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幕全黑,旁白读出尼采人生最为人熟知的转折——看到广场上不肯前进的老马被马夫抽打,扑上前抱着马颈痛哭,之后陷入10年的精神失常,由母亲和姐姐照顾至去世。
这只是开头。
后来一个长镜头,追拍着那匹被尼采抱过的老马,牠在马夫的鞭打下奔驰,赶往被风暴吹袭的家中。
然后马夫和他的女儿一起卸下马车,把牠牵回马厩。
之后整部2小时的电影,就是马、马夫、马夫女儿三人6天的生活。
尼采疯掉之后的那6天。
看了豆友的分享(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5148249),才明白这六天是按照创世纪来倒序的:「上帝用六天来创造世界,第一天上帝创造了光,电影中第五天光消失了,第二天创造了水,电影第四天水消失了。
这种“反创世纪”的过程,预示了第六天的父女已经陷入到一种混沌的“死”的境界,正如第五天最后,导演的旁白已经叙述了“死亡已经沉落”。
」电影中的第六天异常地短,父女如前五天一样在餐桌对坐吃土豆,不同的是没水以后土豆煮不熟只能生吃。
父亲在努力,并劝女儿说,你必须吃。
这句话是前两天女儿对着不再进食的老马说的——人和马其实在存在的本质上并无不同。
导演似乎想透过这部电影来反驳尼采的乐观,从黑白的电影画面中透出难以抑制的悲观。
尼采创造了「酒神」、「超人」等意象,作为从「永劫轮回」之恒久无意义中解脱出来的策略。
但那种需要勇气、智慧的精英形而上学,在马夫、马夫女儿和老马所面对的残酷生活(如同吹了整整五天的残酷暴风一样)面前,显得弱不经风了。
这或许是导演心目中尼采疯掉的原因:他仿佛预见到了老马和马夫、女儿的生活,因此意识到自己苦心创造的策略其实毫无用处,无意义是人类摆脱不了的宿命。
在电影中的第二天,马夫、女儿重复着前一天(或许是每一天)的动作——穿衣服、脱衣服、洗衣服;煮东西、吃东西、洗碗盘;打水、加柴、煮水……我难以抑制地睡着了好几次。
到之后,来了驾着马车的吉普赛人,还来了路过打酒的胖叔叔。
这是枯燥生活中唯一的变化了。
流浪的吉普赛人、波西米亚的吉普赛人,他们是逃脱生活困境的成功者吗?
他们留了一本書给女儿,一字一顿读着的女儿能得到神启吗?
马夫和女儿,常常在小屋不大的窗前呆呆望着被凛冽风暴吹袭得寸草不生的世界,油灯熄了之后唯一可做的是上床睡觉。
他们的日常充斥着规律、单调、重复,如何解决那庞大的无意义?
当在无水、无光的考验面前,连重複也被消解,生存都无法保有,思考无意义的意义又是什么?
2个小时的电影真的闷到抽筋,但如果两个小时都如此难以忍受,那我们的生活呢?
我仿佛是在和自己较劲,从蓬皮杜出来转身就到了MK2 Beaubourg里面买了《都灵之马》的票。
这被《世界报》誉为”2011年柏林电影节最美丽的电影”的Béla Tarr的封镜之作,果然,在我肤浅的审美眼光之下,寻得了美丽二字。
影片讲述的是一对农民父女的6天的生活。
起床,穿衣,打水,为单臂残疾的父亲穿衣,和小酒,看马,煮土豆,吃土豆,点灯,睡觉。
两个半小时的影片用了30个镜头,通过不同的mise en scene完整呈现了6天几乎千篇一律的生活。
然而正是每个超过了5分钟的镜头,创造出了影片自己的节奏和力量,让生活稍微有一点改变,就让人窒息。
马不愿意走了,邻居来买酒的长篇大论,嬉闹的人群相赠的一本书,井水干枯,小小的事情震撼着已经熟悉了父女的生活的观众们。
当风停下来的时候,我们也感觉到了死亡,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那风声,习惯了那发烫的煮土豆,而听到老父生吃土豆的清脆声,禁不住担心,第七天,他们会不会死去。
观影时,一个又一个关于电影的成见的问题在我脑海中涌出,而一个接一个地横死在这部电影沉稳犹豫的长镜头里。
我甚至想起了今天再次读完的大卫马梅的《导演功课》里面说的有关演员的问题——演员不需要演技,只需要完成导演要求的每一个镜头里面的简单动作,越简单越好。
尽管马梅的爱森斯坦蒙太奇理论在这个影片里面不受用,但片中父女的出演几乎和那匹马没有区别——面无表情,动作简单,但是充满了力量,而这种力量是靠mise en scene得来的,只是这种mise en scene和马梅倡导的大相径庭:正是斯坦尼康的巧妙运用,观众实时地从各种角度和父女过着农村单调乏味的生活。
马梅会很高兴地看到两个演员几乎呆板的表演,因为真的不需要有更多的内涵,就连影片仅有的两个人物特写,一个给了那个我无法弄懂的买酒的邻居,一个给了始终面无表情的马。
看完影片出来,下雨了。
你可以选择打伞,你可以选择把帽子扣上,你可以在影院前面等雨停,顺便和这个抽烟的女士搭讪。
这是你的选择。
而这些选择之所以美丽,是因为下雨了。
对于贝拉·塔尔,既不能将其神化,也不可贬污他。
前一种情况正在被“封镜”事实所强化,原因盖于凡是“盖棺定论”都是对亡者声望的加剧;塔尔毕竟还未亡去,因而他将会是极少于生前便享受崇高地位的导演之一:此为“封镜”之必然逻辑。
后一种情况来自于无法接受其风格,被其长镜头折磨得昏睡的观众,遂产生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这也是人之常情:否定比肯定来得远为容易。
为了避免这两类极端,公允地评析贝拉·塔尔的电影艺术因而具有义不容辞的迫切性。
以下这些文字围绕着几个关键词而展开:紧致影像、唯物主义、精神性。
希望是对贝拉·塔尔电影的一次理解尝试。
影像的紧致度并不是单看一个镜头里所出现的物象或镜头自身运动难度。
倘使以此观《都灵之马》,影像当归入松弛之列。
但实际上《都灵之马》中的每一个镜头并未因影像的过度稀释而松弛,原因何在?
