锦中,最终还是选择了父亲。
“离开的那一刻,我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这段往事让人叹息。
而总的来说,历史带给两位主角的,都是难以治愈的创伤,如电影《朗读者》的主角,关于身份关于战争关于历史是一生都会被纠缠的指涉。
总体上,伟仔的表现并不够出色,短暂的魅力在于表演类似于“周慕云”情节的地方,例如舞会上弹钢琴之潇洒、和蔡真在兄弟决裂后的男女对手戏。
此外,想特别提一下关于他眼镜的问题。
一副粗框的玳瑁眼镜,能够遮挡欲望和野心,若意图在于表现一个人由文弱至癫狂或暗示某人隐藏在文弱下的癫狂等类似的反差感再合适不过。
因而在南江与磊乐牌桌上发生龃龉之时——南江在自比丫鬟之后磊乐甚至扇了他一耳光——观众很自然地会等待南江的翻脸和奋起反抗。
但是并没有,南江以他一贯的个性来很“智慧”和圆滑地处理掉了这一友情危机,相当于眼镜的设定甚至这一场龃龉都是一个多余的闲笔。
这甚至会误导观众——我不认为在这一点上误导观众是一个多么高明的选择,这并非悬疑片,指涉不明反而有可能造成剧情理解上的问题。
眼镜在燃烧着的火堆面前摄影的呈现是美的,但总体上大概限制了他的发挥——或者是说电影的大多数人物本身就不够饱满。
翁子光的迷影情结在《风再起时》中展露无遗,但显而易见的是,并没有把握住王家卫《一代宗师》中处理众生相的精髓。
奉献出最打动人最convincing表演的,反而是作为脱离四大探长最巅峰时期而存在的角色——ICAC许冠文,面对港英权力代表的那番英文演说,让我真切地认为,这部电影确是献给“我城”的情书。
翁子光言明:“希望通过以前的香港,看未来如何展望香港。
”或许只有真正求取勃发、生机盎然又迭代迅速的香港这座城市孕育出的子女,才会说出“不关心我的祖父的生活是如何,只关心我的儿子与孙子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地方”,这大概也是狮子山下精神的某种延伸,积极且一切向前。
不由得想到栋笃笑里黄子华面对红磡几万香港人,斩钉截铁复述的黄霑那句“为真小人争取社会地位,不让伪君子们霸占了全世界”。
(ps去年许冠文拿到金像奖终身成就奖的那番演说以及颁奖嘉宾黄子华的颁奖词,同样动人)“为真小人争取社会地位,不让伪君子们霸占了全世界”。
共勉。
此外,赞美春夏。
写于观影结束的2月5日夜迟到的元宵节快乐
相信大家对于港片内容本身就是非常的喜欢,能够直接让人想象得到权谋斗争,这次《风再起时》也确实是没有让我们失望,但更多的不是让人感受到江湖斗争的血雨腥风,而是让我们看到了时代背景之下的两个枭雄人物的个人成长经历,在充满动荡的六七十年代香港,能够成为一代历史枭雄,这就证明他们本身身上存在的魅力是值得我们去佩服的,从一个小小的警长到只手遮天的总探长在到海外流亡,这种人生起伏是很多普通人都难以承受,正是从这两位风云人物入手让大家看到了一段跌宕起伏的香港往事,这可能就是时代会成就英雄,英雄也会造就时代吧。
正是影片让我们看到了两个枭雄人物的人生变迁,才让我们有机会去了解那个时代的香港,而同时在观看到他们个人成长史的同时,也让我们的内心备受感慨,能够学到很多不一样的人生道理,当我们处于人生低谷时,或许都应该要以笑着面对。
对于未来不能去预料的事情也都可以泰然处之,面对过去的种种风云,也应该要放正心态,好好的和过去告别,说再见才能够更好的让我们去迎接未来。
看之前感觉《风再起时》会搞砸,看了发现果然不出所料,但真没想到会砸成这样!
看《风再起时》之前就已经强烈预感到,本片八成要搞砸了,为啥会有这种预感呢?
你看看本片的主演阵容,郭富城、梁朝伟两大影帝担纲主演,N多港星助阵,虽说不是在春节档上映,但这阵容比今年任何一部春节档大片都不差吧?
结果这片子在宣传上比任何一部春节档电影都不如吧?
