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一号》的时候采访姜文,群访,每个人只能问一个问题,没聊出来什么,当时热门了几天的“航空母舰”论调,就是那次采访蹦出来的。
印象更深的,是当时他汗涔涔的,光着脚,盘腿坐在椅子上,他说刚在酒店楼上蒸了个桑拿,不住地拿手捋湿漉漉的头发。
面对面地和他聊,不得不承认,他的气场太强大了,那种瞬间就能抓住你的光彩,不由得让你心生崇拜。
那次群访最后,一个小姑娘记者哭着说终于见到你了,爱了你好多年,姜文安慰她:《侠隐》的时候咱们再好好聊。
看各种视频采访,看文字采访,都可以感受到那种喷薄的能量。
这是他的天赋,也是他的本事,个人魅力。
这种魅力让他迥异于规规矩矩、满嘴客套话、假大空话的中国电影人,让影迷感慨:有这么个人,真是中国电影之幸。
而有意或无意的,许多影迷也将对姜文作为“人”的欣赏与崇拜,代入了对他的电影作品的评价中——这很明显,也很危险。
危险的是,影迷(不管水平素养高低)仿佛甘愿为了他,改变对电影的评价的标准,甚至委曲自己一贯的审美品位。
用他们夸姜文的俗话来说:他的电影无法归类,只能被称为姜文电影。
对人的评价,与对其作品的评价,混为一谈。
对许多艺术家来说是不幸(me too运动正如火如荼呢),对另一些艺术家,则又是莫大的幸运,个人魅力对其作品有加成的作用。
他说看电影那功夫不如喂儿子吃俩饺子,太酷了,太潇洒了,会让某些观众鼓着掌为他的电影多给一颗星。
这个趋势,始于《让子弹飞》(从当年看到这部片子,这几年内又重看过几次,真的不喜欢。
)当年围绕这部电影的“政治隐喻”,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各种解析文章层出不穷,那阵势,如今记忆犹新,大概唯一可媲美的,是关于李安《少年派》的解析。
从那部电影开始,大众尤其是一些没有自己创见的影评人,就开始了对姜文的塑神行动,为他越发混乱与任性的叙事寻找各种借口。
失败的戏谑《让子弹飞》的优点也很多,在此不必赘言,但着重要说的,是这部电影开启了姜文一个很坏的兆头:自以为是的戏谑。
戏谑,是很高级的表达手段,但姜文从《让子弹飞》开始,就用得过度、用得别扭、用得自我矛盾。
一直到《邪不压正》,算是达到了别扭的巅峰。
因为戏谑不管内涵多么丰富深刻,基本的一点,是让人发笑的,在笑之后的说道,要适中,背后的东西多了,这戏谑承载不了,少了,就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但姜文几乎每一次戏谑都过载了,过载的那部分,就是很多人说的“夹带私货”。
他的电影因此越来越人工化,缺乏自然的韵律。
观众笑了,但没笑明白,正琢磨着,密集的台词已经将你带入下一个戏谑了。
这种云上敷云的法子是非常不尊重观众的,因为这无关智商与理解能力,而是违背了基本的生理反应。
好比你一帧里非要过三百个画面,观众什么也看不清,你却说观众眼拙,谁让眼力不行,或者近乎无赖地说,你再去看两遍,就看清了。
他曾不无自豪地说,自己电影的容量是一般电影的三五倍。
这句话本身就很有问题,感觉是将观众放在了创作的对立面——背对观众创作的理论,至少还有观众的存在。
但感觉姜文如此做电影,是将观众的预设放在自己的层面,我知道这么多,你就得知道这么多,而且你有义务多看几遍,以发现我的良苦用心。
这是电影创作者对观众的霸权主义。
他的这种霸权主义,某种程度上是一些影迷疯狂吹捧的反噬。
面对历史,采取戏谑的手段未尝不可,刘别谦和怀尔德电影中的戏谑够高级,但绝对是顺畅的,台词不可谓不考究(怀尔德的台词简直句句精道),但绝对是“好入不好出”的,论台词密集,伍迪·艾伦也密集,但他的台词更多承担的是“气氛功能”,打造一种神经质的喜剧氛围,漏掉一两句,快速过去,影响并不大。
可姜文的台词因为过度修饰与人工化,恨不得每一句都暗含多层意思,还用力使台词变得“接地气”,还喜欢用跳跃的逻辑来前后呼应,真是令人厌倦不已。
戏谑的手法在《鬼子来了》中大放异彩,尤其是花屋幻想中的那段武士片情景,堪称神来之笔,还有太多精彩的情节,农民的驴干太君的马,这是顶级的戏谑。
《太阳》里也用得克制,没有跳戏。
但从《让子弹飞》里那场著名的凉粉戏,到《一步之遥》的教父开场、洪晃出现的所有情节,再到《邪不压正》里史航出现的所有情节以及那场可怕的酒吧胡闹戏,这种“戏谑”变得越发恶俗、下流、毫无价值,用米兰的话说就是:真没劲!
姜文现在变得像是一个不着调的喜剧导演。
不管处理什么题材,都要猛加喜剧的料子。
不管拍什么严肃的场景,总要不时搞笑一下,抖下机灵,就是不让观众落入悲伤肃穆的情绪,就是不让观众有正襟而坐的机会,就是不让自己的电影变得严肃而伟大。
——吹姜的人说,这是后现代,这是解构。
这些名词用得对不对且不争论,个人觉得,姜文总要自我破坏“严肃”,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充满了焦虑与怀疑,他习惯了疑问,死活也不肯相信。
我们不想讨论他为何不肯相信,因为这涉及到个人的经历与时代的浸淫,只说这种不相信,如何越来越让他的电影变得畸形与空洞。
国恨家仇李天然,老谋深算蓝青峰,奸诈恶毒朱潜龙,神秘莫测关巧红。
除了周韵的角色,其他三个角色的处理都充满了喜剧色彩,没有一个角色肯深入下去,挖掘他们“笑不出来、谋不出来”的大悲伤、大落寞,姜文不肯,他要以小丑来戏谑英雄,甚至拒绝让他们成为英雄。
但他还是露了马脚:装作再如何玩世不恭,他还是向往着“相信”。
因为周韵,因为关巧红。
这个角色可以深情,这个角色可以坚决,这个角色仿佛容不得稍微过分的打趣,一个能量凝聚的角色,一个真正严肃的角色。
这份老老实实的相信,给了周韵。
如果所有角色都按关巧红的方向去处理,别的不敢说,这部电影会轻易地做到“荡气回肠”。
可惜姜文不稀罕这种英雄气,甚至不稀罕“侠义”之道,他只在乎心里的那一麻袋怀疑,搜罗历史资料来遮掩最后又是证明自己的怀疑,他就是不信,信也要偷偷地信,就是不肯让人家看出来,哪怕笑得尴尬,遮掩得笨拙,也不肯稍微正经地流下泪,说一句:我相信。
姜文也许是个真诚的人,但他现在的电影不真诚,他还是做不到像他深爱的费里尼那般,真诚、坦率与自我反省。
电影或许是欺骗的艺术,但艺术家的内心,容不得一丝自我欺骗。
看不懂是个伪命题北洋三部曲每一部一出来,都有许多影评开始深入解析,教你如何看懂,如何抓住历史的细节。
其实对姜文的电影来说,看不懂真真切切是个伪命题。
没什么看不懂的。
稍微加了些高级叙事技巧的,也就《太阳照常升起》,故事也不复杂。
北洋三部曲的故事都有真实历史背景,也不复杂,从《阳光灿烂的日子》开始,还有一些梦境与现实的交融场景——在《一步之遥》与《邪不压正》中,这种真假交融的场景都处理为嗑药。
姜文不爱复杂叙事,一个故事而已,没什么看不懂的。
真看不懂的,看得费劲的,是他以台词为核心的贩卖私货。
台词“前言不搭后语”的跳跃逻辑,大概始于《太阳照常升起》,但《太阳》气质迷离诱人,这种台词风格反而相得益彰,并不觉得突兀或难受。
《让子弹飞》的冒险气质,高度运动转换的情节,也容忍了这类台词的不友好之处。
可《一步之遥》与《邪不压正》,节奏大幅度降低,各种嘴炮情景纯粹是为了宣泄“台词背后的意图”,非常累人,也着实无聊。
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姜文电影中的隐喻,很少是“物”的,很少是某个场景某个道具的隐喻,更多的是以台词为载体,通过“说”来暗示。
也正是从《让子弹飞》开始,他电影的台词变得极为密集,容量极大,而且许多两人以上的对话,对话逻辑活蹦乱跳,就是不会按常理出牌。
蓝青峰要去买醋,华北第一影评人借改锥,连这种小细节都要使劲给你别扭着说,跳着说,饺子隐喻什么?
醋又隐喻什么?
即便真有隐喻,这隐喻的使用也是失败的。
把本来该自然无形的东西,绑一截红绸子,使劲在别人跟前摇晃:看,这是隐喻。
所以很怀念《鬼子来了》里的台词风格,有劲,漂亮。
怀念“王八操的,我一手一个,掐巴死俩。
”怀念“借一还八”,怀念马大三打驴“你妈了个逼,你妈了个逼”。
那才是正经的好台词。
在天赋的力量面前,隐喻算是什么虾兵蟹将。
从《鬼子来了》开始,姜文就爱上了集体编剧的工作方式,有的润色台词有的架构情节有的打磨角色,这种工作方式创造了《鬼子来了》这样的神品,也导致之后的作品变得气韵滞涩、内容杂而不精、角色前后矛盾等等许多问题,而且也流露出非常愚蠢的苗头:刻意追求金句。
每个编剧都想表达自我,上面又有一个最大的自我在把控,一群自我凑出来的东西,不自大才是奇怪了。
但姜文并不接受“自我”之虚假、之无能,他还是觉得“自我”是天底下头等重要的事,不论他在节目上如何说,自个儿的作品不骗人。
他的北洋三部曲就是畸形自我的万花筒拼贴,他不想给观众老老实实地讲故事,他不屑这种“技术”,他觉得重要的,是他自个儿内心深处的“仨瓜俩枣”:怀疑,以及怀疑的各种表现方式。
姜文的才华,被他的怀疑毒害得千疮百孔了。
《阳光灿烂的日子》怀疑,是怀疑回忆的真实性,是怀疑官方历史的权威,但往事的每一幕都带着相信的意愿,那是美好的。
《鬼子来了》也强烈怀疑,但最后马大三绷着脸,拿着刀冲进日军战俘营时,那是相信的力量,那股力量震撼力太强了、太伟大了,让人五体投地。
《太阳》也怀疑,但有周韵在,有火车道上的儿子在,那也是相信。
那之后,只有怀疑,没有相信的痕迹了。
想对他说:“阿廖沙,不要怕。
”他的爱人周韵喊出的这句话,是他最后一次相信的流露,之后不断地隐藏与遮掩,具体的心路历程,他自己知道。
我们哪有资格对姜文的电影之路指手画脚呵,只是看不惯某些盲目崇拜与吹捧的人,随便聊一聊对姜文的看法。
从《一步之遥》开始,他就明显慌了,开始想着要照顾观众的感受了,可惜那次的不成功还没有真正刺激到他,这次《邪不压正》除了找了个偶像主角卖肉,似乎也看不到什么反思与进步。
别提什么历史细节了,任何一个有才华的导演,肯下功夫,都能做到。
历史资料是死的,在那摆着,费劲就能搜罗到。
但对资料的使用与剪裁,才是导演分高下的地方。
姜文的剪裁,是真假难辨的,剪裁出的形状,是一个问号。
像《让子弹飞》里用枪打出来的那个问号一样。
个人觉得,姜文的电影不会有什么改观了,其人如此,文如其人。
除非——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他意识到一个超自然的存在,不论如何自大自负,也大不过那个存在,再聪明,于那个存在也是小智,再狂妄,于那个存在也是可笑,再怀疑,也有对那个存在的信仰而托底。
那个存在,或许是李安所说的那位“电影之神”,或许是宗教式的,又或者只是一份对艺术的信仰。
姜文不缺怀疑,他就是太怀疑了,他缺的是相信。
有个相信为他兜底,他才不会如此迷茫地下去。
那一代被红色中国浸淫过的,怀疑成了天性,越年老,越坠往深渊。
这是个时代的论题,能力有限,谈不来,点到即止。
她 娶 了 一 个 叫 姜 文 的 男 人周韵和姜文之间关系,不仅仅是相互尊重那么简单,可能要超越寻常爱情一个世纪。
1978年的浙江温州,一个射手座女孩呱呱坠地。
小时候,工作繁忙的父母把她寄在奶奶家,这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外表安静,内心飞扬,十五岁时瞒着全家去参加了选美比赛,得了冠军后又重归平静生活,做了一名会计。
因为喜欢北京,任性地去考中戏,任性地一考即中,被表演系录取。
大二时首登大银幕,参演了何平的电影《天地英雄》,饰演小尼姑觉慧,也正是这部戏,改变了她的情感轨迹,乃至人生轨迹。
她遇见了饰演李校尉的演员,后来的先生——姜文。
很多人对《天地英雄》这部电影,印象不深,却对当年姜文娶小自己15岁第三任娇妻的事,记忆犹新。
而在成为“姜女郎”之前,周韵的作品不多,也不红。
姜文的第二任妻子为他生下一女,取名姜一郎。
周韵为姜文生了两个男孩,姜太郎和姜次郎,自此周韵为了陪伴孩子们成长,决心相夫教子,基本淡出娱乐圈视野。
于是,人们谈起周韵,基本上一问一答:周韵是谁?