比较贝拉·塔尔与侯孝贤创造影像的不同方式并可见出。
在侯孝贤的电影中,镜头中物象不断饱和,甚至过饱和状态,来获得影像的精致度;但也有例外,在《咖啡时光》中,侯孝贤反常地运用饱和影像来获得松弛影像,也许是处于对小津安二郎的致敬。
由此观之,饱和与紧致、稀释与松弛并不能天然地划上等号。
在《都灵之马》中,稀释影像获得的紧致度让人神经绷紧。
运用在于,当镜头的长度不断延长,其调控难度(对于人物走动、镜头本身运动、物象的入画等等)都在成指式增长。
这也许是让观众神经绷紧的原因。
贝拉·塔尔的电影如此一干二净地剔净情感介入,放在影史可能也是绝无仅有的。
但反常的是这些丝毫唯有情感掺杂的影像却给予我们精神上的体验,其原因又何在?
这里,贝拉·塔尔再次向影像的自身逻辑挑战,其锐利无比的探索锋茅刺破对影像的惯常理解。
一个彻底由“物”所组成的世界在贝拉·塔尔的电影中出现:人物成为简单进行日常活动(架马、脱衣、吃土豆、取水、喂马等)的肉体,影像中的物显现出本性(桌、凳、置于桌上的玻璃杯等),还有自然环境仅仅以自然物的形态呈现(《撒旦探戈》中绵延不绝的雨、《都灵之马》中的暴风)……这一切都剔除了可以引申出象征、暗示、寓意等语言修辞学的庞大叙事。
贝拉·塔尔通过展示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世界来对影像的本质进行探索,这解释了塔尔的电影为何被认定为一种纯电影。
但对于这个彻底唯物的世界,我们又分明感觉到来自精神上的体验,又该如何解释?
对于现实世界广泛散布的物体系,我们可是丝毫也未能觉知到来自精神上的冲击,两者差别又有何在?
对此,如果将原因归之于宗教性,只能是误入歧途。
贝拉·塔尔也许是极少在影像中未曾掺进宗教性的西方导演之一,但如何将一个纯粹的物理世界连通于精神性,秘诀就在于配乐。
在贝拉·塔尔的电影中,配乐具有绝对超越之地位,它不是作为一种情绪辅助影像,而是作为将物理影像跃升为精神影像的跳板。
当配乐响起之时,便是影像升华之时。
塔尔不需要进行任何情节上的铺陈,只需将一段影像与一段配乐并接,这来自段日常生活的物理时空即刻与整个广袤宇宙相贯通,而影像的精神性并不是预先设定一位高高在上的神,而是萦回于整个宇宙空间中的未知神秘。
这便是贝拉·塔尔的影像奥秘,也是他超越于他人的绝技。
对于一位执着于影像探索的导演,依凭其坚定意志与可敬勇气而获得了超绝成就,此一现象并不能归之于“天才”。
天才,是对某一领域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这显然与塔尔相悖。
仅从塔尔的拍片经历看,无非见证的是一位导演的成长,超于常人的是塔尔对影像探索的坚定意志与可敬勇气。
当贝拉·塔尔说《都灵之马》之后将封镜,我们可以解读为天赐责任之完成:谁都未曾将影像纯粹度探索到这个地步;同时,谁也不曾将长镜头的使用达致如此超神入化的境地。
但我们又何必因此封其为“神”,贝拉·塔尔更应该是一个榜样。
1、《都灵之马》,你不喜欢,无所谓,喜欢,很喜欢。
(5分)不喜欢,但承认这是一部佳片。
全片由30个尺数长到变态的长镜头组成,多固定镜头和空镜头,场景、人物单一,情节重复,对白极少,背景音乐和声效也极其单调,让人感到非常乏味,很容易走神。
但不得不说这种乏味的视听效果与影片的内涵主旨极为贴合,导演不惜引发观众的生理反感,来帮助观众感同身受地体验片中主角生活的艰难烦琐,从而达到深化主题的作用。
2、《都灵之马》中出现了几匹马?
马之间有关系吗?
《都灵之马》的马和尼采的马有关系吗?
(5分)三匹马,主人公父女所养的一匹黑马和吉普赛人所驾的两匹白马。
三匹马在影片中处处形成鲜明的对比,颜色上一黑两白;性情上黑马龟缩槽枥,绝食待死;白马奔波千里,载主求生。
马之性情实际上反映的是主人的心态,象征着两种迥然不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也预示着两种人完全不同的命运。
尼采所遇之马与片中黑马的遭遇类似,此马正是片中黑马的原型,尼采因看到挨打之马不听主命,感受到了强力意志、超人哲学的局限与谬误,所以发疯。
而片中的白马则是尼采未见之马,白马恰体现了人之意志的能动作用,反映的正是尼采超人学说的核心思想,如果尼采看到的是这两匹白马,就不会发疯。
3、《都灵之马》中,土豆吃了几次?
几次吃土豆有不同吗?
(5分)共吃五次,第一次 景别:特写 人物:父亲 特点:残疾,只有一只手,一只眼有伤,动作娴熟,进食急促。
第二次景别:近景人物:女儿特点:举止优雅、缓慢,若有所思第三次景别:中景人物:父亲和女儿特点:父亲进食急促,动作迅速;女儿进食缓慢,若有所思。
第四次景别:中景人物:父亲和女儿特点:父亲进食速度减缓,只吃了一口就坐到窗前向窗外张望,不再继续进食第五次景别:中景人物:父亲和女儿特点:暗光,父亲吃生土豆,并要求女儿也吃,女儿拒吃。
不难发现,父女俩吃土豆的方式逐步发生了变化,父亲从开始的享受土豆,到搬家失利后因沮丧而没有胃口吃土豆,再到最后心态平和地吃生土豆。
女儿则从开始心事重重地缓慢进食,到最后拒绝吃生土豆。
细腻地刻画出父女俩不同的性格特点,也预示着一场家庭变故的发生。
4、《都灵之马》中的风是什么时候停的?
为什么?
(5分风在第五日晚上停的。
具体解读见第八题回答。
5、《都灵之马》多少镜头?
(5分30个6、《都灵之马》为何是黑白片?
(5分)符合影片沉重阴郁的叙事基调,增强色块、色调、明暗对比,烘托悲怆气氛;从视觉上提升影片的质感、厚度与重量;摒除主观情感的介入,帮助影片更加冷静客观地叙事,契合影片探讨哲学观、宗教观、生死观的深刻主题。
7、《都灵之马》中,父亲女儿离家后,为何又回来了?
(5分)客观上因为风大难行,主观上因为父亲保守、恋家,不敢也舍不得去别处生活。
8、《都灵之马》中那棵树什么意思?
(5分)是划分故土和他乡的界碑,象征着父亲的乡土情结,象征着家。
9、《都灵之马》的“情节点Ⅲ”是?
如何理解?