几乎是不声不响就上映了,但凡觉得本片有大卖可能的话,就冲这阵容,为啥不大张旗鼓地宣传呢?
对吧?
还是对影片质量没信心嘛!
《风再起时》的片长有2个多小时,真不算短了啊,但毒舌君看一个小时,唉,也不用一个小时,看半个小时就知道这片子搞砸了,但至少人家搞砸的姿势格外出奇,令人意想不到啊!
看之前相信不少人都会想当然地认为本片就属于那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香港电影黄金期,影迷们耳熟能详的《雷洛传》、《跛豪》等枭雄片,而且近几年王晶也拍了《追龙》等好几部枭雄片,也让当下的年轻人对枭雄片的路数并不陌生。
但在观影过程中却发现,这真不是预想中的那种枭雄片啊,而是一部在大时代风云变幻下,充满私人情感,爱欲与伤痛涌动的一出戏!
让人搞不清到底是导演翁子光的初衷就是想拍成这样,还是在戏里戏外各种因素的影响下,再加上发现自己的能力hold不住自己的野心,所以才勉强把影片拼凑成这样的。
《风再起时》一开始摆出了正儿八经的反贪片的架势,随后回溯到上世纪40年代,从日据香港前后开始讲述本片的故事,后面继续在50、60、70年代香港发生的历史大事的背景下展开剧情,触及政治、江湖、社会等方方面面,顿时让人感觉导演的野心庞大,这是要把本片拍成香港岁月史诗的架势啊!
但观众很快又会发现,这个史诗格局空有架子,那些香港社会的历史大事几乎都是一笔带过,政治、江湖与社会也并未深入挖掘,所以本片也就不具备任何史诗感的扎实内容。
而当郭富城、梁朝伟扮演的两大探长登场,也并没有让人感觉两人有啥强烈的枭雄范儿,反倒让人感觉这俩人就是两个大情种,只不过一个张扬一个闷骚罢了。
而本片也没有按照枭雄片的传统路数运行,没有给观众讲述一个关于枭雄发迹、兄弟情义以及儿女情长的生动故事,而是用大量缺乏细节甚至莫名其妙的碎片化情节,以及情节不够画外音凑的方式,堆砌出了一部枭雄流水账。
真是毫不夸张啊,这就是小学生把作文写成流水账的水平!
两大探长是如何成为兄弟的,又是如何决定主宰江湖的,后来又是为啥翻脸,开始暗中角力,直到最后解开恩怨——这种本应生动精彩的故事,都拍得十分浮皮潦草、生硬割裂,随意糊弄,仿佛是两个小孩子在玩过家家,让人在观影过程中根本无法投入,只会感觉困惑、无聊与深深的失望。
临近结尾许冠文主导的反贪戏,也只是通过跟老外的对话戏来空讲大道理,他跟两大探长也几乎没啥对手戏,这样的反贪戏插入得实在太生硬了。
整部影片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居然是两大探长的爱情多角关系,私密的内心情感世界,以及日据香港时期给他们留下的难以磨灭的心灵伤痛,甚至让毒舌君感觉,本片干脆别叫《风再起时》了,而是改个名字叫《日据香港影响我一生》好了,呵呵!
“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岁月禁不起太长的等待春花最爱向风中摇摆黄沙偏要将痴和怨掩埋一世的聪明 情愿糊涂一身的遭遇 向谁诉爱到不能爱 聚到终须散繁华过后成一梦啊……”
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随便拿出一颗都很美,但终究,把它们串起来的那根线断了,可惜了描摹时代史诗的野心,和那么好的摄影。
导演野心勃勃 又搞历史又搞王家卫 140分钟有点顶
从未看过这么难看的电影。,折磨
距标记超过五年doesn't seem like it!连看两部托尼主演,都是他自己玩剩下的音乐还特cheesy,风格割裂但是杜鹃竟然有些发挥空间
以前有个师兄跟我说香港拍片虽然很有效率,但是魄力不及内地。所以有的片子不是能力不够,而是魄力不够。魄力不止是野心,而是做抉择的能力。人,情,史,社会,时代,最后全都半桶水…真是可惜了这么多好素材。我最看进去的戏份是梁朝伟烧琴忆父和春夏部分,而且记得说春夏进组只拍了三天还是五天?