姜文的妻子。
然而,小马哥敢说,但凡痴迷于姜文电影的观众,有一半定是痴迷于演员周韵。
甚至有的观众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电影中的奇女子与姜文的夫妻关系。
妻子周韵与演员周韵成了两个毫无干系的存在。
姜文执导过六部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1993年)《鬼子来了》(1998年)《太阳照常升起》(2007年)《让子弹飞》(2010年)《一步之遥》(2014年)《邪不压正》(2018年) 其中只有前两部周韵没有出演,因为那时候他们还未相识。
所以,等于说周韵是姜文“铁打的”御用女演员,这其中有姜文对周韵的偏爱,又不止于夫妻之间的爱,而是一位导演对一名演员的欣赏与信任。
如果说偏爱,那么最大的偏爱就是姜文把每部电影中最奇最美的角色,都给了周韵,让自己心中的缪斯去饰演缪斯,何等美妙。
张爱玲说,男人一生中总有两朵玫瑰,一朵红玫瑰,一朵白玫瑰。
姜文电影中的女性角色也如张爱玲的小说,两朵玫瑰,一红一白。
只是这个白,白得并不唯唯诺诺,中规中矩,而是侠肝义胆,奇美高绝。
《太阳照常升起》中的护士陈冲是红玫瑰,她饰演的“疯妈”是白玫瑰。
性感的陈冲与有妇之夫纵情放浪。
而周韵饰演的“疯妈”则纯情浪漫,受到丈夫牺牲和不忠的双重打击,决然孤身抚养遗腹子。
充满暗喻的疯狂行为,尽管被众人指指点点也毫不在意。
那座鹅卵石筑起的“白宫”令人惊叹动容,在完成心灵的重建和修护后,从容赴死。
真奇女子!
《让子弹飞》里刘嘉玲饰演的县长夫人是红玫瑰,她饰演的花姐是白玫瑰。
县长夫人风情万种,不管谁做县长,她都坐定了县长夫人的“宝座”。
花姐才貌双全,有勇有谋,在男人的游戏里游刃有余,成为整部电影里的“头号玩家”。
真奇女子!
《一步之遥》里舒淇饰演的完颜英是红玫瑰,她饰演的武六是白玫瑰。
花国总统完颜英富贵魅惑,是阴谋诡计里的一个部分,是如戏人生中的一枚棋子,痴情虚妄,死于非命。
武六是一个有独立思想、追求爱情和真理的烈性女子,不取悦,不退缩,真性情,知情识趣,敢爱敢恨。
真奇女子!
《邪不压正》里许晴饰演的唐小姐是红玫瑰,她饰演的关巧红是白玫瑰。
《邪不压正》要多说几句。
首先,周韵在之前几部电影中虽然都有戏份,但无一不是配角,惊鸿一瞥,但在这部戏里她是绝对的女一号。
有人说许晴饰演的唐小姐戏份与关巧红平分秋色,然而是否主角,量不是唯一标准,就角色的功能和意义而言,关巧红是促成电影中李天然“复仇”成功的最重要人物,没有之一。
唐小姐在这条主线上,只能甘当绿叶。
负责调情,负责倒戈,负责就义。
关巧红,身负杀父之仇隐姓埋名于京城的第一女裁缝(“民国香奈儿”一般的存在),民国京城解放女子缚足第一人,仆人是一位前清公公兼酷爱电影艺术的五毛影评人。
“身世成谜”、“才艺双绝”、“独立女性”、“反封建”、“国仇家恨”,标签可以贴一脸了。
男主李天然,十三岁时师父一家为师兄朱潜龙和日本武士根本一郎所杀,他侥幸逃出生天,被蓝青峰所救,由协和医院美籍医生亨德勒收养,送往美国,抚养受训,在“七七事变”前夕受命踏上故土北平,心中唯思复仇。
机缘巧合,李天然遇见关巧红,两人惺惺相惜,道出彼此隐秘。
李天然一心只想复仇,然而京城水深,乱世之中,人人自危,各怀鬼胎,养父亨德勒横死城头,蓝青峰正邪莫辨,本来是简单的复仇,李天然却在各方势力的相互制衡,明争暗斗中,不知何去何从,复仇之火熊熊,却无处去烧,无法去烧,似乎要渐渐熄灭。
关巧红斥责李天然是个懦夫,把复仇挂在嘴边却没有行动,遂道出自己当初的悔恨经历(就不剧透太多了)。
关巧红的一番话一番作为,让李天然下定决心,终于快意恩仇。
关巧红对复仇成功的李天然说,她对他做了一个实验,自己没完成的复仇大业居然鼓励一个少年去完成了,她带着爱慕和欣慰看着李天然,像看着自己的爱人从男孩变成了男人…… 《邪不压正》里,许多角色忠奸难辨,正邪不分,唯有关巧红是“正”的化身,既是入世女侠,快意恩仇,又是出世仙人,点化俗物。
是姜文把这样一个“奇女子”角色,托付给周韵,还是本就是为周韵量身定做的剧本,不得而知。
总之,周韵将关巧红诠释得静美至极,绚烂至极。
周韵此次回归姜文作品,除了戏里的女主角身份以外,更是戏外的总制片人。
姜文开玩笑说,自己不懂账本不在乎预算,把这事交给温州人,他放心。
这样说来,从《邪不压正》开始,姜文负责梦想,而周韵则负责圆梦。
传统观念里,人们说一家的女主人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要相夫教子,要夫唱妇随,要成为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这些周韵都做到了,都超越了。
当四十岁的周韵着黑色一字肩礼服,出现在电影宣传活动中,依旧清秀典雅,更多了一份高贵从容,谁还会只称她为姜文的妻子,两个少年的母亲?
她是演员兼制片人周韵。
媒体前的光鲜亮丽,羡煞旁人,不足为奇。
姜文和周韵这个组合的真正生命力,不止于爱情和婚姻关系。
而在于两人对彼此关系的一种共同认识。
追求内心宁静和真我的周韵,遇见的如果不是姜文,也许这份关系也不会如此顺心如意。
常人眼中的姜文,身材魁梧,气场强大,性格飞扬,说话锋利,是记者圈子里出了名的“不好惹”,这种被误读的公众形象也会套进他的情感生活,把他看成一个大男子主义代言人。
实际上,姜文完全不是这样。
姜文说过:“我的那些电影里,其实都是女性不断在给男人当导师的,无论是《阳光灿烂的日子》,还是《一步之遥》,还是《邪不压正》,你看看就知道。
我对女人很尊重,尽管不了解。
” 姜文戏里戏外都非常尊重女性,合作过的女演员,周韵都这么说。
姜文有一句名言,可以为他正名。
他说实际并不存在绝对的男人和绝对的女人。
就这一句话,不但可以看出姜文对女性的态度,甚至可以看出姜文对人超越性别的认识。
说周韵娶了姜文,虽说是句玩笑话,但是小马哥通过这种反转说法想表达的也是这个观点,别把男人和女人的关系看得过于狭隘了,咱们得突破传统,不是谁娶谁,谁嫁谁,男女之事,奇人自有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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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马哥,陪你看电影,帮你分担大桶爆米花,如果你,愿意。
首先想说的是,我不是潘公公,不是专业的影评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观众。
昨天,怀着特别期待的心情进了电影院,看了姜文导演的新作《邪不压正》。
之所以特别期待,是因为对姜文的爱,觉得他的电影有一种独特的雄浑气和阳刚派的幽默,也就是说,姜文的电影是纯粹的作者电影,他或许是中国唯一可以将之与一些津津乐道的名字相提并论的人:昆丁·塔伦迪诺、朴赞郁、伍迪·艾伦。
片头激昂而神秘的配乐和鲜黄色的字幕出来的那一刻,我甚至有些兴奋。
片头极其顺畅,五分钟内就清晰利落地讲完了灭门的全程,吊起了我很大的观影胃口,甚至让我想到了《杀死比尔》、《老男孩》和《被解救的姜戈》。
彭于晏饰演的主角李天然从美国回到北平,那场老北京的雪景,也是看得我心旷神怡。
因为姜文本身和电影的漂亮镜头和配乐,所以我打两星。
但是之后的剧情急转直下,慢慢地让我看得郁闷了。
自从姜文饰演的蓝青峰出场之后,整个剧情就开始混乱、脱轨,超出导演的控制。
每个角色好像智商变成了负数,开始做着没有任何逻辑的莫名其妙的事情。
许多线索都是虎头蛇尾,没有交代,比如开头的英国女尸是怎么回事,彭于晏的那个令人尴尬的c’est la vie暗号又是怎么回事?
剧情没有逻辑,也没有复仇情节的缜密、悬疑和步步递进。
只是自恋的导演的放肆与自嗨,他根本没有想好好给观众讲故事的心思,只是想表现自己的天马行空:老子就爱这么拍,看不看得懂随便你。
比如说蓝青峰,刚出现的时候特别牛逼,看起来特别老谋深算,布下各种局,好像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到了影片的中段,他忽然变成了弱鸡,任由廖凡和日本人摆布,被揍被虐,中间没有任何转折的交待。
喜欢叫爸爸的李天然,具备抗日神剧里主角的技能:飞檐走壁、肉体躲子弹、弹指神功、筷子杀鬼子……电影中的角色,并不是鲜活的人,而是一个个充满隐喻性的符号,他们体现了导演的创作野心。
但是姜文忽略的是,去电影院的观众,大多想要看的,是一个清晰、连贯、有代入感的故事,和有血有肉、能引起共鸣的人物。
看到李天然天神下凡一般把日本人的鸦片仓给烧了,然后飞回钟楼上,看着远处的火光,深情款款地望着周韵说:“这是为你而烧的。
”我开始疑惑,这是拍过《鬼子来了》的姜文拍的吗?
影片情节充满了隐喻的意义,却背离了现实。
亨得勒明明是妇产科大夫,怎么又能打美容针了?
彭于晏的医生的工作根本是个笑话。
彭于晏明明被注射了鸦片怎么后来什么副作用都没有?