(10分)是父亲吃生土豆,让女儿也吃,但女儿拒吃。
理解须结合此前的情节,分别分析父亲和女儿的世界观来谈。
影片前半部分买酒者的独白是影片思想内涵的重要注脚,买酒者的独白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宣扬尼采的超人哲学,第二部分则是对这种哲学的彻底否定。
因为他发现了超人哲学的局限性,不可抗的外部现实催毁了强力意志,这也正是尼采发疯的原因。
买酒人是尼采的化身,这段演说可视为"妈妈我真蠢"的潜台词。
父亲的角色是超人学说的忠实拥趸,当他听到买酒人的忏悔时将其赶走,仍然坚持留守家园,一副死磕到底、人定胜天的架势。
所以他才会对四处流浪的吉普赛人满怀鄙夷,而吉普赛人却用趋利避害的方式真正践行着尼采的超人精神,连上帝也赶不上他们的脚步,想要惩罚却总是扑空,此处无水,那里有水,此处无光,别处有光。
影片的世界观其实是中庸的,是夹在信上帝与做超人之间的,对尼采的学说持一种理性的批判态度,既揭示其局限性,又肯定其积极意义。
女儿这个角色很有意思,她并不似父亲那般顽固,对上帝有敬畏之心,对去别处生活有向往之意,这从她诵读圣经和不无艳羡地望着吉普赛人快乐地绝尘而去都能解读出来。
在经历了被吉普赛人绑架未遂和与父亲搬家未遂之后,她那颗蠢蠢欲动的离家之心已被唤醒。
片尾井枯火灭,但风却停了,是一种转机的象征。
呼啸的风声作为单调的背景声效之一贯穿全片,伴着父女艰难烦琐、枯燥重复的疲敝生活,营造出一种苍凉悲怆的末世气氛。
而大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困境的根源,它摧毁了市集,令用以运输生活物资和维持父女生计的马儿裹足不前,甚至让父女俩的搬家计划破产 。
狂风平息,最先从困境中解放出来的正是行动能力。
女儿拒绝了吃生土豆苟且偷生,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命令,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去意已决。
10、你想拍你的《都灵之马》吗?
她叫什么名字?
(50分)想拍,叫《不在梅边在柳边》。
讲述现实生活不如意的小人物,让灵魂生活在别处、挑选灵魂栖息地的故事。
贝拉塔尔:才来北京五天 就妄想拍一部关于北京的电影简直是疯了 (苏牧问了一个中国特色的蠢问题:导演如果想拍一部跟中国北京有关的电影会拍啥被导演实力打脸哈哈哈)都灵之马就是关于生活的电影 我们每天都会做一些日常的事情 每天重复 每天却又不太一样 你一天一天在变老 最后就死了上帝创世纪花了七天 电影用一个相反的过程表现世界咋毁灭的 不相信上帝的存在拍电影的时候 选演员可能是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很在乎剧本 会根据演员本身的性格来确定角色的特点要跟演员创造一个生活的环境 演员演戏是being 不是acting or playing如何选出这匹马在一个匈牙利市场 看到吉普赛人在卖马 请给我一匹最差的马 他们给了我一匹最懒的马 啥活都不想干 他们还演示了推那马死活不干活 我们当时就决定买下了 这马现在舒舒服服的活在一个大农场 不用干活 当然我得花钱养它我在片场会写一张张的小卡片 每个卡片会写一场戏 比如女孩从哪走到哪 每天都把卡片放在大家吃饭的地方 每拍完一场戏就叉掉这张卡片除了演员、剧本、卡片以外 地点也是非常重要的 每个地点都有它自己的特点和灵魂坐在家里提前设计镜头的运动是没有用的 到了现场会根据实际情况选择场景 而场景的特色和气氛又会影响镜头设计 现场的时间、光线也无法预料 如果这些不定 那设计镜头运动更没有意义了正式拍摄的时间只花了50天 春天开始的时候和秋天结束的时候年轻的导演总是会遇到资金问题 当年纪越来越大 这个问题就很少了 但是如果年轻的时候能多点资金支持会更好 那时点子更多 更有想象力更有活力我觉得我的电影和小津没啥关系我很喜欢小津的电影 因为很温柔细腻 我也喜欢希区柯克的电影 他的电影营造的紧张氛围很成功我尝试过拍彩色电影 预期增加电影的表现力和艺术价值 但是我更喜欢黑白片 彩色或黑白决定于电影本身的需要我是一个喜欢主宰的人 我先得自己找好场地 然后自己一个人逛场地 我会想想场地上演哪场戏 同时思考演员如何走动和摄像机咋运动 想好了再跟摄影师讲机位在哪 再讨论灯光、气氛之类的问题 摄影师当然很重要 他可以对镜头中的内容有发言权老有人问我为啥不拍电影了 我就决定不再回答了 问这个问题的人是不用网络的吗?
我年轻时拍电影 我想要打破规则 改变世界 随着时间流逝 我明白 让我愤怒的事情不一定是来自于社会 拍电影越多 我慢慢找到自己的电影语言 我试图让它越来越简洁纯粹 拍完都灵之马 我觉得真的可以结束了 想表达的都说完了 电影语言也成熟了 这个作品已经臻于完善 再拍当然不错 当导演就是个很棒的工作 但是再拍下去只能重复自己 我也不想让大家嫌我无聊女儿读经书的意思经书的内容表示希望是不存在的 神圣也不存在当你提到贝拉塔尔时 实际上代表四个名字:一个导演 ?
制片人?