郭富城梁朝伟杜鹃这样的阵容很难不爱。踏雪寻梅导演的新作。很好看。
喜欢的女孩被奸污,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母亲横尸在了地面,手里的枪却指向父亲。这命是捡了件囚衣换来的,只是过早吹过了人世间的风。结婚前的长椅上怅然若梦,不想去见证死亡,却一开始就设定了爱情的凋零。鱼缸碎裂金鱼溺于茶酒,酒店焚毁纸币藏于电筒,这一世有风推着浮沉,也有烧鹅濑粉揾食入梦。
一个挺好的名字,结果硬生生拍成了流水账
#HKIFF46 终于在电影节上首映,估计离正式上映不远了,但应该都要降低期待值了。翁子光恐怕太喜欢王家卫,这部电影处处可见模仿痕迹,可这么一个双雄故事变调成《春光乍泄》和《花样年华》就不太着调了。故事没好好说就一顿摆姿势摆镜头玩调度,美是美的,但细想就是浪费时间……电影的“戏点”在郭富城,但着墨较少、藏在背后的梁朝伟显然更迷人,而这部由两位影帝+杜鹃参演的电影,本该呈现得比现在好很多。
用粤语版看这个香港往事是正确的打开方式,文艺的镜头语言和配乐串联起了爱恨情仇的一切,比较喜欢叙事中通过一些片段光影物件回溯过去的阴影,衔接起来顺畅且呼应。两大主演还是不错的,人物部分不必要情节和节奏可精简一下,还有进步空间。
是“既要又要还要”的典型了,虽然处理方式不商业不是为了博眼球,但全片看下来非常快餐,在有限的时间里塞进了太多内容,像是在临时抱佛脚恶补知识。真正沉下来叙事的段落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都是意味不明的摇镜,空间塑造很弱,眩晕感强。伟仔与城城对于这种角色已经驾轻就熟了,完成度颇高。ps. 一直也搞不定片名这首歌的版权吗… 3.3
期待了挺多年,看完很失望。警匪部分拍的像王晶(《金钱帝国》《追龙》),感情戏部分拍的像王家卫(《春光乍泄》《花样年华》)。两部分戏既互相依赖,又互相割裂。作为背景出现的香港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沦陷、光复、暴动、左派和右派的冲突、黑社会组织的建立和发展),也只是背景,没有进入到它们的肌理,没有融进俗套的主线故事里。如此,这片就配不上所谓的“香港往事”的赞誉。作为主线故事的感情戏、双雄博弈,占据了大量时间,却没有突破传统的冲突框架,只是在老套的警匪、家庭和爱情的矛盾里打转。简单来说,这片讲那段香港电影说烂了的时间里的故事,也只讲了个流水的表面。最好的部分是末尾许冠文面对港督提出,针对全港警务人员贪污的问题实施特赦令时,发表的一番演讲。也许前面的戏多围绕这场戏的到来,做点文章会更好。
一星属于梁朝伟。这部电影讲的是香港变迁,那一代华人作为被殖民者的苦难、上进、变异和隐退。拍吕乐拍吴锡豪的电影不少,表面上枭雄乱战而背后有时代、ZZ和人情,哪怕做成纪录片也非常有娱乐性。这部电影用一种「消解」的角度呈现冲突,既没有高对抗也没有那么多江湖义理,而着眼在「人」和「情」上,拍得好了会很有意思。希望导演们还是克制一下自己的「文艺」泛滥,不是把时间线打碎加点光影加点慢镜就叫「诗意」,很有可能是MV。PS:以主线安排和头尾出场来说磊乐应该是第一主角但演着演着注意力更多会偏向南江……是我个人偏好导致的还是镜头真有那么爱梁朝伟?
就是那种把四、五十集反应地方史的电视剧内容,塞入143分钟的...电视剧总集篇~~而且还没给我配B站up主的泣血三万字讲解~
节奏太拖,而且本以为是双雄对决,结果几乎没多少交集。
僵尸肉
要不是这剧烈的节奏变化把导演对特定戏码的偏爱暴露得如此明确,还真以为他对形式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别样追求。
临摹美国往事不成功,拍枭雄故事只拍儿女情长,大时代拍成小时代,结尾略显仓促。
除了2大影帝的演技之外毫无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