最后彭于晏和廖凡互扣眼珠那场戏,两个人的手指头都伸进了对方的眼窝,音效都“噗噗”地做出来了,看得我脚都软了,下一秒两人就跃上了屋顶,二人什么伤都没有,目光瞬间又炯炯有神起来。
在这部电影里,姜文乱炖了自己的个人趣味、自恋和偏执。
故事琐碎、缺乏连贯,人物荒诞、不可思议,整部电影就像吸了鸦片一样,从头嗨到尾,没有剧情逻辑、没有轻重缓急、没有徐徐递进,台词充满了故弄玄虚,几乎每个情节都有所暗指,却令许多观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高高地飘在了天上,追求思想的深度、历史和政治的隐喻。
然而,他的双脚却远离了坚实的大地,轻飘飘地虚浮在空中,恍恍惚惚的没有根基,忘记了一部电影最重要的,是有条理的故事情节和饱满鲜活的人物。
网上夸姜文牛逼的比比皆是,有些人说:“不是姜文不会讲故事,是你理解能力不行看不懂。
”我很反感这种甩锅给观众的行为,“你不喜欢是因为你欣赏能力不行”,这种想法真的是我2018年遇见的装的最大的逼~我看《邪不压正》,最大的感觉就是两个字“拧巴”。
台词要拧巴着说,人物要拧巴着来,你让我干什么,我偏不。
整部电影充满了人工斧凿的痕迹,缺少了自然、流畅、明丽。
不喜欢拧巴的电影,甭管导演有多牛逼。
一部真正的经典,上得了天际,接得了地气,没有人工斧凿的痕迹,用最流畅的故事讲出最深刻的思想,可以引起所有人的共鸣。
但《邪不压正》绝对不是。
如果有的观众因为“看不懂姜文电影”,就被斥以低级和愚蠢,那这件事情,就是现实版的皇帝的新装了。
有人说你不喜欢姜文的电影是被那些爆米花电影惯坏了,不知道如何欣赏一部文艺片。
我想说的是,我还很喜欢看艺术片,我也不反对艺术片的非常规叙事,反而我特别喜欢侯孝贤的那种零度叙事,还有很多法国新浪潮电影电影,我觉得那样的叙事,干净、漂亮、利落,看起来很舒服我不喜欢的是姜文的这种拧巴叙事,把每一秒都塞满了东西,每句话都是隐喻,每个运镜都是自恋和炫耀,他的自我太大了,从头嗨到尾,失去了一个电影导演对外界的敏锐眼光和基本的叙事克制。
姜文的新片《邪不压正》,是一部注定引发争议的作品。
谈不上复杂的复仇主线串联起了各有所指的谜面,拥有着大量的历史指涉和对它们的解构与重塑,需要观众自行开脑洞来解开,而我则是选择将它当做一个梦来进行观看。
影片将时间线卡在七七事变爆发的几个月前,彭于晏饰演的李天然从美国回到北平,抱着组织的任务与自身的弑师之仇。
当年的大火中侥幸逃生的他被养父救起,在美国经历了严苛的特工训练,怀揣一身武艺。
而电影的叙事重心,实则是由姜文饰演的男三号蓝青峰为轴展开的,他是当年辛亥革命的参与者,也是北平叫的上名号的富翁,与警察局长、李天然的仇人朱潜龙交情不浅。
暗中安排各色人马的他,实际上是想让朱潜龙与日本人黑吃黑,再营救出张自忠将军;但随着事态的发展,他自己也逐渐迷失在危险的漩涡之中。
说到底,《邪不压正》想讲的,是那个回不去的北平。
当时的北平,是江湖不再、正邪难辨的是非地,也是五光十色、新旧交替的琉璃城。
这些对北平的无限遐想,大多取材自张北海的小说《侠隐》,观看这部电影之前,我也专程去找了这本书读。
《邪不压正》和《侠隐》关系,可谓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侠隐》想要展现的,就是这样一个情景——侠情义胆的江湖恩怨与复杂难清的政治斗争互相纠缠,卷入进历史浪潮里,包裹着那个北洋时期特殊的时代风貌与人文风情。
曾经在北平度过童年时期的张北海,对那个逝去的老北平,怀着的是无限的怀恋与怅惘。
张北海把北洋时期叫做“金粉十年”,这部小说以1936-1937年的北平为故事板,主线不过是武侠小说中惯常出现的,几路人马在京围绕着复仇与风雨欲来的战争所布的局中局。
但这并不是他所要书写的重点,他更关心的是当时寻常百姓生活的痕迹。
在写实的抒情笔调里穿街入巷,回望那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北平梦,才是这部作品背后的重点。
青年侠士游走于北平,就像一个介绍北平文化地图的导游,带读者吃美食、看民俗,直到七七事变爆发。
《邪不压正》虽然在主题上与它一脉相承,表现方式则又不尽相同。
可想而知,姜文把它改的大刀阔斧,更“粗暴”、更“不顾常理”、更“诡谲多端”。
这些词放在这里加引号,是因为它们并非含有贬义之意,我更多是想要谈谈电影与小说两者在直观呈现上的不同之处。
姜文显然不止步于讲述一个完整的复仇故事,他想做的,是把这个简洁的故事在快意恩仇的同时,处理得繁复而缥缈,如一场梦。
对他而言,如何将这本小说影像化,如何让已成为过往的北平再次焕发活力,那就必须要用一种更天真浪漫的思路来进行“重构历史”,在情节上做出更多的奇想与天马行空的发挥。
旧的传统和由于战争而带来的当代变化:旗袍与洋装、枪与刀、江湖与民间、平凡与传奇,所有都要如大杂烩一般融为一炉,才能够通过并置激起浓烈的对比感和吸引力。
这些其实在前两部中便以可见一斑,《让子弹飞》中的马拉火车、《一步之遥》中的花国总统选举,都是类似操作。
一步之遥从市场化的角度出发,《邪不压正》的确是一部在类型上完成度很高的电影:开篇,便是一场非常“昆汀”的雪夜虐杀戏,而暴力元素在之后的枪战、肉搏、追杀中更是有所递进。
此外,蓝青峰的阴谋与阳谋的层层布局,大量充满黑色幽默意味的喜剧桥段和许晴的情色戏份等,也把这类作品该有的商业元素是一样都没落下,照单全盘收。
但与此同时,它是一部打着类型片幌子的反类型片,在气质上相当“姜文”——荒诞、写意、浪漫。
大量不存在于现实情境下的迷幻嬉闹,洋溢在电影的角落。
影片中最天真烂漫的一幕,就是李天然骑着自行车穿梭在一座座墙头屋檐之上,去找由周韵饰演的裁缝关巧红。
从这个角度看去,北平仿佛是座能被连成一片水波的城市,国难家仇当头下,一切又都宛如是日常的情景,唯独飞檐走壁,能够赋予它以浪漫的动作。
不仅如此,人物的行为逻辑与性格特征也都带着一种胶着的、符号化的“不现实”感,游离于现实和超现实之中。
姜文电影中的人物向来如此,宛如喝醉了酒般处世,隐藏在嬉笑怒骂背后的,是时代所注定的悲剧色彩。
他们活在新旧交替的时代下,充斥着对未来的美好想象与面对现实时的狂躁、不安、迷惘,从而在节点上会做出极端过火的举动,甚至自相矛盾。
体现在《邪不压正》中,“臀”,就是最为鲜明的例子。
唐凤仪被李天然光腚盖章与李天然光腚飞跑屋檐,都在情色恶趣味的氛围中,为影片带来了一丝奇妙的“纯情”气息。
而就算是罪大恶极的反派人物,也都有着令观众摸不着头脑的一面,朱潜龙自己稀里糊涂地就认定是明朝帝王朱元璋的后代,即便只是个局长,也想要“反清复明”,在临死前甚至还在说着看似玩笑话的言语,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杀掉了师父。
这就带来了《邪不压正》容易不被理解的一个问题——即人物在行为动机、言语上常常不合逻辑与情理,似痴人说梦。
这类人物的设计在《一步之遥》中已经被放到最大,《邪不压正》有所收敛,但依旧有点“挑战观众”,给大家造成迷惑感,仿佛发生的一切在真实历史中都不复存在过,所有人都活在梦境中。
但实际上,电影中的这些主要人物在现实中,不少都有原型。
姜文也正是通过这些原型自身的政治性,将指涉纳入进人物的塑造之中——中国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这一历史性的命运浮沉,不仅是日本人的攻打所带来的,更是无穷的内战、内斗、混乱纷争所带来的。
比如周韵饰演的裁缝关巧红的原型,是暗杀“东南王”孙传芳的“民国第一女刺客”施剑翘。
她为复仇等待了十年,一开始寄希望于堂兄和丈夫,每个男人都允诺了她,之后便无动于衷。
在施剑翘两次要求丈夫为父报仇都遭到拒绝后,彻底对男人失望的她带着两个儿子离家,正式开始了复仇大业。
“被俘牺牲无公理,暴尸悬首灭人情。
痛亲谁识儿心苦,誓报父仇不顾身。
”是她在得知父亲死讯时所作的复仇诗。
王家卫的《一代宗师》里的宫二,也是取材于她。
蓝青峰(姜文)的原型人物,是张艾嘉的祖父张子奇。
这是一个更为复杂的历史人物。
他参加了辛亥革命时的山西起义,后来留学日本、俄国,回国后在冯玉祥手下,与宋哲元、张自忠、孙连仲等将领都有私交。
电影的时间点上,他任抗日同盟军的交际处处长。
除了通过原型中的政治性来进行人物创作外,姜文对“关巧红-周韵”、“唐凤仪-许晴”这两位“女性角色-女演员”的符号使用,同样是这部电影值得被注意的一个地方。
关巧红这个角色在戏中最重要的两句台词,一句是“复仇,不需要让别人相信,一个人、一把枪,足矣”、另一句则是“你走吧,我能找到你。
”唐凤仪的角色转变则更为鲜明,她在戏中的第一场床戏是欲望的象征,同时也透着这个角色微妙的悲渺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而在第二场中,她选择了背离朱潜龙、帮助李天然,从而选择努力来主导自己的命运。
这两个女性形象,比电影中的大部分男性形象,还要来得更加决绝与勇敢。
对于很多看过北洋三部曲前两部的观众而言,《邪不压正》应当是一部意料之内的作品。
它是一场夹在《让子弹飞》与《一步之遥》之间的解谜游戏,是一个时而落英缤纷时而碎不着调的梦境。
处在两极之间,却又恰好接近于我们对那个时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想象。
在一片混沌之下,姜文似乎已经把谜底藏在了最开头:C'est la vie,生活便是如此。
姜文拍的片子我都着迷。
尤其爱那股恣意挥洒的生猛劲儿,带着点超现实,梦幻般地飞起。
同时又好像能从中更清晰地看见现实。
比起那些贴地甚至挖地三尺的现实题材,姜导抓到了电影这门视听艺术的核心:精彩。
不是要说套词儿,是强调「精彩」的具体含义——出色,绝妙,出乎大众意料,超常表现。
这可不是随便哪部片子都能配得上的。
要精彩,就得敢搞。
要搞得起来,得有用武之地。
姜导曾在采访中提到,想把「北洋时期」当做类型电影,好比美国的牛仔时代。
我的理解是,能从一个时代里找出类型元素,说明这个时代就是有用武之地。
从《让子弹飞》,《一步之遥》到接下来的《邪不压正》,民国「北洋」就是姜导的用武之地。
北洋时期指的是1912年到1928年。
民国建国初期,以北京为首都,政府由北洋系人物掌权,故称北洋政府。
图为李翰祥1972电影《大军阀》剧照,其中军阀形象就是北洋军阀。
《邪不压正》讲的是1937年日本侵华前夕的故事,已经不是北洋时代,但纳入了所谓“北洋三部曲”。
众所周知,北洋时期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天灾不断,人祸频频,整个一水深火热的世界。
但若细翻史料,便会发觉,以上标签只是陈词滥调,太抽象。
水多深,火多热,画风如何还需要看更多历史细节。
前阵子《顽主》重映,看到那场群魔乱舞的“现代派”时装秀,我想到了北洋时期,画风和那场戏有神似之处。
《顽主》(1989)T台秀群魔乱舞,王朔原著小说,米家山导演。
试想这样一个场景:1921年盛夏午后,北京城朝阳门门洞里堵“车”了——打东边走来一队骆驼,打西边开来一辆劳斯莱斯。
车里钻出英国司机,比划着跟牵骆驼的通县老乡交涉。
正商量着,斜刺里钻出辆人力车,硬要往前塞。
后头一声吆喝,一个骑自行车的巡警追了上来。
乱的不可开交,骆驼突然惊了,原来是给后头冒出头的骡子吓到了。
这一惊,把一辆粪车撞翻了,顿时屎汤流了一地,人力车上坐着的八大胡同头牌一顿臭骂,说赵公公都等不及了,你丫还净添堵。
说着抄起根烟枪就要揍车夫——车夫一瞪眼,说你放尊重点,我好歹也是个厢白旗。
旁边一女学生拉住头牌,塞她手里一张传单,说姑娘你要争取女性独立啊——后半句没听清,就给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
这是路过朝阳门站的环城铁路急刹车,急刹车是因为车上闹土匪了。
列车一停,乘客就砸门扒窗往外挤,戴黑礼帽的,盘大辫子的,留油背头的,穿旗袍的,穿洋装的,穿学生服的,滚成一锅八宝粥。
总算从日坛那边传来一片枪声,当兵的来打土匪了。
不想兵匪一碰头,马上握手言和,一起全往西奔东四牌楼去了。