一个编剧 我自己 作曲家作曲家在编剧之前就已完成作曲 我认为音乐是非常重要的 就跟人物一样重要 我得在开拍之前就确定 当音乐、剧本、演员都确定了之后 才能开拍 我很信任作曲家 让他自由发挥 在拍摄时和构想镜头运动时 会放配乐 让大家进入情境
当我们的生活被鲸鱼和马匹所笼罩创造一种场域,便有着一种权力蕴含在其中,而这种创造性的权力的运行势必就会带来一种理解世界的态度,(即叙述与电影的呈现方式)。
也就是说,创造一个场域,便是创造一种理解的可能性。
再过去的历史当中,交给我们人类理解的对象是上帝一或者说是命运,而如今这个时代留给我们人类去理解的终极对象,或者说在我们这个上帝缺席的存在主义时代理解成为了个人性的命题。
而在这两部电影中(《都灵之马》和《鲸鱼马戏团》),鲸鱼与那风作为上帝的化身再度降临到了世间。
所以在贝拉他而所创造的场域中的理解以及随之而来的反抗变得更为复杂和忧郁了。
要想进入这一个个导演所营造出来的电影场域当中,我们势必需要一种手段,也就是一种途径。
这种途径要求我们去在一个拥有与之相等的力的作用下去进行“观看”这种行为。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有一种可以与电影中导演所创造的场域所相等大的反作用力。
也就是说这种场域的力越强的电影越需要我们投之以越强的力。
在黑暗的绝对中去同强有力的观众一起相汇聚并营造出一种专注和进入的能量,来去投射向吞噬一切的银幕———这便是我们创造这种反作用力的办法。
只有当电影中的力与观众的反作用力同时存在且大小相同的时候“观看”与“接受”的这种行为才能够得到平衡。
这两部电影的场域之力都极其的强大,对于电影院是最合法的观看方式。
《都灵之马》中:凝视与专注的长镜头,命运的旋律,极度规律的琐碎日常,极为统一的视听语言。
这一切让这部电影的各个层面游走于“一切的意义”与“无所是”之间。
这是一场“一切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展”的巨大的疯狂的崩溃的无情事件”。
《都灵之马》就好比一种《鲸鱼马戏团》的延续(果不其然“一个伟大的导演一生只拍一部电影”)在这两部电影的世界中的动物无一例外的都打破了剧中人物生活的绝对惯性,在《都灵之马》中是那“木虫”和那“马匹”,而在《鲸鱼马戏团》中则是那只绝对大的“鲸鱼”。
而这些动物往往带给我们的是一种不可知的真相感。
这些动物是上帝纯洁的创造品,他们或许比我们更接近上帝。
而这些上帝的造物带给我们的便是一种笼罩在我们上方的一种不可能性。
在《都灵之马》中,这种“上帝七天灭世”的源头在于人类的“大堕落”。
而对于《鲸鱼马戏团》来说,那场运动的源头则是一种巨大的悲壮的无以名之的无力的反抗之愤火。
在后者中,当小镇上的人去试图抵抗,去进行革命运动后,最终我们所得到的所看到的在那个帘子后面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饥瘦赢弱的老人的骨体,我们得到的不是新生的希望,而是疾病般的绝望。
“王子”就好比像是大卫林奇电影中经常出现的红房子里面的老者一样,他可以是这个世界背后阴谋论般的主宰者,又或者是一个上帝的遗臭—诉说着一种不可能性。
这个不可能在过去的时代里更多的表现为人类理解命运的不可能,而在近代则表现为人与人理解的不可能。
同时,在一切的历史中,所有的一切都表明我们的历史就是个闭环,我们的世界就是个闭环,这个世界不会好到哪去,也不会坏到哪去,他只会让人想要去反抗,然后随之绝望。
我们已经看完这部讲述一切的反抗和随之而来的绝望的电影了,我们观众反抗贝拉塔尔的企图变得更彻底的绝望了。
摘要:作为贝拉塔尔的封镜之作,本片将尼采之死及其思想外挂在片名与开头的独白里,内蕴在全片的三十个长镜头中,为观众提供了清晰的哲学解答途径。
本文将从尼采的观点出发,按照电影的思路,将欧洲文化及欧洲人的精神发展视为虚无主义的完成与崩溃,试图寻求虚无主义崩溃后非强力者的精神救赎。
关键词:《都灵之马》;贝拉塔尔;尼采;虚无主义;第一章:欧洲大陆的虚无主义传统1889年1月3日,尼采在都灵的卡罗阿尔伯托广场看到一个马车夫用鞭子抽打一匹老马。
他抱着马哭了起来,然后昏倒了。
在随后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尼采就被诊断出得了严重的精神疾病,并在随后的11年里卧榻不起、沉默寡言。
贝拉塔尔在片头以独白的方式陈述这一事件时没有任何镜头出现,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回荡。
这种别有用心的强调向我们指明了理解本片的重点:尼采。
不从尼采的哲学出发对此片进行解读或许有其他方面的价值,但对于作品本身来说必然是一种误读。
我们可以从尼采的“伟大的虚无主义的反运动”的观点来理解本片。
什么是虚无主义?
尼采把虚无主义定义为“最高价值的自行贬黜”[1]。
可见虚无主义不是某样东西,而是一种过程。
那么,尼采是如何在西方人的精神中发现虚无主义的呢?
我们可以从两方面理解西方人的精神内核。
一是古希腊哲学。
根据雅斯贝尔斯的“轴心时代”理论,在公元前500年西方、印度、中国等地区的人类文化大突破中,“智慧”(sophist)的产生是共有之现象,“爱智慧”(philosophy)却唯独产生在环地中海的那小小一片土地上。
在希腊文明与周边各大文明不断交锋的过程中,希腊人选择用理性来审视一切,典型代表是米利都学派对世界起源的还原论解释。
当理性被当作经验,某种超经验的反思便产生了,例如毕达哥拉斯的“数”,赫拉克利特的“逻各斯”,克塞诺芬尼的“神”,巴门尼德的“一”。
公元前四世纪这种超经验的反思被古希腊哲学三杰——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推上巅峰。
它们与早期的自然哲学相对,被后人称为形而上学。
二是基督教。
如果说古希腊哲学的自然本体论是自然人在童年时期对外界天真纯净的惊异,构成了西方人精神向外的广度的话,希腊化时期至中世纪的基督教神学则是主体人在自我意识觉醒的青年时期面对痛苦的极端尝试,构成了西方人向内的思想深度。
自奥古斯丁以降,无中生有、道成肉身的上帝作为自我意识的替身被创造出来。
西方人悬置了对自然的探求,开始对人类的内在精神进行超经验的研究。
将形而上学的各种“第一物”、神学的“上帝”作为“最高价值”,不正是创造“最高价值”的过程吗?
如何理解尼采将虚无主义视为西方精神的传统?