原来是南方军阀来打北京了。
众兵匪杀到紫禁城,撞见宫门口一群夹着铺盖卷的老头子,正朝着皇宫磕头高呼万岁。
这是刚被溥仪赶出来的太监,刚刚从宫里领回自己的命根子。
兵匪一冲,老太监东倒西歪,包袱里的命根子掉出来,滚得满地都是。
这就是北洋时期的画风,一场魔幻现实的社会奇观。
各路角色粉墨登场,不分左右无问西东,不用IMAX大画幅你都装不下。
1924年的北京朝阳门,美国社会学家西德尼·甘博拍摄。
这种中洋、新旧的多元混搭,和昔年大唐盛世时完全不同,那时的长安是包容大气,而北洋北京却是迷惘焦灼——看起来什么都可能,又好像什么都不可能。
好像百家争鸣,又好像遍地搅屎棍。
比如说媒体,从清末到北洋末年,报纸杂志一窝蜂,最多有一千多种报纸。
大报业如《申报》,北洋17年间发行量增长了20倍,在1928年发行有14万份。
小报小刊就数不清了,夸张点说,能写字的都在办报,能认字的都在看报,不认字的都在听人念报。
这些报纸路子很野。
比如妓女可以在报上打广告,还有报社记者靠写黑稿谋生,说谁家饭店吃出苍蝇了,哪个妓院的姑娘得了梅毒了,拿着稿子去讹你。
连大学办的杂志都胡扯淡。
南开大学的《校风》杂志里,曾有人写灵仙狐仙。
开放到这个地步,有种迷之自由的感觉。
这都是清政府宣布倒闭后权威真空的结果——原老板撒手了,新老板管不住,又冒出一群部门领导,都想当老板。
按社会学的讲法,在稳定的社会组织里,每种角色都有相应的行为模式。
什么人干什么事,大致是可预期的。
一旦组织崩塌,角色就乱了,就无法预期什么人能干出什么事。
农民被土匪打了,就干脆入伙。
土匪又被当兵的打了,就换上军装当兵。
女学生想赶时髦,就学八大胡同。
瑶姐想招揽生意了,就扮成女学生。
有人说要立宪搞共和,一转脸就换上了龙袍要登基。
有人抽大烟上瘾,就转去扎吗啡——烟还真戒干净了。
社会角色之间相互冲突,边界模糊,随时都有可能能置换身份。
《让子弹飞》麻匪当官的戏剧冲突,就可以理解为社会角色的混乱。
故事里有土匪,有县长,有豪绅,三方打成一团,表面对立,实则同源。
看似理念不同,实则殊途同归,都是在抢夺老百姓的信任和资源。
强盗杀赴任官员冒名顶替之事,在清代笔记《清稗类钞》中就有记载,讲的是康熙年间的事,故事里的强盗当了官,上任后表现很好,“为政精明,人咸爱重之”。
图为姜文2010年作品《让子弹飞》美国版海报,依次为土匪、恶霸和县长。
那时的城市边缘,游荡着大量穿衣吃饭没着落的游民,这些人进城就是流氓,上山就成土匪,有人领导就变成了流寇。
因此,他们最喜欢加入黑社会或去当土匪。
险恶的生存处理里,暴力夺取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安全感。
北洋时期的河南,就是土匪王国。
民国元年的政府公报里曾说,河南省“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是土匪”。
很多土匪头子,不少人曾是辛亥革命功臣。
但中央一乱,底下心一野,就又匪了。
他们占着各个山头相互不屌,都说自己是合法政府,相互“剿匪”。
有个民谣这么唱:某军开口叫老乡,不卖子弹就卖枪。
只说您是皇军队,谁知都是黄鼠狼。
据一个外国传教士记录,说刚民国时土匪只抢富人,后来只抢中国人,到了北洋末期,土匪见人就抢——保守估计,当时的中国土匪有2000万。
冯玉祥北洋后期的国民革命军,有十万都是收编的土匪。
《让子弹飞》里的张麻子一派风流,但在真实的北洋世界里,当土匪并不怎么风流——同行太多了,竞争压力大,根本潇洒不起来。
1923年春,山东抱犊崮山区发生民国时期最大土匪劫案,惊动全球。
1000多名匪徒破坏铁路,挟持中外旅客,要求官方停止劫匪,把自己收编入正规军。
图为外媒当时的报道。
往根源上分析,北洋时期的社会角色混乱,是因为社会信仰崩溃了。
北洋17年间,内阁更换47次,权力更迭导致混乱。
看起来和以往改朝换代的乱世一样,但其实却不只是权力的游戏,更是信仰之乱。
康有为曾论断民初社会——新道德未立,旧道德先亡,致令举国人民无所适从,手足无措,则惟有猖狂恣睢,纵欲忘度,毁伦灭理而已。
早期反清革命者,有些人出身黑社会,信无政府主义。
这个主义认为,什么权威都不可信,民众想干嘛就自己玩。
有种破罐破摔的无赖劲儿。
斧头帮帮主、民国第一杀手王亚樵就信这个,谁当老大他就暗杀谁。
但革命高潮一过,很多人发现世道更乱了,便进入贤者时间,躲起来信佛抄经。
就连鲁迅先生也做过很长一阵子佛系青年。
民国头几年,他在教育部上班,沉迷各种佛经,又是买又是抄。
据他好友许寿裳回忆,先生曾说:“释迦牟尼佛真是大哲,我平时对人生有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而他居然大部分早已明白启示了。
”普通老百姓,则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信什么,只能逮着什么信什么。
那些年旱涝多,前途未卜,民间就延续古人迷信,搞祈福和占卜。
北洋17年间,仅《申报》记载的求雨迷信事件多达80次。
1925年,湖南大旱,从省长到县长,都亲自组织求雨,把虎头骨拴绳子上扔水里,希望能吸引出蛰伏的龙,“必能与云布雨”。
还命令全城妇女扛着黑旗游街——因为“女为纯阴,日为纯阳,认因制阳,必能得雨。
”更流行的是扶乩,不但请关公、吕洞宾、何仙姑这样的本土神,还与时俱进地请来耶稣、托尔斯泰和拿破仑——不同的事儿问不同的神,托尔斯泰管考试,拿破仑管打仗。
有时候,在不同信仰面前,人们还会犯选择困难症。
历史学家钱穆有个朋友,一面研究马克思,一面学习催眠术,相信催眠治病的奇效。
后来背上生疽,不看医生,每天自我催眠治疗,死了。
1923年,中国精神研究会出版的《催眠术》指南书籍。
上面写着:中国催眠学界之绝对权威,执斯界之牛耳者本会而已。
迷信虚妄的代表,是红极一时的“灵魂学”——相信灵魂不死,化为鬼神,可转世再生,通过扶乩请神和灵魂摄影,就能看见。
甚至,此学说也赶时髦,主张灵学救国,“鬼神之说不张,国家之命遂促”,论调之高,不亚于新青年发起的新文化运动。
1917年,胡适发表《文学改良刍议》提倡白话文,以期更好地开启民智。
那一年,上海也发生了件“开启民智”的事——灵学会成立,出版会刊《灵学丛志》,前北洋政府大总统亲自撰写题词,并在《时报》连续登广告,还请来西学前辈严复写软文。
胡适的文章发在《新青年》上,当时发行量最多不到两万份,且多卖给了大学生。
《时报》发行量虽然未知,但它是清末创刊的老牌日报,不但有时评,还刊登翻译小说——胡适自己都看。
据此可以推测,灵学在舆论声量是大大胜出的。
而且,这种影响力不仅在底层民众。
早在灵学会创建前一年,伍廷芳受江苏教育会之遥,演讲灵魂学,沪上名流联袂而至,现场有二百余人。
伍廷芳是谁?
此人演讲三个月后,出任了北洋政府外交总长,一年后又当上了国务院总理。
除了灵学会,当时主张灵魂、神佛、转世各种鬼神之说的,还有不少组织。
有个叫“同善社”的迷信组织,获得了北洋政府批准,内务部立案,公开在北京设立总社。
另有著名邪教“悟善社”,到处宣传自己能“借经于扶乩,以递人鬼之邮,以洞幽冥之隔”。
北洋时期的山西同善社合影。
这些扯淡学说为何能蛊惑人心?
其策略在于趁虚而入。
赛先生(科学)来了,想信他,又跟他不熟,就不敢全信,留一半给鬼神。
灵学既科学,又鬼神,“科学”地“迷信”——中西药结合疗效好。
还是1917年,张勋率领五千辫子军在北京搞复辟,重新打起清朝龙旗。
对这事儿最起哄的是北京城百姓,纷纷传上长袍戴上假辫子出门庆祝。
这是怀旧式的迷信。
1917年7月,张勋复辟只搞了半个月,北京城挂满了龙旗。
复辟后,却对民间有持续影响。
鲁迅1920年写过一个短篇《风波》,讲江南某乡间有人得知“皇帝坐了龙庭”,发愁自己已经没辫子了。
至于其他借天灾人祸大发迷信财的骗子信仰,更是无孔不入。
《申报》曾记载,上海城外有棵老松树,有人编了个段子说这树附有神灵,没过多久,人们就来烧香磕头了。
武汉有份叫《光华学报》的报纸曾刊发文章公然提倡迷信——思想散乱者,迷信可以统一之;意志薄弱者,迷信可以坚定之;举动飘忽者,迷信可以稳固之;性情怠忽者,迷信可以奋勉之;体质柔弱者,迷信可以发大之。
希望破碎的时代,人们总是要信点什么,让自己有所依靠。
归根结底两条道,要么迷信暴力,要么迷信虚妄。
无论何种名义的暴力与虚妄,都牵扯到利益之争、流量之争,势必发生力学反应与化学反应。
全民对抗全民,所有人干所有人。
岂能不精彩,岂会不惨烈?
精彩而惨烈,就是荒诞黑色的戏剧性。
戏剧性背后,则是苍凉和虚无的底色。
大部分拍民国的电影电视,都聚焦在民国的戏剧冲突上,拍民间的讲究传奇,拍政治的讲究立场,但很少有作品能触及这层底色。
在我的观影经验里,能达到这个层次的,李安的《色戒》算一部,娄烨的《紫蝴蝶》算一部,还有就是姜导的《一步之遥》。
紫蝴蝶 (2003)6.92003 / 中国大陆 法国 / 剧情 爱情 历史 战争 / 娄烨 / 章子怡 刘烨《色戒》和《紫蝴蝶》都讲出于革命道义的暗杀,主角都是女性。
因为相信某种理念,接受时代强加的角色,但最终在自我内部冲突中崩溃,继而波及更多人的命运。
这就是前面说到的乱世核心问题:身份、信念的极度不确定和荒诞反讽。
《一步之遥》更进了一步,它在拍北洋故事,但其实拍的是自己的想法。
但恰恰是这种个人化的表达,才超出了时代局限,也不只停留在讨论人性和时代冲突。
一步之遥 (2014)6.72014 / 中国大陆 美国 中国香港 / 剧情 喜剧 动作 / 姜文 / 姜文 葛优《一步之遥》刚上映的时候,我没那么喜欢,觉得不如《让子弹飞》好看。
但后来再看越琢磨越有意思。
它比《让子弹飞》更深入地使用了历史素材。
许知远采访姜文,问他你是对历史迷恋吗?
姜文说,历史对你来说,是一个可以借助的东西,但你表达的一定不是历史本身。
一般都说,这部电影取材自1920阎瑞生劫杀妓女案。
我觉得这是大误会,让人先入为主地感觉是个“犯罪”类型。
要我说,这片子是取材自“阎瑞生劫杀妓女案”发生之后的事情。
阎瑞生是个典型的北洋“社会人儿”,震旦大学学生,赌徒、流氓,还懂外语,做过买办。
1920年6月9号,他杀了花国总统王莲英。
6月16号案发,《申报》登了新闻《麦田内发现女尸》。
接下来,就是一场社会奇观秀。
阎瑞生还没缉拿归案,改编的舞台剧就开演了,男女主角由阎瑞生的同事和王莲英的姐妹扮演,舞台上的车,就是从案发现场拖来的。
7月2号,《申报》登了个通告,说要出版小说《莲英被害记》。
之后,诸如《拆白党谋财案:莲英惨史》等小册子就上市了。
阎瑞生枪毙第二天,文明戏《莲英劫》、《莲英被难记》就开演,一直演到第二年。
百代公司还出了阎瑞生案的唱段。
阎瑞生案发仅半个月,《申报》就发通告说要出书,占住了故事IP的坑。
这段北洋故事素材,到了姜导的片子里,都化入了寓言式的表达。
从惨案到消费,从生活到戏说,再从戏说回到生活,都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里的花国总统、军阀、少帅、戏子、租界警督和名媛姨太,也都是典型北洋“社会人儿”,包括主角马走日,是前清遗少。
在各路社会人儿强加的逻辑里,马走日别住了马腿。
他要演自己,还不能是自己。
他没杀人,却要承认杀人。
他要活着,人人都想他死。
有人真想他活了,他自己却要死。
这场戏里没有导演,只有副导演,还各有各的逻辑,你只能拧巴着。
其实不管什么年代的历史,这样的拧巴越多,世道就越荒诞。
姜导把这场北洋年间的社会奇观拍得跟酒神狂欢一样,喝高了一样口出狂言,但它揭示的却是当下时代的底色。
这正是姜文独有的“北洋”寓言类型片。
马走日不说了吗——Today is history 。
《一步之遥》剧照,姜文与葛优。
参考资料:《中国近代社会生活史》, 李长莉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民国时期的土匪》,英·贝思飞著,徐有威译,上海人民出版社《民国前期迷信问题研究1912-1928》,郑国《变化下的信仰分化:上海灵学会成立缘由初探》,郑国《鲁迅全集》第一卷,鲁迅,同心出版社《一步之遥》原型:1920年上海滩媒体围观的“阎瑞生案”,澎湃新闻
《邪不压正》讲了个什么故事呢?
很简单,复仇。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说到底就这么点事儿。
这在江湖上很常见,我们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这点信义。
姜文在电影中说,作战有三个因素,时间地点人物,天时地利人和。
那么复仇,也只关乎三件事:谁,杀谁,怎么杀。
所以复仇的电影简单来说也有三种拍法。
关于谁。
你可以是少年苦学,历尽艰难险阻,十年磨炼,终成大器,练就一身绝世武功,最后才去找仇家复仇,然后杀了他,拍成一部励志的成长电影,就像《射雕英雄传》的郭靖。
关于杀谁。
你可以是不知道仇人是谁,所以你要步步为营,抽丝剥茧,找到仇家,然后杀了他,拍成一出精彩的悬疑剧情片,就像朴赞郁复仇三部曲中最知名的《老男孩》;至于怎么杀。
你可以是干脆利落,刀刀见血,砍瓜切菜一般,最终杀到你的仇家面前,然后杀了他,拍出一部热血的动作电影,就像昆汀最爽的B级片之一《杀死比尔》。
但是很显然,《邪不压正》的这个复仇故事不像以上三种的任何一种。
其实从电影原著《侠隐》的作者张北海开始,这个故事就不是这样的了。
在张先生的小说中,杀人复仇反倒是其次了,老北京味儿的生活才是正经事。
所以你在《侠隐》中能看到白菜猪肉饺子、灌肠、炒肝儿、豆汁儿、爆肚、烧饼、羊杂汤一连串吃食儿,东四、西四、复兴门、安定门、天坛、地坛、北新桥一连串老北京胡同和地名。
复仇,那是茶余饭后的事儿;侠,那是隐藏于复仇背后的举手之劳。
至于姜文,他当然也不会这样。
在他的复仇故事中,复仇的三件事都异常清晰。
谁?
李天然,天赐大恨,是个好苗子,十五年后,重返北平;杀谁?
根本一郎和朱潜龙,一个日本特务头子,一个北平警察局长;至于怎么杀?
把他们俩弄到一块,面对面,“他们怎么杀我师父的,我就怎么杀了他们”。
简单明了,不留一丝悬念。
看起来,本来就应该是个很简单的故事,但姜文就是要把一件简单的事给你弄复杂了,否则他就不是姜文了。
而让这个本该简单的故事复杂化的最大原因,就是姜文自己饰演的蓝青峰蓝爷了。
这位蓝爷简直太复杂了。
你说他正,他也会不择手段杀人害命;你说他邪,他却又坚守信念决不当汉奸。
他是亦正亦邪,非正非邪,放在这个名叫《邪不压正》的故事里,恰好是正邪之间那个搭桥牵线的人,那个不偏不倚的平衡点。
有了他,整个故事才活了;看懂了他,才看懂了整个故事。
首先要说的是,在原著《侠隐》中,蓝青峰是一个很好理解的角色。
虽然老谋深算,行踪有些飘忽不定,但他的目的却很单一,就是要追随张自忠将军,一心抗日,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在日本人进城之后把张自忠将军送出去而已。
对李天然的态度,也只是不要破坏中日之间岌岌可危的“友谊”。
但电影中的蓝爷显然比这复杂多了,复杂的地方在于你很难想得明白他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他一个人在李天然、朱潜龙、根本一郎三个人中间,如鱼得水,八面玲珑,谈不上真的想帮谁,四处讨好,无非是想让这三个人互相牵扯。
他先要跟朱潜龙交易,让朱潜龙杀了根本一郎,他可以为此交出李天然;然后他又跟根本一郎做交易,要根本交出汉奸名单,他可以为此帮他解决美国人问题,也就是亨德勒父子;然后他又是李天然的隐形上级,幕后真正的养父,一步步引导他走到了根本一郎和朱潜龙的面前,一步步引导他走向复仇之路。
蓝爷说他这局大棋下了二十年,言下之意就是早在十五年前他救下李天然之前,他就开始筹划这件事了,而李天然恰好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蓝爷又说,他这局棋走到了穷途末路,那是因为日本人进城了,他从中斡旋的三个人已然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已经退无可退了。
那么问题来了,蓝爷的这局棋就是下的是什么?
在电影的最开头,朱潜龙和根本一郎前去灭门之时,当时还姓李的朱潜龙便说有一高人说他不姓李,姓朱,是明太祖的后代。
很显然这位高人就是后来要说助他反清复明的蓝爷。
那么这两位灭李天然师父一家的原因也就变得暧昧不清了,蓝爷或许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而恰好此时此刻经过此地并救下李天然的蓝爷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吗?
或许这一切也是蓝爷这局棋中的一步安排,甚至就连李天然之所以能够躲过朱潜龙的三枪或许也是蓝爷的安排。
难道你真的愿意相信这位少侠能够闪躲子弹?
在这三个人中,李天然和朱潜龙根本就是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没有朱潜龙杀人在前,就没有李天然复仇在后。
那么蓝爷策划的这局棋最初真正想要对付,其实还是根本一郎。
根本一郎何许人也?
日本人。
也就是说,说到底,说破了大天,蓝青峰其实还是想要抗日,只不过不抗得那么明显,那么直接,要抗得不动声色,最好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首先挑起战争。
回过头来想,蓝爷出场的第一个镜头是什么?
是他要出门打瓶醋去。
蓝爷说了,这醋还不能是家门口边上东边的店里打的,得专门西边的店里打。
这叫啥?
这叫讲究!
但换句话说,其实这也叫南辕北辙,多此一举,为了打瓶醋还要绕个地儿。
这也就是为什么蓝青峰不让李天然直接杀了根本一郎,而是要朱潜龙和根本一郎狗咬狗,假借朱潜龙之手来杀根本一郎。
虽然两个办法殊途同归,最终都是要杀了根本一郎,但后者显然要高明且隐蔽一些。
蓝爷临走了又放下话来:“这顿饺子就是为这醋包的。
”这叫啥?
这还是讲究!
但同样换句话来说,这就是本末倒置,买椟还珠,为了一口醋还得折腾一顿饺子。
但要是仔细想的话,其实抗日就是那口醋,饺子才是这一圈折腾。
抗日虽然简单,但难的是如何做到不动声色,不引起注意;饺子虽然麻烦,但能够假借其名,顺其自然,所以才要下如此复杂的一局棋。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复仇故事被搞复杂了,甚至有些云里雾里了。
只不过对于姜文这么一个大气、直接、敞亮的人来说,永远沉醉在《让子弹飞》中的观众不愿意接受他的复杂,而姜文显然也不想讨好观众。
很多时候,你甚至会觉得这是姜文故意在反电影。
他的想法太多,变化太快,一部电影已然装不下他的表达。
所以他让主角不是主角,李天然沦落成给各路人马当枪使;配角也不是配角,蓝青峰反而成为推动整个故事发展的核心;叙事不是叙事,每个人物的行为和动机总是充满荒诞和出其不意。
这又如何?
一部真的一定要主角就是主角,配角就是配角,叙事就是叙事吗?
天马行空,肆意纵横,难道不迷人吗?
因为野的,才是姜文的;姜文的,多是迷人的。
首先它迷人的地方在于强烈的姜文气息。
用一句大家可能都听腻了的话来说,就是姜文至始至终其实只拍过一部电影,那就是姜文电影。
它凌厉的剪辑和紧凑的台词,自成一派;它童心未泯,玩世不恭的表达,总是出人意料;它肆意挥洒,全靠直觉的情绪,又极具感染力。
这对于姜文来说,一成百成,一败百百。
所以,对于姜文电影,只有喜欢和不喜欢,没有好坏之分。
好这口的,就是喜欢;不好这口的,就是不喜欢。
一了百了,没法犹豫。
其次它迷人的地方在于,它往刀光剑影、步步危机的复仇故事里,加入了勇敢独立、教人成长的女人,而且一放就是俩。
这两个女人,一个风情万种,为爱而生,最终在微笑中跳下城墙,是红玫瑰;另一个遗世独立,坚强勇敢,最后拒绝了李天然的示爱,独自离开,是白月光。
正如姜文自己所说的:“我对女性很尊重,我喜欢仰望女性,我电影中的女性,都是男人的导师。
”
正是如此。
李天然在男人的世界中,就像是一把被指挥的枪,见人就叫爸爸,爸爸让他打哪就打哪。
而女人,尤其是这两个女人,教他成长,一个教会了他什么是真爱,一个教会了他什么叫勇敢;一个告诉他女人就是你给我一个“根本之印”,我还你百个“凤仪之印”;一个告诉他复仇不需要别人相信。
无比迷人。
最后迷人的地方还在于它那诗意盎然、绿油油一片的屋顶上的北平,就像很多年前《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一样,一个远离了尘土和地面,被莫名拔高几十米的北平。
蓝天白云,黄瓜西红柿,这里没有阴谋诡计,只有满脸的纯真。
无论是王菲唱的主题曲《偶遇》,还是多尼采蒂的歌剧《爱之甘醇》,都是那样的美好迷人。
对于姜文而言,就凭他的视听语言和手艺,完全可以把任何一部电影拍得血脉喷张,好看非常。
但是他并不愿意这么做,而他的每一部电影总是以新的姿态,以挑战人原有习惯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邪不压正》就是这样的一部,你可以不喜欢它,但不能说它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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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奔的哈姆雷特 白包了饺子的幕后BOSS,受迫害妄想和PSTD 本来看电影看到要解释情节,这件事除了《穆赫兰打到》《现代启示录》应该没几个片子配得上,包括姜文,我觉得也就是坦诚,机智,独立性,电影语言值得一说,动静弄得有点大,节奏剪辑的有点快这都属于个人习惯难说好坏,但一旦聊到昆汀就是暴力美学,就是结构,聊到库布里克就是深邃,就是人性的戏谑,到了国产这就是故弄玄虚,就是看不懂,就是自我膨胀,这事就有点不厚道,什么时候都得拿作品说话,只是看不懂一旦和智商挨着,就成为大是大非的问题,人脑子非得打出狗脑子来,所以才有我这么一说,把槽点集中解释一下,大家伙就别做谁sb呀你sb的语法训练了,就谈好坏,别聊懂不懂,跟智商没关系,你爱吃爆肚不爱吃卤煮这没有枪毙的罪过,但您觉得爆肚好吃,来瓶小二咂摸咂摸,回味回味,有点晕不劲儿的,非得分析是哪块肚让您舒坦了,怎么建立的神经反射,似乎也没必要。
首先 人物设定。
师父(不是师傅):主角李天然的第一个精神源头,中国传统文化,讲规矩讲面子,轻生死重然诺,但也不免有点土气,一身的本事也抵不过一枪,死了以后传统还被自己教出来徒弟塑成像,让老百姓歌颂顺便赞美徒弟是英雄,而自己的老家被种满了罂粟-钱倒是赚到了。
(左派对此有自己的评价不表)师娘:活在传统文化善良的老百姓,本质上和马大三的街坊一样,但对外部世界有点懵懂的认识(还知道北海道),但活在自己的惯性和规则里没有独立思想更谈不到发出自己的声音(我们又好到娜去,真懂吗?