海德格尔在《尼采》中回答了这个问题。
“对最高价值的设定同时也设定了这些最高价值贬黜的可能性; 而当这些最高价值表明自己具有不可企及的特性时, 它们的贬黜也就已经开始了。
生命因此就显得是不适宜于这些价值的, 根本无能于实现这些价值。
因为这个缘故, 本真的虚无主义的‘预备形式’就是悲观主义。
”[2]在尼采看来柏拉图主义者们所设置的超感性超经验的彼岸世界自设定之初便具有堕落的必然属性。
但此种说法作为尼采哲学思考的基础却有明显的逻辑漏洞,它直接导致了尼采试图克服虚无主义的失败。
第二章:尼采以价值虚无主义克服虚无主义的失败与其疯狂《都灵之马》的影片语言极少,三十个长镜头中有十五个镜头没有出现任何对话。
片中对话最多的部分是第十二个镜头买酒人的拜访和第十八个镜头驱逐吉普赛人。
本片采用了极为特别的声音处理方式,“要么是完全的静默,要么是放大的音效。
”[3]放大的音效中值得关注的有风声、水声和由double base奏出的悲剧性的背景音乐。
这种忽略人物语言的处理方式显然别有用心。
它使得存在语言的镜头更加弥足珍贵。
买酒人带来了第一段长对话,他激情而混乱的陈述颇有尼采的特色。
内容大概是说我们选择了毁灭,上帝促成了选择,一切伟大高贵在这种选择中消亡,但这种情况正因上帝之死而改变。
本片主人公之一父亲听完后淡淡的回应道:“别扯了,都是废话”。
买酒人所叙述的是尼采自认为其正在进行的一项伟大工作:虚无主义的反运动。
而马车夫的回应可以看作尼采疯狂的原因:这是一场失败的反运动。
“在这里,尼采倒是用一种双重的否定绝对地否定了一切:首先否定了现存世界,进而同时也否定了从这个现存世界出发值得愿望的超感性世界,即理想......尼采关于虚无主义的概念本身就是一个虚无主义的概念。
尽管有种种深刻的洞见,但尼采没有能够认识到虚无主义的隐蔽本质,原因就在于:他自始就只是从价值思想出发,把虚无主义把握为最高价值之贬黜的过程。
而尼采之所以必然以此方式来把握虚无主义,是因为他保持在西方形而上学的轨道和区域中,对西方形而上学作了一种臻于终点的思考,他没有看出在价值概念里潜伏着一个存在概念”[4]。
这样一来,尼采看见被鞭打的老马的心理活动我们虽不能确切得知,却有了猜测的依据。
强力意志作为一种被设定的最高价值从未具有尼采自认为其应所具有的倒转意义,因为他依旧未能超越存在者而把握存在,依旧用存在者遮蔽了存在本身。
尼采付出了毕生精力渴望以“求意志的意志”作为存在却发现这种意志竟不能救赎一匹老马。
面对痛苦与堕落,最有力的反击方式竟是沉默,如影片中那匹绝食的老马一般。
强力意志最终只能被看作一种新的虚无主义——价值虚无主义。
借用流行语来说,尼采的思想最终“变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
第三章:对虚无主义的尝试性接受:生命哲学的另一种可能尼采的工作虽然失败了,但在他提出“重估一切价值”时却开辟了获得存在的另一条非理性的道路。
为了克服虚无主义,许多西方思想家艺术家基于尼采做出了自己的尝试,如海德格尔的“思”、蒙德里安的“纯粹的精神”、弗洛伊德的“力比多”、拉康的“欲望”、福柯的“历史”、德里达的“游戏”等。
贝拉塔尔在《都灵之马》中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塔尔在访谈录中谈到“我只相信人类自身”[5]。
为了达到人类自身,他在影片中进行了一项实验——剥离。
全片以一种反上帝创世的思路,将不属于父亲及其女儿自身的存在者剥离。
塔尔的电影作品都剥离了色彩;马罢工了,剥离了“社会关系的总和”;剥离了除土豆外的食物;第四天剥离了水;第五天剥离了光,最终只剩下虚无的黑暗。
这种剥离以一种奇慢的节奏被诉说着,这种慢来源于重复每一个微小的动作与事件,每一个事件又运用不同的拍摄技巧展示不同的细节。
如第一次吃饭女儿把两个土豆洗净煮好放在碟子里端上餐桌后,用特写景别描绘父亲用一只手仓促进食的姿态,第四次吃土豆则采用中景景别,镜头中父亲吃得很慢,最后坐在窗边沉思;如用跟拍的方式拍摄女儿第一次去井边打水,回来时头发在大风中舞蹈,第三次女儿去打水发现水没了镜头只停留在门内。
这种单调的丰富同样展示了一样东西——虚无。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都灵之马》中剥离实验的结果是“人类自身等于虚无”的话,不是依然没有克服虚无主义吗?
不是在继续重复着尼采的失败吗?
这部影片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我看来,这部影片是用提出问题的方式给出了解答——我们为什么要克服虚无主义?
与其疯狂的寻找存在,我们为何不能接受一个事实——存在不存在?
为何要为万物及自身寻找一个终极答案?
这不是个哲学问题,不是个知识问题,而是一个文化差异问题。
对于西方人来说虚无是可怕的,无限是荒谬的,一系列因果链条中并不存在一个第一因的状况是无法接受的,但生活在儒道互补语境下的我们却可以自然而然的接受“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甚至将“无我”作为一种解脱的方式。
西方人对存在执着的追求确实有伟大的积极意义,尤其是在认识世界、改造世界方面,但他们的彻悟从来都是怀疑主义式的“不做任何决定,悬置判断”,如古希腊时期智者派的诡辩,如希腊化时期埃奈希德谟关于认识论的十个老论式。
《都灵之马》的独特之处正在于用西方的语言把虚无摆上台面来谈,尝试用很东方的方式心平气和的接受“人类自身就是虚无”这一命题,为某些执着于“执”的人提供非宗教非哲学意义上的救赎的可能。
我在一百五十五分钟的观影过程中获得了某种转向的体验,在父女的六天的生活中看见了佛家所谓的“无常、苦、无我”。
我开始试图消解自己十多年来求强力的戾气,从博大精神的中国化的佛教——禅宗中得到精神的救赎,而这种寻求的动机是由一个匈牙利导演所给予的,不可谓不神奇。