看中美贸易战这么多义和团知道了)。
蓝青峰 李天然 朱潜龙是旧世界崩塌之后出现的一批人,这个崩塌片子里表现为昆汀塔伦蒂诺式的序幕,精彩,冷酷,我认为可以打9分,可惜这个节奏后面有点泄。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甲午之后任何一次中国的被打趴。
蓝青峰显然是辛亥之后陷入茫然的一批人,老的东西深入骨髓,但面对新世界心里是没有底气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实业救国,科学救国都是他们,总盼着身居幕后运筹帷幄,驱虎吃狼,对孩子寄希望于西式教育(辅仁大学自行百度)又盼着孩子见天回家吃饭,还得是饺子(这一段真的应该多留一点),跟美国有关系,很显然是国民政府中冯阎李白一流,粗暴点就是K政府也行。
朱潜龙,这没什么说的,但有一节,朱潜龙内心里对传统是没有信心了(日本人手里还拿一村正妖刀,这孙子直接上枪)但他不是一天生的坏人,对日本人也未尝没有利用的意思。
片中怕看官不懂多次提溥仪就是为了这个,反清复明说来可笑,但溥仪郑孝胥何尝不是想恢复大清呢,那人民就能相信吗?
您还别说老舍先生《茶馆》里沈处长还准备登基呢。
李天然就是新人类了,爱传统但接受了西方教育,两个东西并没有融合,民族性里面善遗忘 好宽恕 多于思 少于行的根没有去掉,复仇对于他更像是生活的目标,而不是行动的动力。
两个女主,一个朱砂痣,一个白月光,对男主的精神成长都有重要作用,值得注意的是和师娘相比,两个女主的思想和声音都要明显强过男主,并最后做了自己的选择。
其次,这是一个什么故事,复仇不用说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枝节?
原因在于男主的精神并没有真正成长,有人说他不是一开始就喊复仇吗?
对了您一开始还喊好好学习呢,后来又喊财务自由,然后准备跑半马,现在呢?
复仇是生活塞给他的使命,他所有的准备都为了这个使命,这变成了他生命的意义,但这个意义是不是他理解的,他想要的,他能负担的?
所以这是个哈姆雷特式的复仇故事。
第二这是一个关于历史的故事,核心就是蓝先生的局,他的局是什么呢?
让李天然拥有可以威胁朱潜龙的能力,最后通过一系列的心理攻势引出朱潜龙摊牌,用根本一郎作为交换条件,如果李死,马上公布根本死在谁手里,逼朱与日本反目,这时候城内空虚,城外可是有29军,战火一起,朱只有借助蓝手里的冯阎势力,张将军作为军方的话事人,朱成为国中之国的傀儡。
如果李报了仇,那么转手用洋车夫势力攻击根本城内无主,立张将军为领袖号召华北自治抗住日本人第一波争取国际援助。
但日本侵华这个大势碾碎了一切权谋,日本人根本不在乎朱,没有朱可以立蓝,没有蓝可以立张,张跑可以立吴(佩孚),吴死可以找曹(琨),最后还是老派的北洋军阀守住了气节,而中山先生的传人做了亲善,这真真是历史的讽刺。
亨大夫对棋子产生了真感情,棋子又是内里纠结行事莽撞,早早暴露,却又轻轻放过朱(小孩子的恶作剧心态,戏拟式的复仇,联想一下马小军和马大三的邻居们),最后布局人成为局中人,拔掉了牙,关进了小黑屋(某人穿着睡衣跑酷华清池),最后被棋子救出,靠棋子活命,一切布置落空,该来的终究会来。
日军进城之后,该殉的殉了,该死的死了,该跑的跑了,男主精神破壳之后,面临的就是更大的一场考验,也有一番新的迷惘不表。
第三,就是人和自己较劲的故事,朱的较劲在于我是英雄,给自己重塑了完整履历,最后即使不死也得演一回瓷实热辣的汉奸,蓝的较劲在于追求完美,追求掌控,最后一切失控只能把最容易的张将军救出送到东交民巷,以至于吃饺子先吃七个再吃七个,一番算计连一天都没改变(七七事变),李天然不说了,所有的条件都是他给自己附加的情景,为的是可以不那么快面对问题和选择(朱潜龙该不该杀并不是问题),烧鸦片都是需要爱人推动。
而关巧红也并不比他高明多少,较劲在于内心的柔软,唐凤仪倒是个奇女子,一跃而下,成全了自己,顺便重构了历史,代表一种想象吧。
面对选择和看似没得可选,人的心理人的成长这是这个片子有点意思的地方,可恨的是蓝的层次少了点,李的成长弱了点。
最后,到底谁杀死了师父?
这本来不是问题,这只是电影的初始动机,往隐喻上说,谁把像立那,谁就获得了话语权和荣誉,但也背负了要当英雄的宿命,英雄是那么好当的?
但对于局中人来说,这问题很重要。
朱潜龙杀死了师父,但他认为自己没有继承师父的衣钵,没有娶自己师妹已经很委屈了,所以他产生了迫害妄想,是师弟要糟蹋师妹(本来应该是他的)被师父发现(谁才是正统,谁配写到小红本里),惨遭师弟杀害,他出手匡扶了正义,但为什么太行山庄种了罂粟,那不是为了美化环境提高人民生活吗。
但是,为了和这件事从逻辑上切断关系,他不姓李,姓朱,而且是有势力,有历史的朱,所以太爷看哪我看哪,别提多像了(什么,那张像是满洲人糟蹋太爷的?
你懂得屁,奇人必有奇长相),而且作为大英雄,他和日本是惺惺相惜,日本是出于友谊帮她反清复明,嗯就是这样。
这个逻辑到了最后他已经拒绝想起那夜的真实了。
那么,李的表述是对的?
他真的能躲子弹?
这就是类似《发条橙》和《1984》了,就这么说吧,还有脑袋上挨了一枪,对穿以后没事的呢,您觉得哪个更扯?
也许小李子那一刻进入了入定状态他先于对手的动作做了闪避(很多国术高手所谓的神变,顶级杀手也有避弹训练),也许他根本不在现场而是从窗外或者床下目睹了这一切,也许他真的和师妹初尝禁果,师妹替他挡了枪,也许他苦苦求饶,趁人不备逃跑,反正,他后背躲不开枪是肯定的,证明不是什么肉体特异,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深深地埋藏在潜意识中,而后和朱类似他用拼命的训练和仇恨自我强化包裹了这层恐惧,直到再次见到朱潜龙,对生命的意义有了真正的自我思考。
所以站在我们的视角,朱是受迫害妄想,他编制了英雄的盔甲但架不住自己女人屁股上的印和如果让你种鸦片呢的问,李是PSTD,他铸造了仇恨的血迷宫,但最后发现,一人,一枪,面对问题,足矣。
其他槽点可以再讨论,就电影本身说两句,从画面来说,美,但钟楼的内涵和夜色挖掘得不够,从音乐来说,牛,跟现代启示录有一拼,但赶不上教父和2001漫游太空。
有几块的戏可以再放放,六国饭店,蓝老爷穿街走巷,如何排布家宴(跟朱),影评人那段确实恶趣味,如果能跟溥仪的关系再做瓷实点,安排个跟巧红和凤仪都互通消息八面玲珑的的八旗遗老,就真的适合葛爷在票一回,这就只能想想了。
上周在三联书店交流会。
有读者问,八年前,你给《让子弹飞》写五篇评论,是一种什么体验?
这问题丢了好几个包袱。
第一个,关乎职业信誉,即,姜文是不是给你钱了。
答案当然不是,写影评的服务对象,是当时的媒体,报纸杂志网站。
一个字八毛一块钱的,就这么简单挣着。
第二个,关于品味评价。
读者意思更可能是,你是否把《让子弹飞》吹捧得太高了。
我解释如下:随着年龄阅历增长,对一部电影的评价,是与彼时彼刻的处境有关系。
你看到500部电影的时候,和你看过3000部电影的时候,对同一部电影的评价,很可能是不太一样的。
3000,只是一个虚指,经历一些人事物,你很可能对当年喜爱的电影变得无感,甚至,会不看电影。
这么解释,并不表示我着急甩锅,要把《让子弹飞》打为烂片。
我想说的是,在25岁冬天的北京,这部电影,我看得挺爽。
如果现在再看,也许未必。
C'est la vie,这就是生活。
第三,把这东西搁在前头,只是想说,我不是姜文作品的无脑黑。
我不喜《邪不压正》,更多是觉得,姜文在糟蹋自己。
他明明可以把一部电影拍好拍顺,横、平、竖、直,商业、文艺、艺术,任何一个方向,了然于胸,随便都可以。
影迷拥护爱戴,不成问题的问题。
然而,他偏偏喜欢夹带私货,夹枪带棍,并且在《邪不压正》,或者之前的《一步之遥》,乃至这套民国三部曲,杂耍得并不高明。
我大致还是会认为,姜文是好导演。
但好导演,同样会拍出差的电影。
尤其是全凭冲动、激情和自信创作的导演,人,真的要服老、服输。
这点上,冯小刚就很不一样了。
我素来认为,冯小刚是个差劲的导演。
任何电影,只能三星封顶。
徐浩峰这样的,不好也不坏,看他的电影,总是觉得很好笑。
脱胎自张北海小说《侠隐》的《邪不压正》,最迷人的背景,是1937年前后的北平城。
上世纪前叶,许多日本作家前来寻访老大之国的风采,他们笔下的北京城,是遍植洋槐与合欢的大森林,宫殿与四合院,都掩映在绿色的海洋之中。
但就连芥川龙之介这样的文豪,都写不出一片屋瓦的色彩。
老北京的魅力,它的数百年固若金汤与最终毁于一旦,由此可见一斑。
《邪不压正》一上来,就是大雪过后的北平城。
这种艺术表现手法,仿佛是网络上的女诗人走红文体。
白茫茫的大雪,也把观众带回了民国的北平。
姜文是如此迷恋灰色的屋顶,它们像无边际的海浪,像游子思慕的床,反反复复地出现。
他让彭于晏在上面冲浪,蹦床,接连不断地跑酷,来去自如。
他还带着周韵一起翻越牌楼,人间游戏。
走在屋顶上,只差再滚来一阵阵热浪,姜文还可以年轻上几十岁,回到《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夏天。
制造北平全景和城池意象,是《邪不压正》必不可少的篇章。
然而,因为那些景色的过早消失,别说城门,连城墙根都没剩几截。
最终,《邪不压正》又落入民国三部曲的搭景窠臼,影视基地,仿古再造,CG美学,始终经不起放大细看。
这不是吹毛求疵。
你会清楚知道,那个人、那户人家,是不是真的生活在1937年的北平,而不是空洞的内务部街、东棉花胡同39号、东交民巷,乃至是东大桥刑场。
在我看来,电影主人公所极目远眺的大全景,最终只是一片失焦的虚空想象。
这不仅是意不在此的姜文的悲哀,也是这个国度的悲哀本身。
很难描述《邪不压正》的观影感受。
我感到不适,作为观众被导演戏耍,并且看着他还洋洋得意,疯狂宣泄着荷尔蒙与暴力。
这次的姜文,该是打针又吃药了。
《邪不压正》的故事时间点,是一个内外冲突,交织渐变的一个时段。
电影一边忙着虚构架空,师门败类,国家兴亡。
一边潦草凌乱,落回卢沟桥事变,日军开进到哪个门。
片中人物,全程都在夺门而入,摔门而出,天上掉钱,墙头落体,不好好说话。
前一秒出门,后一秒大棒槌。
前一秒打针,后一秒调情。
这就导致电影角色纷纷站不住脚:一开始心狠手辣的,后来像个白痴。
一开始骚浪贱的,后来有高尚节操。
一开始玩心计的,后来卸了一嘴牙。
最惨的就是主人公,他空有一副强健体,没有任何报仇驱动力。
逃过一劫的,大概只有周韵,因为她一直在飘。
这些人物,也盖满了过往姜文作品,猩红色的大印。
白大褂、白大腿和骚入骨的声线,打针一章的既视感,根本就是重复《太阳照常升起》最耐人寻味的陈冲段落。
屋顶上的行走,屋檐上的自行车,也是乱入的马小军,远远打望着青春期的永恒女神米兰。
有人说,姜文在《太阳照常升起》以后就停止了思考,去依赖永动机般的魔怔台词与癫狂节奏。
但有一个比较,是触目惊心的,那个拍出《鬼子来了》的姜文,如今只会拿坦克与驴屁股做文章。
已经不需要翻译的美国人形象,中文很溜,但无疑是非常失败的嘴炮角色——你从他的死法,就能知道姜文是多么不屑于交代他的七七八八。
姜文自己,看似贪了一个反转黑化的好角色(他以为)。
演这种深藏不露阴谋家,挑战演技,太爽。
然而,这个人除了放放鸽子、暗中圈点人力车夫,好像并不干嘛。
结尾安排一出营救张将军抗日,同样让人一头雾水。
我意思是,这可能是个有趣故事,但你这样东打一枪,西轰一炮,该切左肾,留了左肾,真的让人搞不懂状况啊,到底是什么玩意。
继续斗志昂扬、鼓着胸大肌跑全马+铁人十项的彭于晏,与卖屁股和大腿的许晴,倒真是天生一对。
我对依然少年气,战斗力爆表的彭于晏没有看法,可是,他美利坚学了大半天,李小龙COS了好几出,最后跟着《师父》跑出来的廖凡胡乱拆招是怎么一回事?尽管姜文解释,相中彭于晏是眼前一亮,然而,电影里的彭于晏,是相当模板的人物存在。
这不只是因为猛然醒悟喊爸爸的倒胃口,而是彭于晏的电影人设,四五年来,差不多就这样子了(打拳的《激战》和骑车的《破风》,甚至乱入《明月》刘黑仔)。
许晴的角色,无疑是赤裸裸的剥削——从冯小刚电影里剥来,也无情地削去人物的正常情感。
剑桥毕业的,和墙头的自由落体,有何干系?