参考文献:[1] 海德格尔《林中路》孙周兴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年第228-229页[2] 海德格尔《尼采》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年第910页[3] 谭笑晗《<都灵之马>:长镜头与生命哲学》长春大学学报2016,(03)[4] 邓晓芒《欧洲虚无主义及其克服——读海德格尔<尼采>札记》江苏社会科学2008,(02)[5] 《土地——贝拉塔尔访谈》电影艺术2016,(04)[6] 赵林、邓晓芒《西方哲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7] 聂敏里《西方思想的起源——古希腊哲学史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7[8] 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钱春绮译,三联书店2007[9] 雅斯贝尔斯《论历史的起源与目标》李雪涛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
我们抛开那些关于电影节还有收山作那些花边新闻,深入到电影文本来斟酌这部伟大的作品(或者贝拉塔尔每一部电影都可以看做是伟大的)。
电影唯一与尼采的联系就是开篇那段话,由此本来一匹普通的马成为了那匹导致尼采彻底疯癫的传奇之马。
本来一个具有普世寓言功能的文本,却偏偏要与尼采联系起来而具有某种传奇性。
那么文本必然与尼采的哲学理念具有某种隐秘的联系。
这种联系最为清晰的表露在那个外来人,那个胖叔叔讲了电影中最大的一段话,估计比其他所有人在整部电影中说的话都多。
这段有明显“查拉图斯特拉”倾向的独白(“上帝已死”的含义跃然纸上),却被马夫(片中的独臂老人,也是一位父亲)以一句“瞎胡扯”为终结,从某种程度而言,贝拉塔尔借助主人公传达了一种“反尼采”的倾向。
但这种“反尼采”并非指向尼采“反基督”的哲学观点,而是通过父女两人在六天的生活来反对尼采晚期引以为傲的“超人哲学”---期望成为超越理性,超越自我,而重新实现自我评估和自我升华的“超人”,这种充满精英意识的哲学理念在面对严酷的生活的时刻,显得那么浮夸和形而上学。
或许在卡罗·阿尔伯托广场的尼采看到了这匹马的未来,看到了都灵之马和马夫女儿面对死亡却维护一种生命的尊严,从而彻底否定了尼采的“主人-奴隶道德观”。
上帝用六天来创造世界,第一天上帝创造了光,电影中第五天光消失了,第二天创造了水,电影第四天水消失了。
这种“反创世纪”的过程,预示了第六天的父女已经陷入到一种混沌的“死”的境界,正如第五天最后,导演的旁白已经叙述了“死亡已经沉落”。
在这种“死”的境界中,父亲仍然啃着生的马铃薯,还要求女儿吃,就如同女儿要求那匹老马进食一样,这是在死中仍然坚持生命的体现,这就是贝拉塔尔最为朴素却最为残酷的世界观。
以前下载过这部电影,只看了个头,这次在匈牙利抽空看完了它。
被称为“二十世纪最后一位大师”的贝拉塔尔,确实名不虚传。
他的年纪比我还小一轮,却已经成就了其大师业绩,并宣布这是他的封笔之作,因为“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他的成功和个人天赋与环境推动均有关系,二者缺一不可。
从年轻时的关注、批判现实社会,到中年后的再现、刨析人性,再到近期的思考、质询人类与世界的存在意义,如此跨度巨大的艺术表现历程是不容易达到的;而且他还形成了自己被业界公认的、独一无二的电影艺术风格与语言、技能,两者相互交织相融,方可在其艺术领域里被尊为大师。
这样的作品要耐着性子去看,要带着一定的专业文化修养去看,就像我们读屈原、曹雪芹等大师的作品一样。
对比自己,还只做到表现现实、刨析人性的地步,独特的文风技巧还谈不上时,就已经“封笔”了。
中国当代的文学艺术创作者们,还差的很远啊!
大远景里的去返调度。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里尔克《秋日》《都灵之马》的故事始于尼采1889年1月3日在都灵艾尔波特广场上拥马而泣的传奇逸闻,接下来便是尼采精神错乱、神经颠颠的十年生命漫游之旅(实际上电影的旁白有误,尼采在都灵之马事件之后,于疯癫的状态之下活了十一年)。
自此都灵之马的传奇故事便成为了哲学界一宗著名的公案,至于说在尼采“拥马而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内心劫难,那匹马究竟去了何方?
又或者尼采和马之间有着怎样精神的催化和感召,其实都是无法解释的。
只是尼采在疯癫之前发了一句发人深省的慨叹:妈妈,我很蠢!
而贝拉·塔尔的电影《都灵之马》除了开篇引用“都灵之马”的传奇故事之外,全片再无尼采的出场,但一部冠以《都灵之马》的普世寓言非要以尼采的疯癫事件作为起始,想来并非为了增加故事的传奇性,显然贝拉·塔尔意在用一部现代“启示录”来探索一个尼采的哲学世界。
当然如果说贝拉·塔尔用一个残疾马夫与女儿的贫苦生活来隐喻尼采疯癫的十年生活,是可以说的通的,但这样的处理未必高明,何况在电影开端,导演安排了这样一个独白:“至于这匹马是不是当年那次事件的都灵之马,就不得而知了。
”可以说,贝拉·塔尔并不是续写一个故事,《都灵之马》也并非在隐喻一个文本(尼采《查拉斯图拉如是说》),显然,影片之于尼采之间乃是一种平行的文本关系,如寓言与生活,相互佐证,疏离与反抗,又融为一体。
影片采用贝拉·塔尔惯用的美学风格,黑白叙事、隐喻暗涌,颗粒感的镜头力量以及诗意的场面调度,全片由30个几乎变态的长镜头拍摄,整体章节结构的铺陈宣叙,渲染了一种末日的沉郁之象,压抑与沉闷地让人说不出话。
与其说它是剧情的,不若说它是极致抒情的,淡叙事化的故事篇章更像是一种哲学语境的诗意拼贴,在所有的镜头之下,不过是在重复马夫和女儿六日内单调的生存境况:穿衣、打水、喂马、做饭、吃土豆、脱衣、入睡等环节,虽然每一次这种场景的出现所带来的镜头体验和美学冲击是不尽相同的,但还是免不了给观众一种琐碎的虚无感的无奈。
简单的故事架构却撑起了一座哲学迷宫般的高塔。
显然塔尔在试图完成逆向创世纪的浩大工程,因为上帝用七天创造了世界,塔尔只用六天在毁灭与沦陷。
第一日,父女俩入睡前有这样的对话颇耐人寻味:父亲(马夫):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女儿:什么声音,没有啊。
父亲(马夫):虫子蛀木头的声音,我听了58年,可现在我听不到了。
女儿:也许是它们停下来了呢,你知道它们为什么停下来吗?