肆无忌惮地跟亨德勒父子卖骚,与朱潜龙的媾和又掌嘴,到底哪个更糟糕。
周韵的角色,八年前的罗永浩就在评论垂涎:姜文老婆越来越好看了。
那个为父报仇的故事,也就是最终刺杀了孙传芳的施剑翘。
姜文继续把她传奇化,来无影去无踪——就像给《邪不压正》留下了好几个人物外传。
但我想,他应该没有机会了。
还有不少影评人愤然的华北首席影评人潘公公——由热烈赞美过999部电影但狂喷过1部《小时代》(以及郭敬明粉丝)、刮了胡子及多余毛发的奇葩先生史航主演。
其实,《云图》和《鸟人》都有过对评论家的揶揄,即便把影评人、书评人、乐评人之类的讨人厌角色插两刀,割舌头,乃至磔诛都无所谓。
问题是,他这个人,除了沾点末代皇帝和庄士敦之类的掉书袋趣味。
他一出来,就是一具浮肿的行尸,跟电影故事真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邪不压正》是从哪里开始崩坏的呢?
有人说是美国人的坠落现场,有人说是彭于晏被送去敲钟。
还有人说,是彭于晏莫名其妙吃了一针,周韵冒出来的那阵子,整部电影开始不受控制,一直往屋顶上蹿。
我是觉得,像众人吃饭开香槟,那场面就已是车祸现场无疑。
围绕屁股盖章这个事,何尝不是姜文热衷的“你老婆肚子像天鹅绒”之类的男权挑衅。
这个事情,姑且可以说它不无聊吧,可对于几个作哈哈大笑状的电影人物,究竟有何帮助。
从如何达成完美复仇,变成无厘头的“谁是你爸爸”,又回到复仇之虚无的深刻探讨,《邪不压正》的私货,显然是姜文自鸣得意的明、清、民、中、日、美的鱼龙混杂军阀汉奸曲艺节目,堪比天桥下说书。
本是手起刀落的痛快事情,非要把人骗进七弯八拐的时局,用的手法,却是狼奔豕突。
至于语言幽默,你要笑出来了,我算你赢。
你说它是商业片,他说塞了那么多好货,你瞎啊。
你说它是艺术片,他说我把通俗幽默和情怀心肺都献给你了。
你说这个电影很难懂,他说看个《爸爸去哪儿》,不能再简单。
你说,啊,我终于明白彭于晏确实不要找爸爸了,应该自己生个娃。
他说,孙子,我骂的就是你。
这个姜文,我越来越感到陌生。
无论是李天然,还是《一步之遥》的姜文。
这都是一场失败的复仇。
遇见在看这部电影的人
《邪不压正》是姜文执导的第六部电影,也是“北洋三部曲”的收官之作。
电影讲述的是七七事变前夕,发生在北平的故事,同时也通过故事折射出这个年代的背景。
这是一部关于复仇、战争、爱情、成长的剧情片,也是关于社会、文化、精神、思想的历史片。
跟随镜头,我们可以看到一群人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也能看到一个时代的历史沿革、人文情怀。
李天然李天然表面上身强体壮,其实是最胆小的。
他用自负来掩盖内心的自卑,一天到晚把报仇挂在嘴边。
他以为对外展现出强硬的样子,就会得到人们的肯定,但他强壮的身体下包裹着一颗弱小的心。
十五年前他眼看着师父被杀却呆若木鸡,这成为了伴随他一生的阴影。
他从来都不怕朱潜龙和根本一郎,毕竟他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怕的是自己,怕的是无法战胜内心的恐惧。
李天然说:我怎么才能让别人相信我?
关巧红说:你不需要别人相信你,报仇是你自己的事。
一直以来,李天然都是在逃避,正如他自己说的,他就是一个胆小鬼。
当关巧红戳到他的痛楚,他就大发雷霆,扬言再也不回来了。
其实他内心知道,关巧红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在关巧红的鞭策下,李天然终于开始正视自己、面对自己,与自己握手言和。
报仇并不能让师父死而复生,他的目的也并不仅仅是报仇,而是给这十五年一个了断,然后放下过去,迎接新的生活。
他杀死的并不是朱潜龙和根本一郎,他杀死的是曾经的自己,曾经自卑、懦弱、胆小的自己。
表面上是复仇,实则是成长。
朱潜龙曾经是他迈不过去的坎,如今他终于凭借双手克服困难、战胜挫折,变得更加强大、更加自信。
因此,他感谢关巧红,是关巧红让他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有人说过,我们每个人都是身体完好,灵魂残缺。
所以需要找到一个人,Ta正好填补了你缺失的那部分灵魂。
所以,爱从来不关乎身体,而关乎灵魂。
关巧红和李天然有着相似的经历,也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他们能够互相理解,感同身受。
这也是为什么李天然爱关巧红,他从关巧红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他觉得关巧红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他。
关巧红自然也是爱着李天然的,但她还有一个心结。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她终于鼓起勇气杀了仇人,又或者她豁然开朗、放下了仇恨,她会和李天然重新相遇。
毕竟,她说她能找到李天然的。
朱潜龙朱潜龙表面上权力滔天,其实也是极度的自卑。
当年师父把他捡回来,后来却不认他,这使他成长的过程中一直处于委屈、心里不平衡的状态。
他产生了心病,解药就是重新得到师父的认可。
但他没有用实力证明自己,而是选择直接杀掉师父,这不仅不能治好心病,反而导致他的心理问题更加严重。
毕竟师父一死,他就再也无法得到师父的认可了。
而如今他身居高位,叱咤风云,和他悲惨、苦难的童年形成鲜明的对比,前后产生了极大的心理落差。
十多年的不如意,让他现在变得像个暴发户,变得爱慕虚荣,希望所有人尊重他,不允许任何人反对他。
首先是他当着众人的面谈论臀部,他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怕女朋友,而丝毫不给唐凤仪面子,未免太小肚鸡肠。
越缺什么就越炫耀什么,尊重女性的男人才是真自信,朱潜龙只是真自卑。
他口口声声说要对盖印的事要个说法,眼看惹不起美国人就立马低身下气,这原本无可厚非,但他偏偏去扇了唐凤仪一耳光。
他不敢和亨德勒对峙,反而利用打女人来宣泄心中的不悦,他是真懦夫。
包括他对法国人说“我打自己的女人怎么了”“我就是警察”,以及他对百姓展示出英雄的样子,都体现出他从小不受待见,长大后急需得到人们的认可,从而来填补他内心的空虚。
李天然和朱潜龙都是自卑的、胆小的,不同的是李天然最终选择了面对,朱潜龙却一直在逃避。
即便李天然不杀他,他如此脆弱、虚荣、无能、小气,也不算是真正的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和死了没有区别。
杀死朱潜龙的不是李天然,而是他自己。
关巧红关巧红表面上态度强硬,其实她的内心柔情似水。
身为北平第一裁缝,她长期和上流人物打交道,德高望重,体体面面。
在外人看来,她是一个女强人。
她拒绝缠足,做手术康复双脚,尝试重新走路。
这是她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尝试做一个独立新女性的体现。
她鞭策李天然、鼓励李天然,帮助李天然战胜朱潜龙、战胜自己,她是李天然背后的壁垒,是这个故事真正的英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坚强、勇敢、独立的人,有着最温柔的心。
她开一家裁缝,只为报仇雪恨。
但当她真正见到仇人的时候却下不去手,是啊,如果为了报仇而让女孩从小失去父亲,那她和仇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发怒是本性,控制怒火才是本事。
仇恨是本性,放下仇恨才是本事。
面对仇人,李天然选择了以牙还牙,关巧红选择了放下仇恨。
因为仇恨从来不能解决问题,但爱可以解决问题。
唐凤仪唐凤仪表面上搔首弄姿,其实拥有独立人格。
在旧社会,女性从来都是低人一等,要对男人三从四德、俯首帖耳。
然而唐凤仪却有超前的思想,她大胆勾引李天然,私下与李天然见面,最后还敢主动放弃朱潜龙,思想超越同时代女性一百年。
她力求成为朱潜龙的大老婆,计划失败就去追求李天然,眼看李天然爱着关巧红,她还对关巧红通风报信、成全他们,太大度、太豁达、太豪爽。
朱潜龙扇了她一耳光,她就敢还好几个耳光,不仅报仇雪恨,还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太强悍、太聪明、太毒辣。
她的身体完全由自己的灵魂主宰,她完全是自己的主人,不是男人的附庸,也不做他人的小妾。
她的女性自我意识已经全然觉醒,已经成为一个独立的女性。
但是这个男尊女卑、重男轻女的时代容不下她。
因此,她选择了自杀。
不是这个时代放弃了她,而是她放弃了这个时代。
蓝青峰蓝青峰表面上铁石心肠,其实很重感情。
和李天然、关巧红一样,蓝青峰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他太爱国,太重视功业,间接害死了两个儿子,却用“儿子是为国捐躯”的借口让自己活在谎言之中,从而减轻痛苦。
这样的悲剧让他变得冷血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可以牺牲有十多年感情的养子。
他在公事和私事、任务和家庭、国家和儿子之间做了强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选择承受拔牙之痛也要保证李天然的生命安全。
眼看关巧红来救李天然,他如释重负,也体现出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他当特务多年,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他生死看淡,无所畏惧。
他什么都不怕,但他怕失去儿子。
儿子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弱点。
他口口声声说要把李天然交给朱潜龙,但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放走了李天然。
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成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再硬的心,也敌不过人类的感情。
姜文的电影总是会有明线和暗线,表面上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其实是另有文章。
首先是人物形象复杂、丰富、多变,人们对外展示出来的是一个样子,但实际上又是另一个样子。
他们处于战火纷飞的年代,不得不以两幅面孔示人。
整部电影也是如此,表面上非常大男子主义,其实处处体现出对女性的尊重。
关巧红和唐凤仪都是很女权的角色,关巧红拒绝缠足,尝试像普通人一样奔跑,坚决要和男人享有同等的地位;而唐凤仪当众扇朱潜龙耳光,后来又一言不合就甩了朱潜龙,大胆追求李天然而不在乎他人眼光……女性角色如此强硬、独立、自主的一部电影,怎能叫直男癌呢?