父亲(马夫):我不知道。
画外音:整个晚上女儿望着天花板,而父亲望着窗子。
石屋外,能听到瓦片被风吹落的声音。
这些极度无聊与琐碎的对话与他们的日常生活一样,构筑了父女俩贫困的存在状态,不仅仅是生存的艰难,也是精神的荒芜,他们仿佛被置于一座被被神遗弃的孤岛,那是一扇虚无主义的大门,每天苦难的重复,即是对意义的不断求索与否认。
在这六日里,生存每况越下,而精神则越加荒芜。
也许,马夫的一句“我不知道”即为这种小世界的神圣破灭埋下了伏笔。
第二日,马拒绝出行,任凭马夫如何抽打,疲惫和麻痹之马再无走动之念,这一段场景颇让我们想到尼采故事中那个鞭笞都灵之马的马夫,如果在都灵,有尼采的拥马而泣,在此处,却有善良的女儿的劝诫:它不会听你的。
马夫在这里行动上的妥协其实意味着小世界自此与“山那边”整体大世界的隔离,父女二人继续重复着意义的虚无,而马儿则开始拒遣,也开始拒食,决绝意义的反抗开始悄然发生。
如果说整部电影的基调近乎平静的琐碎,如水般周而复始,那么第三日买酒者的造访和第四日吉普赛人的路过则是电影中最热闹与喧哗的部分,也是整部影片中极有尼采思想和圣经光照的华丽篇章,就如同一首复调性音乐重复的命题和旋律,突然之间增加了激流的声浪,让一首交响乐从此立了起来。
买酒者的造访是以宣讲者的身份进入“小世界”,其大段的论述话语几乎超过了影片中所有人的台词,而其宣讲无外乎两部分内容:其一,是对尼采超人哲学的大度宣扬,此段独白极具查拉斯图拉的内心倾向,比如上帝死了。
其二,买酒者很快又否定了这种理论,似乎在暗示着马夫尼采超人哲学的局限性。
然而马夫却以一句“胡扯”赶走了买酒者。
显然买酒者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当他被马夫驱赶之后,却丝毫没有争辩,拿着酒即走向遥远的道路和无尽的大风中去,长镜头继续跟进。
其实买酒者可看作是一个尼采主义者,但并非超人哲学的尼采,而是拥马而泣之后的尼采,显然这次神意般的宣讲,乃是对尼采“妈妈,我很蠢”的呼应。
然而买酒人的高蹈而去,其实是代表着神意的初次消失。
尼采虽一度宣扬“上帝死了”,但并不意味着尼采真的反基督与上帝,这里众人对尼采其实存在很深的误解,尼采的"上帝死了",乃是对人性绝望之后神性蔑视,一种无力感和湮灭感的空虚轮回,然而买酒者的出现与离开其实带有上帝信使的引导意味,很可惜的是,马夫并没有意味到“小世界的崩溃”。
倒是镜头给了善良的女儿,她的眼中第一次闪现对“山那边”的渴望。
第四日的吉普赛人的出现则更带有神启者的意味,一路流亡的吉普赛人本意掳走马夫的女儿却未果,这时我们注意女儿的驱遣行为带有一种依恋的反叛,而马夫则用斧头这种原始的野蛮行为咒骂和驱赶。
在女儿心里,她向往外面的世界,正如吉普赛人所隐喻的那样:此处无水,他处有水;此处无光,他处有光。
吉普赛人虽然无家可归,却有自由的神之意志,完全破坏与重建的精神。
吉普赛人在被驱赶之前说了这样的话:这些土地和水都是我们的。
言下之意:你们会失去这些土地和水的。
由此,神意的“福祉”第二次在马夫面前降临,但他再次没意识到。
如果说买酒人仅仅是以尼采学说形而上地介入事件本身,但并无推动,那么吉普赛人的闯入其实带有更强的行动指向,但同样被马夫拒绝了,一个笃信超人哲学的尼采论者慢慢堕落为一个庸人的哲学观。
马夫并不承认灵魂的缺席,更不承认存在的悖论,他继续一意孤行。
谁知第五日便应验了吉普赛人的“预言”:井中的水枯灭。
死亡进一步推进,这时到“山那边”的迁徙之旅便开启,衣物、辎重、马车都齐备了,然而迁徙再次被搁置了,一是因为马夫对固有哲学的坚守,对“家”的依恋,二则是对整体外围世界的恐慌,这时家和房屋变成了一道囚笼,不是人依恋着家,而是房屋(外物)囚禁了人,被动的缺席,占有者根本无法前行,因为他们并不是一无所有的吉普赛人,也并不能做到放下一切。
从第五日起马儿拒绝饮水,虽然女儿苦苦哀求:看在我的面上,饮些水吧!
然而马儿无动于衷。
这时有一个细节的对比需要指出:吉普赛人的马,两匹健硕的白马与马夫的黑马在时空中邂逅的强烈反差,吉普赛人的马是自由向生的,而马夫之马从第一日即拒绝到第五日彻底地漠然则看出,马夫之马是向死的,是的,它在求死。
那么让我们回到1889年1月3日的都灵事件,当尼采抱着马儿哭泣时的内心波动:是的,它同样在求死。
而尼采的哭泣无疑是毁灭性的,所有神性和人性的生命基石土崩瓦解,带有着无穷的蔑视和嘲讽。
第五日,夜幕。
屋内死寂一片,窗外的风停息了.其实这段旁白,同样暗示着:在第五日屋内的小世界已经“沉亡”,死亡已经发生。
那么之前的五日的狂风大作,呼啸的贫瘠一切都宣告结束。
这里有一个空间垂直想象的隐喻,我们须知:这对父女生活的小世界一直与世隔绝,所有小世界内在的生命不过是在消耗,对于外面整体的勾勒导演并没有用镜头给予:是真实的废墟,还是繁华的街道?
最多的是马夫驾着马在路途中的返乡,最多是买酒者偶尔的路过和吉普赛人的不幸闯入。
所有的外来经验仅仅靠传递与想象构建。
那么围绕父女的吃穿用度,水井、马、树、人与光影之间其实是一种内在封闭的循环,虽然道路是敞开的,但无时无刻它在拒绝。
而同样的想象来自外部经验,来自导演的旁白的述说,外部世界从未真正呈现,而仅仅是以启示录的道德宣讲来进入内部,由此我们可以想象:导演之所以不愿意留镜头,哪怕是回忆给外面,那是因为外面世界本身即是虚构,外物本身即沦陷。
原来我们自我封闭的小世界(精神内部)并不是局部,而是一种存在的原生状态,是的,它在求死,它在整体沦陷,代表着整个生命的大洪荒。
第六日,灯再点不亮了,并不是油尽,而是主体自由意志的彻底沦亡的灯枯,上面说到第五日之夜,死亡已经发生,所以第六日灯点不亮,不过是在死中重复生的意义,就像这六日死亡日常生活,在生中对死的意义重复一样。
当马夫用一只手剥着生土豆时,严厉地并带有回归意味地对女儿说:吃吧,我们必须吃!
女儿神情呆滞,已经如都灵之马一样,陷入了绝对的空无,塑像一样,求死。
至善的求死,这是终极渴望。
如果说上帝用七天创造了世界,那么可以说塔尔用六天就毁灭了,不,五天之内已经陷落,第六日完全对死亡的肯定,对精神重负的绝对背弃。
上帝创造了水与光,而塔尔毁弃了水与光,上帝在十诫中警戒世人,不要有贪欲,占有他人的房屋和财产。
但试问何处不是占用,何处不是囚笼?
就连自己的乡愁与家园亦如是。
因此在塔尔的世界中,破灭与失败是永恒的,这正印证了尼采“死,必然;弱,不变;痛,绝对;存在,毫无价值;生活,不堪重负;毁灭,迫在眉睫”的查拉斯图拉式的启示录,虽然塔尔一度在论证着尼采的超人哲学,重估一切价值,重建等意义的局限,但却又无比怜悯与认同地回归查拉斯图拉式的痛苦之路。
如果细心地留意也许你会发现:片中马夫的睡姿跟耶稣极为相似,平庸与神性的比照与合一,而最后吃土豆的场景,犹如最后晚餐的荒谬庄严时刻,一个现代式唏嘘的隐喻,慢慢随着死寂混沌、天地不仁的镜像语言进入永夜。
那么给观众的悬念是什么呢?
塔尔的第七日,是什么,也许潜台词是:永恒轮回,重估,生命重新开始,失败继续、毁灭继续。
超越强力意志的意志正是在更迭的平庸中获取意义,而我们“必须吃”则构成了轮回里生命的尊严,对精神的负重,对身体的负重,永远在沉默中回响。
也许待塔尔来看,上帝的确是个笑话,但上帝的死去恰是对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神性力量的期待,通过毁灭、重估与重建所获得的神性,乃是一种人性被超越的悲剧性力量,如永远推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拒绝一开始便有了,正如尼采和都灵之马最高意义上的拒绝,平静隐忍,无穷无尽,却保持着生命个体的尊严!
但很显然塔尔并不是在还原一个尼采的哲学世界,而是在上帝和尼采之间,迂回了一条属于塔尔的启示之路。
上帝用六天创造世界,这部电影用六天来毁灭世界。过于晦涩,不推荐看。
同样是采用抽离式第一人称视角描绘末日和绝望,却比《忧郁症》冷静很多,少了无谓的矫情,周围环境和情绪上的铺垫都渲染得很好。可惜全篇大多是牵马,打水,吃土豆,穿裤子以及静坐沉思阅读圣经神马的,观影过程如坐针毡,亮点在冗长中转瞬即逝
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镜头
看画质,我以为是六十年代的电影,看了简介,发现更不知道演的是什么了
现在看到马铃薯都生理不适想吐……
有五六次觉得该完了,实际上还没完……文明崩溃的寓言,相当压抑。
155分钟,(以积木般的场面调度)堆积出/穷尽了生命的所有可能性,是重复的具体,也是具体的形上。可以说真正伟大的电影,都是具体的形上。某种程度上说,也由此理解了胡波的死,如果马都停止了进食,如果黑暗吞噬了一切,如果逃离的目的地只能是起点,如果人的一切坚持都没有了意义,那确实。《橄榄树下的情人》里的折回是喜剧,贝拉·塔尔的折回是彻头彻尾的绝望。背景很像《牺牲》,但从最底层看,塔尔甚至是塔可夫斯基的完全反面。
1. 尼采说上帝死了,他悲悯终生,趴在马背上失声痛哭,怜悯一切生灵。随后他大病,哭着说:“妈妈,我是个笨蛋”。2.其实人可以宣布,不承认上帝的存在,这都没有关系,上帝不会在意。3. 本片清晰的列出了六天,因为第七天上帝定为“礼拜日”,上帝不需要人的承认,是人需要上帝,像火一样给人
或许贝拉塔尔才是最后一位诗人导演,这收山之作也是真的最后一部诗电影了吧。我承认这是催眠巨作,但用镜与用光都已臻化境,用尼采作为楔子,却意外地表达完全反尼采的主题。。
糟糕的实验电影,实在很难想象这是2011年的电影,阿克曼在70年代的实验影像都比它有先锋性。鲸鱼马戏团的长镜头还令人津津乐道,都灵之马的长镜头就只剩下了坐立难安,几欲先走的痛苦。同样是生活流的日常闷片,让娜迪尔曼比其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层。我没怎么看出来本片和尼采的关系,连反尼采也没看出来,神神叨叨的几句台词实在令人不适,我能感受逆七日创世神收回了光,但对于人类灵智未开时的野兽性展现也不够深刻。贝拉塔尔是不是不太会用影像来展现思想,两者没有一致大多数时候的两者都是混乱的,和马力克的影像哲学思想比起来差得太多。现在看来贝拉塔尔的电影缺少了力量与想象力。
文艺到我不看影评不知道电影什么内容,好尴尬。
太长只看到一半,有空看完吧
以前反“救世撒旦”、黑“造物鲸鱼”也就算了,贝拉·塔尔这次用了六天的故事时间,每天重复劈劈柴提提水,就把尼采与创世一起沌入昏暗。 =_= 尼采真杯具。。。。
神创造世界用了六天,而神所造世界的坍塌也同样用了六天。植物凋敝、动物绝食、井水枯竭、人类最后一次试图交流的努力只换来充耳不闻和不耐烦的抗拒,最终连光也熄灭。当创世时,神在第七日歇了一切的工,当灭世时,神也在第七日死。愚昧的人固守着破败的牢笼,抱着虚无的信仰沉沦,而在呼啸的沙尘之间,被诅咒的吉普赛人银鞍白马如风般来去。
风在猛烈的吹,盘中的土豆被捏碎吃下,马开始绝食,井枯竭了,风仍在险恶地刮着,光消逝了,一切都没了,世界终结了,尼采疯了。 9.3 ★★★★☆
能看完就是胜利
即使怀着一颗比较虔敬的心,仍然非常无奈地看了三次才看完。有一个小问题:我们常说“无巧不成书”,又常常追求一种“戏剧性”,追求所谓“矛盾”“冲突”“紧张”这样的特质。似乎呈现出来的文本必须要有足够鲜明的情节,才足矣称得上一部“作品”。 这部片子显然不打算如此,而仅仅是大量琐碎地重复:起床、穿衣、发呆、煮土豆、剥土豆、吃土豆、喂马,富有节奏的风声,神秘肃杀的音乐……这些都在以不紧不慢的姿态不停地重复。用这种重复去描摹和表现生活的本质这种想法本身不足为奇,让我不解的是这样的电影居然能够得到欣赏和成功。或许你可以说这是某种探索电影这种艺术形式的边界的实验,但就此片来说一方面它显然并非这种方式的开山之作,另一方面我并不认为这是多么值得欢迎的实验。总之类似的电影至少我在现阶段还无福消受,冒昧打出2星😭
文艺的让人不知所措,浓厚的音乐让人感觉沉重。昏昏欲睡,如何能忍着困意看完就能忍受绵长贫穷死沉的生活。哲学意味没看出多少,最后天光熄灭倒是有点意思。
为了迁就长镜头,牺牲了景深、锐度、光线、表演。而且这不是一种交流的心态,完全是高高在上地撒癔症,因为太闷了。
最近准备开读尼采作品,决定先从他一些典故影片入手,这部著名的《都灵之马》被朋友们推荐过来……黑白影像,长镜头……这部片第一句对白在20min后,它用闷死人的节奏,让你体味一下生命只求安稳,是多么无聊和枯涩……如果只为延续生命而苟活,那活着确实和等死没两样……故事反讽基督教里创世纪故事,神创造光明用7日,人若没希望,灭掉光只用6日…P.s.【贝拉·塔尔】收官之作真是难以下咽,1:1配速会看出抑郁……2倍速仍然怀疑镜头静止了……不服的人可以试一下[衰]