姜文曾说过,他的电影里真正的英雄都是女人,男人是靠她们的锤炼才得以成长。
《阳光灿烂的日子》的马小军是如此,《邪不压正》的李天然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邪不压正》表面上只是一个复仇的故事,其实还探讨了很多话题,李天然的经历是探讨人的成长,缠足是探讨男女平权,亨德勒骑驴探讨了日本与美国的对垒,法国餐厅的片段探讨了国际局势……“北洋三部曲”中,《让子弹飞》是一部兼顾艺术与商业的电影,表面上有趣、娱乐性强,普通观众觉得“好看”;内在里充满诸多隐喻,具有大量的解读空间,影评人赞不绝口。
《一步之遥》荒诞、个性,以至于很多人看不懂。
《邪不压正》则是介于《让子弹飞》和《一步之遥》之间,它没有《让子弹飞》那么强的娱乐性,也不像《一步之遥》那么对普通观众不友好。
它没有太强烈的戏剧冲突,并不是那种让人看得很爽的爆米花电影,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打低分的原因,但这不代表《邪不压正》就是一部烂片。
因为人们总是对前因后果讲的清清楚楚、人人都看得懂的电影太宽容,而对叙事偏平淡、文艺、含蓄、晦涩的电影太苛刻,比如欧洲三大电影节的获奖影片的豆瓣评分往往还不如好莱坞的特效大片。
谈起《一步之遥》,姜文曾说:“我再也不干这种包饺子喂猪的事了。
”因此,他拍摄《邪不压正》的时候规避了这个问题,我们暂时抛开隐喻,《邪不压正》至少表面上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但与此同时,姜文也没有完全向市场妥协,电影风格含蓄、克制、节奏慢。
如果总结那些票房最高的国产片的共性,《战狼2》《红海行动》《唐探2》《美人鱼》《捉妖记》《羞羞的铁拳》《前任3》……你会发现它们不见得有非常好的剧本,但是一定通俗易懂,没有丝毫的观影门槛,适合所有年龄段的观众。
而《邪不压正》的不通俗,就意味着它注定不会有很高的票房,这也是姜文对本片的定位:《邪不压正》注定不是拍给所有人看的,而是拍给懂他的人看的。
《邪不压正》的褒贬不一并不见得是坏事,和那些一边倒的好评的电影相比,褒贬不一、口碑两极分化的电影具有更大的讨论意义,每看一遍都可能会有新的发现,每看一遍都可能会有不同的感受。
这也正是《邪不压正》安排一个影评人角色的初衷,潘公公只知道对一部电影打好评或差评,却写不出第六个字。
和打好评或差评相比,回味电影的内容难道不更是观影的乐趣所在吗?
民国二十六年的北平,七七事变前夕,日本人大肆买卖鸦片烟,中国驻屯军蠢蠢欲动,冯玉祥的西北军老部下宋哲元将军的二十九军驻守北平城,风云突变,乱世乱象,除了虚构的主人公李天然、蓝老板、朱潜龙、根本一郎,电影中出现了很多真实的故事和地点:
民国二十六年 北平 著名的历史悬案Pamela遇害案。
年初,近20岁的英国姑娘Pamela Werner(一位被英国汉学家在北京南堂孤儿院收养的,会说汉语的白俄姑娘,长相甜美,性格活泼)午夜出门滑冰后,独自骑车离奇失踪,后尸体于东交民巷和东便门处的“Fox Tower”发现,彼时血液已抽干,身体器官也丢失。
此案轰动一时,凶手众说纷纭,官方说是北平华人凶犯乱世所为,也有调查称是洋人,与当时西方人士在北平西山的一个秘密裸体聚会(即蓝老板所说“香山天体浴场”)有关。
后来由于战乱缘故,此案不了了之。
一百多年后,被英国作家Paul French用于创作小说《午夜北平》,并屡获大奖。
可是,真相恐怕无人再知晓了。
Fox Tower (东便门附近的东南角楼) 再早些年,民国名流大佬梁启超患上肾病,却“白丢腰子”(徐志摩语),被协和医院美国医生刘瑞恒在手术中错割并无大恙的“右肾”。
之后不久就别于人世。
北平协和医院 蓝老板和朱元璋后代“朱潜龙”朱警长饭局中所提的好友“老西”,即阎锡山,而另一位则是“小诸葛”白崇禧,此后,二位嘲笑蒋介石“记日记,写真话”。
蒋氏日记因为其第一视角的隐私性和相对真实性,成为后世研究民国的重要资料。
女一号京城第一女裁缝“巧红”原型即民国著名的为父报仇刺杀军阀孙传芳的女侠施剑翘,她制作的参加巴黎时装周的“皇服”是明代样式的,而她的伙计影评家朋友潘公公所骑摩托则是原帝师“庄士敦”(溥仪的英文老师)的。
Diamond motorcycle,1930s 李天然在仇人根本一郎家刻的“偷刀者,燕子李三”,有文章称是天然师傅,是一位清末民初的轻功侠盗。
而日本大烟店着火之后,根本一郎面见的是“中国驻屯军司令”田代皖一郎。
天然所使用的手枪可能是德国的鲁格手枪(德国名枪,纳粹军官随身携带)日本“南部爷爷”手枪(后来还有个迷你版的,被称为“南部宝宝”)及美国柯尔特“M1911”(美军制式手枪,世纪经典)。
Luger P08 亨德勒和李天然在北平西城外遇见了正在操练的日本驻屯军,日本军官手持军刀乘坐的那辆迷你坦克是日本的94式“豆战车”,日文名“九四式軽装甲車テケ”。
テケ是日文“特別なトラクタ”的简称,意思是“特别拖拉机”。
严格意义上讲它不是坦克,而是一种类似于坦克的小型履带式装甲车。
94式“豆战车”于1934年开始生产,1937年投入侵华战争。
由于其体积很小,车内仅可载2人。
94式“豆战车” 卢沟桥炮响后不久,北平沦陷。
日军由朝阳门、广安门和永定门进城,片中入城后,骑在石狮子上的日本兵,参考了老照片,历史上日本兵骑的是紫禁城的狮子。
沦陷后,蓝老板护送“张将军”张自忠(后在襄阳会战中殉国)乔装打扮逃离北京。
关于老北京的地名,片中每一个地方都可以找到出处,数不胜数,这里仅仅举一些例子。
1937年8月,日军进北平 影片一开始,李天然师傅提到他在“北新桥”捡到了小天然。
从美国回国后,天然见到冬天的“前门火车站”和“天安门”,还遇见了开往天桥的有轨电车(当时北京仅有七条,天桥的线路有两条,西直门至天桥,北新桥至天桥)。
之后,蓝老板聊天中提到了“东棉花胡同39号”,即为现在中央戏剧学院所在地(姜文以前学习生活的地方)。
箭楼、正阳门、天安门 日本驻屯军频频活动于“广安门”外,蓝老板的汽车进入“南池子”又屡屡开出“永定门”,美国爸爸亨德勒口中的“帽儿胡同”,歌舞升平的“东交民巷”中,蓝老板、朱警长和亨德勒在一家豪华餐厅里觥筹交错,这里便是鼎鼎大名的“六国酒店”,由比利时人Geoges Nagelmackers经营,挨着比利时大使馆,这位比利时人也是闻名于世的“东方快车”的老板。
六国饭店后来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遭受非常严重的火灾,现在两侧的翼楼已经被拆,主楼也在解放后完全改造成民族样式,可谓面目全非,目前是一家三星级的宾馆。
Grand Hôtel des Wagons-Lits(六国饭店) 蓝老板让天然藏在38米高的钟楼的屋顶里面,位于中轴线上,可以俯瞰北京城,剧中晚上李天然和巧红可以看到西城白塔寺的白塔。
警长、根本一郎、蓝老板商量在北海“琼华岛”白塔下的捉李。
接着,在“金鳌玉蝀桥”(北海与中南海之间,原有两牌坊,是一个多拱石桥,现已拆)上众人间发生了一段精彩的追车枪战。
琼华岛和金鳌玉蝀桥 影片中的北平不仅仅是一个二维的由街道胡同院落构成的交通体系,而是一个三维的立体系统,老北平的卷棚屋顶(因为二环内都是单层四合院)构成了一个不同于街道的另外的“平面”,李天然基本不走地面道路,而是在这个平面上活动,同时,“巧红”也很喜欢在这个“架空平面”中生活,于是有了“东四牌楼”(现已拆)的李天然和“巧红”的打情骂俏,这层屋顶平面和北京城墙、鸽哨一起构成了视平线以上的“北京城”。
1930年代德国飞行员拍摄的北平西城墙 其余的细节也都可以津津乐道,如日坛上的决斗,城墙下的“禄米仓”(现位于东城区)是日本人的鸦片仓库,被日本人改成和室的北京“四合院”,贝勒府,曹雪芹故居,内务部街… … 于是乎,夕阳下,一幅魔幻主义的民国北平风情画跃然纸上。
又浪漫,又好笑。彭于晏周韵许晴都好养眼。姜文真是迷恋少妇和屋顶。懦弱的感觉,和对自己的愤恨,很有同感。
姜郎才尽。#BTW写日记真的是一个好习惯#
一首《在宁静的泻湖边》,管弦弹月夜,家仇倒未必,国恨未真有。姜文不想跟影评人较劲,就是想问一句,影评人是怎么变成潘公公的,他悲悯他们,他那叫刻薄的爱。姜文过气了吗?我看也未必,这块土地现在的病,那是一百年前就种下的,说到底是民国的皮当代的骨。所以只要我能解扣,这片就好看。
不知道是演员还是剧本的问题,感觉影片节奏很奇怪,没有让子弹飞那么酣畅淋漓,故事的转折一个比一个突兀,最后的主题四分五裂
文文塔伦蒂诺又给咱们包饺子吃咯!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本片姜文个人风格太过强烈,后续剧情明显脱线,彭于晏被脸谱化,整体没有主观能动性,另讽刺影评人这一完全与剧情无关的个人私货更显得本片低级趣味,不想说姜文江郎才尽,但事实就是越来越无趣。
还是认真评一下吧。看完影片之后我特嫉妒姜文,嫉妒他可以这样恣意地拍电影。就玩儿嘛,图自个儿高兴最重要,才华这种虚妄的东西,你认为我有或没有都无所谓,段子我来讲,你们听着就行。北平的屋顶我给你们造!许晴的屁股?嗨,还是彭于晏的吧!砍头?拔牙?哎哟,再弄一整个儿史航塞进去吧!得嘞,齐活儿,走你!
人们总是莫名敬畏那些看起来沉重的东西,却对用荒诞不羁掩盖的聪明真诚视而不见或者嗤之以鼻。电影表现出的那种浪漫体面顽皮和讽刺,都是天马行空的才华横溢。这是我在电影里见过的最有趣的北京,以及当导演的老婆真幸福,周韵走在东四牌楼上的画面我会永远记得。电影是造梦,不是今日说法。
内容这么多一部电影,有人看见美有人看见下作,有人看见张狂有人看见为老不尊,您呢,您只看见了车马费三个字。讽刺影评人用的手法确实低等了,不过相应地看到没拿到红包的红包影评人疯了骂大街还是觉得挺值得。怎么说,狗就得狗咬。
姜文上圆桌派跟窦文涛说他有多讲究,复原了当时的衣服扣子和身高,那怎么就不还原下北平的精气神呢?比一步之遥还烂。ps,王菲配唱了电影主题曲,宣传一出来,心下一咯噔,果不其然,电影又折了。
找到了个可以尽情打斗的xianrou男主投射自己之后姜文以自己贫瘠的固定三板斧任性地玩了一把小男孩之间叫爸爸斗嘴式幼稚的游戏 原来他其实不懂电影啊。直男互怼的幽默感和过度的血腥。
姜文这也太下贱了
身为前南锣居民唯一想指出的是,东棉花胡同在民国时叫“棉花胡同”,因为西城也有一条棉花胡同,所以称呼时加前缀“东城”,改名东棉花胡同是文革前夕。【华纳永润】
唉。。。
还是那个姜文,不屑于讲故事的姜文,电影就像一场梦。看的露天首映,从一个影迷角度看,我觉得很有意义。一来让我想到《阳光灿烂的日子》,像是那些大院里的孩子们看苏联电影。二来露天放映的场地还是电影的取景地。入夜后银幕亮起,我一会儿看电影,一会儿看远处亮起灯光的长城,这种观影体验太棒了。
前三分之一观感非常好,利落极了。从钟楼戏开始渐渐垮掉,节奏奇怪,删减痕迹重,变成了只会积蓄能力爆发情节不会有调理讲故事的偏门。细节太多,需要看好几遍才能理清线索…(二刷改成四星了)
太烂了,看不下去,中途离场了,实在受不了了,这他妈拍得是啥啊?自恋加脑残,台词令人作呕。
冲着姜文和廖凡去看的,姜文还是保持了一贯黑色幽默的风格,但可能期待过大,整体没有让子弹飞的惊喜,中间一段还很拖沓,三星吧
姜文可能是我见过最宇直的基佬导演,他把彭于晏拍成一只猴子,把廖凡拍成一匹种马,把他自己拍成一个野爹,然后让他们交配得血肉淋漓动物凶猛。
感觉整个片子姜文都在旁边问,爽不爽?逗不逗?幽默不?有才不?你看接下来有个包袱,你看这儿是个伏笔,你看我用了个梗,你看我照应了前面…就挺烦的,还能不能好好看个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